第10章 平安京
青玉連忙側身躲過，他可不敢受這麽大的禮。更何況産屋敷結弦還幫助了自己，在青玉受到欺負時，還打算強硬的讓他與無慘和離。
“兄長不必行如此大禮，您有什麽就直說吧。”
産屋敷結弦慢慢的擡起了頭，清雅俊美的臉上滿含歉意。
“無慘剛剛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我可能不能馬上就送你回家。現在的他可能不能再受任何的打擊了，無慘雖然脾氣不好，但是還是很善良的。”
青玉難以置信的看着産屋敷結弦，這是得多眼瞎，才會覺得無慘是一個善良的人。
青玉篤信，從新婚之夜就大開殺戒的無慘，絕不是良善之輩。
這濾鏡真大呀！
産屋敷結弦自認還是很了解自己的幼弟，最是敏感多思。
因為父親公務繁忙，母親要操心很多家務事，反而是做兄長的産屋敷結弦與無慘相處最多。
幼時的無慘，還不像現在這般脾氣暴躁。因為生病的原因，即使要吃很多苦藥，都毫不猶豫的吃下去。只為了看一看花，看一看草。像一個瓷器娃娃，精致乖巧。
可慢慢的，常年累月的纏綿病榻，讓無慘徹底的無法容忍自己這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特別是自己的兄長名滿京都後，越來越忙，兩人的相處時間也越來越少，每隔七八日，結弦才會有時間過來看無慘。
每每看到這般意氣風發的結弦，無慘心中就妒火中燒。
無慘開始拿那些下人出氣，特別是那些愛嚼舌根的下人。每次看到這些蝼蟻露出驚恐的表情時，無慘往往會更加愉悅。這是淩駕于他人之上，可以随意支配生死的快感。
在無慘處死第一個奴仆時，被正好打算過來看無慘的結弦發現了，便被産屋敷結弦狠狠的斥責了，無慘從未見兄長生這麽大的氣。
只好連忙稱自己被仆人欺辱了，實在忍不了了，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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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産屋敷結弦便每隔三四日便會過來小住一段時間，為的就是防止仆人陽奉陰違，欺負無慘。
而無慘學會隐藏自己，每個月，總會有兩三具屍體從院子裏擡出去。
畢竟在這個發個燒都會死亡的時代，一些低賤奴仆的死，根本掀不起什麽波瀾。而仆人們沒一個敢告狀的，畢竟這個院子是無慘的院子。他們只能期盼着産屋敷結弦的到來，只有這段時間，才不會出現任何人命。
所以在産屋敷結弦的眼裏，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弟弟，只是脾氣不好，但還是很善良的。
産屋敷結弦看着青玉驚訝的表情，誤以為青玉是将對他動粗的無慘視為壞人。
可自己的弟弟真的不壞呀！
對了，一定是因為藥的副作用！
“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的弟弟，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再讓他傷害你分毫。”
青玉不想答應産屋敷結弦的請求，畢竟自己男兒身的身份已經被無慘知道了，留下來也沒有什麽意義，不如趁大家還沒有發現，趕緊回藤原家。
青玉張口就想拒絕，可還沒說出口，便被産屋敷結弦打斷了。
“無慘其實很在乎你的，剛剛我提讓他和你和離，他立馬就急了，根本不樂意。你給他一次機會吧。”說完，便面含期待的看着青玉，希望他能回心轉意。
可青玉不知道剛剛為什麽無慘會拒絕和離，但是依照昨晚無慘想要掐死自己的樣子，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就更加的不樂意了。
“對不起，兄長大人，我是有我的苦衷的。”
産屋敷結弦嘆了一口氣。
“好吧，不過，我希望你能再照顧無慘一段時間，我打算親自出門去找青色彼岸花，無論找得到還是找不到，半個月後，我會親自将你送回藤原家，畢竟無慘現在這樣，我希望有個貼身的人照顧他，這是作為兄長的一點私心。”
青玉答應了，畢竟與無慘和離的事，還需要産屋敷結弦的幫助，否則還不知道無慘會出什麽妖蛾子。
“好的，我會好好照顧無慘的，半個月後，就麻煩兄長大人親自送我回去了。”
……
如果有什麽可以形容青玉現在的心情，那就是後悔，如果非要加上一個程度詞，那就是超級無敵後悔。
真的不會再愛了。
嗚嗚！
無慘是真的狗呀！
自從無慘再也不能照射陽光後，便開始了晝伏夜出的生活。可他自己晚上不能睡也就算了，還不打算讓青玉睡。
短短幾日，青玉便不知讓無慘給捂住口鼻，憋醒過多少次，可就像惡作劇一般，每每看到青玉醒來，無慘便會若無其事的的看着他，好像自己什麽也沒做一般。
可每次醒來，都會看見一個臉上裹着繃帶的人，用那雙玫紅色的眸子，滲人的盯着他。
簡直比恐怖片還恐怖片
青玉受不了，他開始不停的換房間，可換個房間也不行，可整個院子都在無慘的掌控之中，青玉逃到那個房間都沒用。
短短幾日，青玉便像驚弓之鳥一般，一點風吹草動，便害怕不已。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會無聲無息的被無慘悶死。
産屋敷結弦走了，沒人能幫他。
青玉捂着被子，輕聲的啜泣着，他受不了，這幾天一直沒有好好睡覺，感覺腦子好像要炸開了一樣，有點過于疼痛了。
可最令青玉害怕的是無慘。
現在的無慘，是新婚時，拿着刀殺了人還面帶微笑的變态，也是知道他是男兒，要掐死他的魔鬼。
無慘躺在青玉的身旁，看着黑不溜秋的屋頂，聽着旁邊傳來的啜泣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只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該死的藤原家，該死的藤原葵姬。
就是看他病弱，活不久，就将這個所謂的藤原家的小姐嫁給他嗎？
他無慘不需要一個才華橫溢的妻子，也不需要妻子在政治上可以幫到他，可不代表他能接受這樣的欺騙與侮辱。
他心裏暗暗發誓：青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後來，青玉改變的對戰方案，選擇白日在陽光底下睡覺，一開始還不能習慣，後來就睡的呼呼的，晚上便不再睡覺了，和無慘一樣，拿起書，津津有味的看着。
前幾日是他着相了，睡覺也不一定非得在床鋪上，只要不矯情，哪裏都能睡。
青玉想到自己還因為不能好好睡覺，被腦袋的疼痛給整哭了，心裏暗暗唾棄了自己一秒鐘。
能好好睡覺後，青玉簡直容光煥發。
大晚上的時候還看起了各種笑話，即提神醒腦，亦愉悅身心。
看着不再睡覺的青玉，還每天在他面前笑的跟朵花一樣。
無慘：……
青玉知道怎麽才能讓自己過得舒坦，于是便上午補覺，下午便泡在藥房裏，晚上的時候便看書。
他找了個借口，便常常去小野真彥的藥房裏，美名其曰：為自己的夫君熬藥，不願假手他人。
無慘聽聞仆人們傳來的這個消息，一句話也沒說，可卻在一些事上不再折騰青玉了。
小心眼的無慘為什麽會突然放過他，這讓青玉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他可不想面對無慘，還是繼續呆在這充滿苦澀藥味的藥房裏。
一來二去，倒是和小野真彥親近了許多。
青玉在幫忙煎藥，這樣他大半的時間便可以都耗在這了。
“青玉夫人，這些藥一會麻煩你看一下火。”
青玉穿着淡藍色的和服，上面點綴着許多的菊花，拿着一把小扇子在一旁扇着火。
聽見小野真彥的話，立馬俏聲回答“哎，好的。”
小野真彥沒想到藤原青玉居然這麽愛自己的丈夫，這幾日都是自己親自動手熬藥，将自己的丈夫照顧的極好。
小野真彥都有些佩服青玉了，沒想到嬌嬌弱弱的青玉，居然這麽能吃苦，一開始他還以為這肯定是位十指不沾陽春水，只會風花雪月的貴女。
可無慘的身體越來越好，反倒是青玉看着氣色倒是差了一些。前幾日簡直蒼白如鬼，這幾日倒是好多了。
青玉仔細盯着火，一會煎好藥，他還要給無慘送過去。
無慘的房間布滿厚厚的帳簾，确保不會有一絲的陽光透進來。即使是白天，也會點上蠟燭，否則便什麽也看不清。
白天時，無慘會小睡一會，但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看書。
而青玉則總是會準時提醒無慘喝藥，并将藥送到無慘的手上。
無慘不再折騰青玉後，兩人看起來倒也十分和諧。
青玉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無慘的身體越來越好，變得越來越健康。體魄甚至比青玉的都還要健壯幾分。
可不知道為什麽，無慘臉上的傷好的非常的慢，即使過去了六七日，仍舊往外滲着血。
漸漸的，無慘也不複之前的淡定，開始變得暴躁起來。
無慘覺得太奇怪了，為什麽自己的傷好的如此之慢，難不成那個小野醫師在這方面是個白癡不成。
于是便吩咐仆人拿來一面鏡子，自己對着鏡子一層層的，緩慢的将繃帶解開，期間拉扯到臉上的皮肉時，讓他忍不住發出痛呼，染血的繃帶掉落在榻榻米上。
無慘看着鏡子裏的人影，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曾經精致美麗的臉上布滿焦痕，皮肉是爛的，往外滲着血。
無慘的心一陣陣的緊縮着，他想發洩，可又不知從何處去發洩。腦海裏突然想到，絕對不能讓青玉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樣子，青玉會……
害怕？還是憐憫？
無慘不知道青玉會露出什麽樣，可無論是憐憫、同情、愛惜，還是恐懼、害怕，他都不想看到。
我絕對不能一直這樣，絕對不可以。
這絕對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