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平安京
恍然間，他看到鏡子裏仆人流露出來的驚恐。什麽時候，這種垃圾也敢這樣看我了。
無慘拿起身邊的燭臺向仆人砸去。
仆人立馬跪下求饒，身體不斷顫抖着，嘴裏不停的喊着：“請您饒過我。”
即使面臨死亡的威脅，他也未敢去反抗無慘，這是刻在他骨子裏的地位尊卑，讓他只能不停的閃躲着。
可是不一會，他便不再掙紮了，臉上帶着驚恐，死去了
無慘拿着燭臺瘋狂的砸着，發洩着心中的怒火，黑色卷曲的頭發披散開來，雪白的肌膚上濺上了許多鮮血，宛如妖豔的惡魔，鮮血在榻榻米上擴散開來，慢慢的滲透下去。
不夠，不夠。
去死，去死。
無慘的心不住的吶喊着。
無意間，無慘舔了舔唇，将血跡也一起舔舐進去，他的眼睛慢慢的轉變了，玫紅色的瞳孔像蛇一樣豎了起來。身體就像幹涸已久的田地，突然被注入了一滴清泉。身心的疲憊得到了舒緩。
可是還不夠……
無慘看着眼前死透了人，拉起一只手臂，張口咬了上去。
仿佛吃到了什麽人間美味，無慘愉悅的眯了眯眼。可是無慘卻突然想到，青玉身上散發出的，令他發狂的香味。這個仆人的血肉，與青玉的血相比，無疑是雲泥之別。
不一會，一具殘缺的屍體靜靜的躺在和室中。
血腥味在屋裏蔓延，混合着甜膩的熏香，以及苦澀的藥味，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可無慘仿佛聞不到這惡心的味道，坐在鏡子前，看着自己恢複如初的臉，不再像之前一樣布滿傷痕，他簡直想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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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從未感覺過的輕快，以前身體沉重無比，一呼吸便感覺整個器官都在隐隐做痛，可現在他的身體就像是被滋潤了一般，整個人輕快不已，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無慘覺得自己比那常年習武的武士還要健壯，甚至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他們。
他從未如此的愉悅。
突然，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傳來，無慘看向了帳簾外，可是卻沒有看到青玉。
慢慢的，聲音越來越近，無慘好像看到青玉走過轉角，慢慢的朝着房間走來。
不一會，青玉的身影出現在簾外。
青玉跪坐下，将藥放在了一旁，正準備将簾帳掀開。
“住手，我今天不想喝藥。”無慘出聲到。
青玉有些奇怪了，他知道無慘對生到底有多執着。無慘喝藥是最積極的，從來沒有拒絕過喝藥，哪怕喝藥無法緩解他的疼痛。
難不成是受什麽刺激了？
“這可不行，喝了藥，你臉上的傷也好的快，這可是我為你熬了好久的藥。”青玉勸說道。
無慘看着青玉嬌小的身軀，心裏冷哼：為我熬的藥嗎？
其實在每次想起青玉，卻看不見人影時，再蠢的人也反應過來了。
不就是不想和他相處，才故意去跑去熬藥的，産屋敷家下人這麽多，什麽時候需要主人去無時無刻的盯着熬藥。
“行呀，那你将藥端進來吧，不過如果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可別害怕呀。”無慘看着面前殘破不堪的屍體，戲谑的說到。
看着側坐在簾帳外的青玉，将簾帳慢慢的，輕輕的掀開。無慘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期待的表情，他很好奇，一會青玉看到這具屍體，青玉會做何反應。
青玉掀到一半，就将手放下了，他總覺得剛剛無慘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對勁！
好像以前就經常遇見過，小時候有個小夥伴，會将一些小蟲子屍體放在一個盒子裏，然後故弄玄虛，引着青玉摸盒子裏的東西。每次青玉從裏面掏出小蟲子的屍體，都會被吓的大哭。
當時那個小夥伴的态度，就和無慘現在簡直一毛一樣。
有點吓人。
“好吧，你要是不想喝，那我就拿去藥房給你熱着，你什麽時候想喝都可以。”青玉拿起藥碗，轉身便走出了房間。
無慘看着青玉離去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麽。
現在要怎麽處理眼見的屍體，才是最重要的，一看就被人啃食過的，可不能讓仆人來處理。
沒過多久，無慘房間的正下方，便埋進了一具新鮮的屍體。
而無慘直接換了一間房，畢竟這個院子房間極多。
而自從無慘不能接觸陽光，這座房子便被改造的可以內部通行，無慘可以去往這座房子的每一個房間。
因為無慘不喜歡藥味，所以藥房和主院之間隔了一個小花園，無慘只能選擇來到了離藥房最近的一間房。
青玉回到藥房，将藥倒回藥罐裏。
小野真彥看着去而複返的青玉，有些奇怪，看着青玉将藥重新倒回藥罐，便放下手中的書，出聲問道：“無慘大人不肯喝藥嗎？”
“嗯，他心情好像不太好，一會我再端給他。”青玉帶着淡淡的微笑回答到。
小野真彥這幾日與青玉常見面，按理來說，應該早就應該習慣青玉的盛世美顏，可是不經意間，總是會被吸引到。
兩人長相完全不一樣，風華氣度更是不同，更何況一個是男子，一個是女子。
小野心中暗自嘲諷，自己是許久未見自己的師父，現在連看一名女子也覺得與自己的師父相像了嗎？
青玉看着小野真彥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麽，不免有些尴尬，可小野真彥的眼中并未有任何冒犯之意，自己也不可能就因此而說什麽，要是自己誤會了，不就尴尬至極。
小野真彥看着略微有些不自在的青玉，不好意思的移開了眼，這可是失禮至極的行為，如若換作其他貴女，他這般可沒什麽好果子，便開口解釋道。
“青玉夫人，不知為何，看到您，我總會想起我的師父。”
青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還好剛才他沒有出聲。
“啊，這樣啊，我和你的師父長的很像嗎？”
青玉不想去面對無慘，索性在這裏陪小野真彥聊天，更何況青玉對能教出這麽厲害的小野真彥的人很感興趣。
“不，你們一點也不像，我的師父是唐國人……”
小野真彥一講到自己的師父，便如打開的閘門，滔滔不絕。足足說了一個時辰。看着小野真彥眉飛色舞的樣子，青玉不免有些好笑，明明平時看上去像一個老古板似的，居然也有這麽孩子氣的時候。
不過唐國人，難怪說我和他有些相似，我也是……
【咦，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就是那邊的人，好奇怪呀，可能我上輩子就是那邊的人吧】
青玉心裏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抛諸腦後。
“好想去唐國呀，去看看那盛世之景。”青玉感嘆道，而且吃的也多，想到這青玉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這裏的吃食，不提也罷！
“到時候我去唐國，便将所遇到的風景都寫成書給你看。你可以從書中看到盛唐的風景。”小野真彥認真的說到。
這個時代太亂了，即使是男子都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曾離開自己出生的地方，更何況是嫁為人婦的青玉。
小野真彥很能理解青玉的心情，畢竟誰都會向往外面的世界。
其實哪怕可以去唐國，青玉也不敢去，他害怕自己會死在海裏。
不過青玉很感激小野真彥的這份心。
“好呀，到時候我幫你将這本書出版出來，你一定會成為全日本最有名的作家，到時候您可別忘了我呀。”說完青玉便調皮的眨了眨眼。
“好的，一言為定。”小野真彥豪氣的說到。
不過微微發紅的耳郭，顯示着他的主人正在做着他一點也不習慣的事。
比如突然從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變成一個豪氣萬千的人。
青玉看到小野真彥紅了的耳郭，居然絲毫不加遮掩的笑出了聲，“小野醫師，沒想到您不好意思的時候居然會耳紅诶，沒想到您居然會有這麽可愛的習慣呀，真是……。”
他沒想到小野真彥居然這麽有趣，臉上還是一派認真，仿佛在做着什麽大事，可是微紅的耳朵背叛了他。
可話還沒說完，青玉便被惱羞成怒的小野大夫給打斷了。
“青玉夫人，請您不要拿我開玩笑。”
“好的，我努力。”青玉的臉泛着紅，不過也确實做到了不再笑話小野醫師。
這也讓小野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看着溫溫柔柔的青玉夫人居然也要這麽愛開玩笑的一面。
青玉也在想，沒想到看着古板，不近人情的小野真彥居然如此的不禁逗。
兩人的關系倒是比之前更近一步了。
無慘捏碎了手中的杯子，破碎的碎片只在無慘的掌心留下細細的白痕，很快便消失不見。
無慘聽見兩人的交談，慢慢的連書也看不下去。身體變得極好的喜悅，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惱火。
特別是聽見青玉的笑聲時，這種不喜更是到達了巅峰。
他從未見過青玉放聲大笑的樣子，他眼中的青玉，就和京中大部分的女子一樣，總是淡淡的笑着。只是青玉的笑，就讓人仿佛看見了深夜盛開的昙花，驚豔至極，卻一閃而逝。
可現在，青玉在開懷大笑，卻不是在他的面前，而是在另一個男人的面前。
而自己，只能坐在這昏暗無光的房間裏，連踏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奔跑在草原上的草泥馬。
綠綠的。
草泥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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