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蘭從洗手間裏出來後清醒了不少,一見到許清辭,一把将人熊抱起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說:“你明天就走了,這個地方又剩我一個人了。”
“我不想你走。”
“乖,別想那麽多,我們先回家吧。”許清辭輕拍她的後背,溫聲安撫她。
許清辭将許疏然從小帶到大,在哄小孩方面很有一套。
何蘭被她這麽一哄,果然冷靜下來,“那我們現在就回家去吧。我記得我家門前有一條小河,快下雨的時候,河面會飛滿紅色的蜻蜓……”
何蘭絮絮叨叨的,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許清辭配合地應着。
不多時,兩人就到了酒店樓下。
約好的司機靠在車上抽煙,見到許清辭過來,還扶着一個醉的不省人事的美女,眼底閃過一絲驚豔,他扔掉手中的煙,上前幾步,想幫忙扶着何蘭。
許清辭輕巧地避開,二話不說拉開後座的車門,将何蘭扶進座位裏去。
待她坐穩後,許清辭這才回過頭來對司機說:“就開回原來的地方,麻煩你了,師傅。”
司機雙手扶了個空,有些讪讪的,但聽她這麽一說,又立馬振奮起來,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說:“方便給個聯系方式嗎?”
許清辭想了想,回去的車費還沒付,到時候肯定是要私下轉的,現在給聯系方式也可以接受。
不過,她給的是前幾天剛辦的手機號碼。
這張手機卡她沒打算接着用。
司機心滿意足地收回手機,許清辭也沒跟他多說話,轉身坐進汽車後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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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坐進去,司機也坐進了駕駛座,汽車很快被啓動。
等到汽車開遠時,楚酌言才從酒店大門出來,他徑直走下樓梯,對着地上的車痕出神。
何蘭被窗外的嘈雜聲驚醒,她微眯着眼,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目光最後落在司機的後腦勺上。
“許清辭,我跟你說,”何蘭忽然抓住許清辭的手腕,睜着迷蒙的眼睛看她,“你可千萬不能喜歡上別人,楚酌言那麽愛你,你們不在一起多可惜。”
一聽這話,許清辭臉一紅,“你在胡說什麽,你喝醉了。”
許清辭眼神躲閃。
何蘭卻不依不饒,“你別騙我,我都知道了,你們兩個肯定有故事。”
“你再這樣胡說,我就不管你了。”許清辭作勢背過身去。
何蘭果然被唬住,她趕緊去抓許清辭的手臂,撒嬌說:“好,我不說了,你別不管我。”
許清辭嘆了一口氣,轉回身,讓何蘭靠在她的肩膀上。
何蘭一挨上她的肩膀便不再說話,很快就睡着了。
司機沒開多久就到了公寓樓下,許清辭将何蘭從車上扶下來,邊從手提袋裏掏手機邊對緊接着下來的司機說:“跟第一趟的車費一樣嗎?”
司機擺擺手:“這趟不用錢,不接你們我也是要開回去的。”
“那怎麽行,該多少就是多少。”許清辭拒絕,在支付軟件裏根據手機號搜索出他的賬號。
司機一張怼臉自拍映入眼簾。
不用問就知道是他的號碼。許清辭快速轉了車費給他,然後和司機說:“謝謝你了,師傅。”
司機聽着手機傳來收款到賬的聲音,有些尴尬,說:“要不我送你們進去吧?”
“不用,公寓管得嚴,沒登記進不去。”許清辭随便編了個借口,扶着何蘭往裏走。
“許小姐,”司機不死心,“那以後我們還能再聯系嗎?”
許清辭腳步一頓,“抱歉”,冷冷地甩出這麽一句話,她頭也沒回,繼續向公寓裏走去。
在和楚酌言分開之後,她從未想過和別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哎。”司機自知無望,嘆了一口氣,在通訊錄裏将許清辭的號碼删除。
此時一間大型酒吧內,楚酌言戴一頂帽子,一個人坐在吧臺上喝悶酒。
酒吧內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人影晃動。
姜志文穿一身妥帖的西裝,在酒吧門口張望,待找到熟悉的背影時,他才邁開步子向楚酌言走去。
他邊走邊脫下西裝外套,将外套搭在椅背上,跟吧臺服務員要了一杯濃度不太高的酒後才和身邊的楚酌言說話。
“你這麽明目張膽地出現在這裏,不怕被偷拍?”
“金一華會解決,再說我并沒有做什麽。”楚酌言喝得有點多,頭微微低着,面前的吧臺已經空了好幾個酒杯。
姜志文皺眉看向淩亂的吧臺,“有心事啊?借酒消愁。”
楚酌言抓起桌上的酒杯,“你竟然有空過來?”
“這話你可就說錯了,我們幹金融這一行的雖然是忙了一點,可也沒有你這當演員的忙,你都有時間出來了,我怎麽可能沒時間出來。”
姜志文皺眉喝下一口酒。
看了楚酌言一眼,忽然說:“你這樣子,似曾相識。”
楚酌言沒理他,姜志文卻自顧自說開:“大四那年你就是這副樣子。”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姜志文将手中酒杯放下,趁着楚酌言醉酒幹脆将心裏一直想問的話問出來,“以你當時的成績,就算你不選擇保研,也能進入國內數一數二的金融公司工作,我實在想不通,你竟然會去當演員。”
“我後來想,你這張臉不去當演員也确實可惜,可我認為這還是不符合你的作風。”
他說完,緊緊盯着楚酌言看,希望從他臉上能夠看出什麽答案。
楚酌言卻擡起頭來,直截了當問:“你這些話憋了五年?真能忍。”
姜志文被噎住,不死心地敲了敲吧臺:“那你到底想不想告訴我?”
“沒什麽原因,不喜歡從事金融行業,恰巧金一華找上門,我嫌他煩,就答應了。”楚酌言說得漫不經心,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就這麽簡單?”姜志文皺眉,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大三那個暑假,你明明都進了吉和證券的三面,怎麽缺席了?”
對于那時還沒畢業的姜志文來說,能夠進入吉和證券實習,那是優秀學生才有的待遇,楚酌言能夠進入三面,他一點也不意外,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楚酌言竟然主動放棄了那場面試。
大四那年大家都很忙,他也沒有機會去找楚酌言問個清楚。
再次見到楚酌言,是在畢業典禮上,姜志文見到楚酌言的第一眼,覺得他變了,可又說不出來哪裏變了,他比從前更不愛說話。
想問個清楚的話便一直憋在心裏,留到現在。
“嗯。”楚酌言沒有再解釋更多,他會進入演藝行業,确實是金一華軟磨硬泡的結果。
軟磨硬泡,死纏爛打?
楚酌言自嘲地笑了笑,死纏爛打這一招确實對他管用。
“你又在笑什麽?”姜志文問,他一會兒落寞,一會兒笑的,讓姜志文很郁悶。
楚酌言仍舊不怎麽搭理他。
姜志文卻開始放飛自我,他指着楚酌言說:“你這樣奇奇怪怪的,我很難不懷疑你是不是受了什麽情傷?”
情傷?聽到這兩個字,楚酌言喝酒的動作一頓。
“看來是真的,想不到你這塊木頭也有受情傷的一天,快跟我說說,是你們圈子的嗎?讓我也八卦一下。”
姜志文本以為楚酌言這回還是不理他,結果卻聽他說:“如果以前一直追你的人不再愛你了,你該怎麽辦?”
“這多簡單,再追回來啊,”姜志文睜大眼睛,“你一個大男人還沒人家小姑娘勇敢?連追人都不敢?”
楚酌言捏緊手中的酒杯,眼底情緒波動。好幾秒之後,他松開酒杯,舒展一直擰着的眉頭。
“我先走了,你把我的酒錢結一下。”楚酌言忽然站了起來,從座位上走開。
“咳咳咳。”姜志文一杯酒沒喝完,被他這句話嗆住,“你這就走了?我屁股還沒坐熱呢!合着我就是來給你付錢的工具人。”
姜志文在他身後抱怨,楚酌言沒理,徑直走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