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顧維桢目前的水平來說,這樣的局勢只有等對方攻擊,進入自己的包圍圈後才能贏。可是他的對手就那麽閑适地在遠處游蕩,直氣得顧維桢咬牙切齒。
可他們不能再等了。顧維桢跟亞諾交換了一個訊息,這一打起來指不定就成了拉鋸戰,就算他們贏了,怕是也沒時間跑到終點了……想到這,顧維桢一咬牙,換個策略怎麽了,他現在可是二打一!
顧維桢從他冗長的戰線上,撤掉了大約三分之一的兵力。
一個巨大的破綻在對面那個不知名的軍官面前晃來晃去誘惑着他——對手大約三分之一的星球都沒人把守!這就好像在說:來打我,快來打我啊!顧維桢微微一笑,他了解這樣的誘惑對一個天生的戰士意味着什麽,他便是定力驚人,又能忍得多久呢?
果然,那軍官再也沒心思散步了。
可是他仍舊沒有進攻的意思。時間拖得越久,顧維桢就越着急。他還是低估了對手,一個經驗豐富的将軍,怎麽會不懂“誘敵深入”?看來策略不對,還得換!
好吧,反正要合圍,人家不肯過來,他們過去還不行麽!
顧維桢給亞諾發過去一條訊息,亞諾會意地回了一個了然的表情。然後亞諾與軍官正面對峙,而顧維桢則悄無聲息地領了那三分之一的艦隊,從軍官的左側繞了過去。
顧維桢一走,亞諾就突然發難了。
軍官的兵力比較集中,亞諾便索性孤注一擲,放棄了所有的防守,把剩下的艦艇機甲集中在一處,開足馬力沖着敵人沖了過去。
顧維桢劃定了終點,而後選了條稍遠的路線。這條路階躍不方便,但是走起來最輕松。合圍是場硬仗,他必須得保存實力,否則被敵人來個以逸待勞可着實不妙。誰說他顧維桢只會避實就虛?硬碰硬,他也不怕!
大概是亞諾的指揮真的不錯,那軍官很快就被他纏上了。即便他們大大小小的星球上一艘留守的軍艦都沒有,敵人也暫時沒有多餘的精力騷擾他的地盤。
短時間內,他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
不過亞諾這邊使盡渾身解數同軍官糾纏,也就是勉強打了個平手,絲毫沒讨得好。雙方殺得難解難分,亞諾勉力支撐,可顧維桢卻遲遲沒有出現。
一瞬間,各種悲觀的想法湧現在亞諾腦海裏。大概估算一下時間,顧維桢早該出現了。這是虛拟網而已,有地圖有導航,可是他人呢?難道他像幾千年前沒有衛星定位出門全靠人肉的古人一樣,在關鍵時刻迷路了?!
或者說,他根本就是自己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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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看似背信棄義的行為其實是被允許的;就是在現實戰場上,也經常會有犧牲一部分人保存實力的時候,端看怎麽說。可是隊友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跑掉的行為實在是令人齒冷,雖然,亞諾苦澀地想,他完全可以理解……他們本來就不熟,連朋友都算不上。
本來軍官就經驗豐富,亞諾這一分心立刻就露了頹勢。挨了幾發冤枉的光子炮後,他趕緊把腦子裏的胡思亂想都趕出去,專心應付眼前的事。
反正不管他的隊友有沒有跑,他都得盡力撐到底,才能有一線生機。
顧維桢其實是不幸遇到了點小問題:他行駛到一片相對空曠的星域時,找了個機會進行了一次空間階躍,這樣就能快點到達預定地點了。可他的艦隊剛剛完成階躍,不幸被一顆突然出現的龐大的流星體給沖散了,可是費了顧維桢好大功夫才重新布置好隊形。
顧維桢緊趕慢趕,總算天無絕人之路,他在亞諾就快撐不住的時候,到達了預定地點。來不及多想,顧維桢即刻指揮着他那三分之一的艦隊,對軍官發起了進攻。
軍官側翼驟然遭到襲擊,竟真被這兩個學生逼得有點手忙腳亂。他倉促間趕緊分神應對,可顧維桢當時已經吃掉他不少兵力了。
亞諾不知是因為累慘了還是驚呆了,總之在形成包圍圈的最好時機,他居然定住了。顧維桢叫苦不疊,他是真不太擅長硬碰硬,跟游戲裏的這個角色完全不一樣……亞諾究竟在猶豫什麽啊!顧維桢額角得汗越流越多,最後竟然一滴接着一滴從他臉上滑落下來,真真切切地洇濕了衣服。
千鈞一發之際,亞諾終于動了。顧維桢一看到地圖就松了口氣,他們的包圍圈迅速展開,把軍官僅剩的兵力完全圍在了中間!
然而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如果跟他配合的是個經驗豐富的軍人,顧維桢做到這步就能功成身退了。可惜不是,亞諾很可能只是個小新生,顧維桢一瞬間責任感爆棚,就算再不擅長的事,也得硬着頭皮上了。
事實證明,他在真槍實幹這方面,其實也沒有那麽菜。
軍官再厲害,現在也正是虎落平陽。他的戰損并不小,而且又被包圍着,處處掣肘。偏偏他的對手,恰好還算得上是難纏的角色,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持狀态。
但只是僵持又怎麽行?顧維桢心裏急得要命。他們從這出去還得接着賽跑呢,又不是這一場打得漂亮他們就能贏。可是看這樣子,偏偏一時半會還就是拿不下來……
亞諾發來一條信息:“我頂住這裏,你先走。”
顧維桢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根據游戲規則,他的确可以一走了之,而從這個地圖出來後,他多半不會那麽倒黴,再遇到另一個拉他比試的神經病了。他可以全力向終點沖刺,有很大的希望拿冠軍。
可是亞諾呢?留在這裏的亞諾一定會輸,會浪費掉他之前辛苦奔波的幾千萬公裏,還有極大的可能在途中再次遭遇這樣一場對戰。那是他的隊友,如果是在戰場上,他們便該同生共死;即使這只是個比賽,他們也得共進退!
亞諾又發了一次:“你走吧,我被他纏得緊,反正是走不掉得。”
顧維桢再次拒絕了。他急匆匆地發了句“在想辦法”便不再理會;他也根本不可能看到此刻出現在亞諾臉上的,是如何複雜的神色。
果然人的潛力都是被逼出來的,顧維桢焦慮中往戰場上瞥了一眼,就這一眼,居然讓他看到了軍官唯一的破綻!
顧維桢失聲叫道:“亞諾,坐标112,85,72.9,用最大火力,集中轟!”
他跟亞諾的聯系都是傳送私人訊息,因為語音走的是公頻,誰都能聽到。可這回顧維桢是真管不了這麽多了。聽到又怎麽樣,聽到也躲不掉了!
就是讓你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要輸了,你又有什麽辦法呢?
亞諾應聲而動,朝着顧維桢标定的坐标,各種炮彈不要命地打向那一點。
軍官的陣型這下徹底被沖亂了,亞諾拼盡全力的轟炸過後,軍官的軍艦和機甲散落的四處都是,再也沒法形成有效陣型。
散兵游勇很快就被亞諾和顧維桢聯手解決掉,系統判定他們勝利,他們終于從那個該死的地圖裏逃出去了!
盡管外頭是一樣的茫茫宇宙,可顧維桢卻覺得前方好像正豔陽高照。
顧維桢看了眼地圖,驚奇地發現他們倆的位置已經排到了第三和第四。第二名目前處于停滞狀态,他們很快就能超過去;只有第一名的那個人領先得比較遠。
他們已經解決掉了障礙,而可能伏擊的離他們還遠。顧維桢立刻選了最節省時間的路線,兩人全力向終點奔去!
亞諾又恢複了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而顧維桢又心塞了起來。他一個人操着兩個人的心,驚險地躲過各種流星體和隕石,還得負責救助隊友。而且,似乎他替亞諾擋住的傷害比他自己的還多。
顧維桢的機甲已經被撞得七零八落了,半截手臂都要掉不掉的,估計勉強結束比賽之後這副機甲也就差不多壽終正寝了。他們離終點已經很近了,也剛好迎頭趕上了第一名,終于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賽跑。
顧維桢的機甲各項性能指标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下降,要不是亞諾拖着他,他早就掉隊了。饒是如此,他們跟第一名的差距也再次越拉越遠。
顧維桢費力地操縱着機甲,從間隙擠出一句話:“別管我了,你先走吧。”
亞諾沒有理他。顧維桢搖了搖頭:“前面什麽障礙都不會有了,後面的人也沒那麽快追上來,你不管我,我也能拿到第三名。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拿到冠軍以後請我吃頓飯就好了。”
大概亞諾這會終于體會到了點“隊友是話唠”的糟心感覺,他不耐煩地甩了句“別廢話”,然後依舊固執地拖着顧維桢的機甲不肯松手。
然而,顧維桢話音剛落,本場賽事環環相扣的突發事件就又找上了這兩個倒黴蛋——顧維桢從他機甲的偵查鏡中看到,一顆即将燃燒殆盡的火流星正向他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