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遭天譴

這裏是一個漆黑陰暗的暗室, 幾乎有整個客棧大堂的占地面積。不時能聽到有人的咳嗽聲傳來。

無數的男女老少躺在地上,捂着嘴,想死死不掉, 想活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了。

就這樣他們還要一直承受身體裏傳來的疼痛和難受。

突然, 上空傳來一陣聲響, 躺在地上的人們卻半點不慌也不忙。

因為這樣的事情并不是特例了。

之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從上方墜落下來,之後他們無一例外,都會被傳染上疾病, 只能像他們一樣待在這裏等死。

上空每到飯點也會下放一些食物和奇怪的湯水,以确保他們的死活。

他們多少也猜到了,自己是感染了奇怪的瘟疫,而那些湯水可以保證他們不立刻死去。

雖然大家都是些周圍的平民或者路過的商人, 并沒有接受過特別高的教育,但是依然依稀感覺到了這其中暗含着的陰謀詭異。

三個人平穩落地, 只是周圍太黑根本看不清東西。

玄明從懷裏掏出夜明珠,這東西是他後來去自己藏錢和寶物的地方拿的。經過大師平安符的事情之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是任何地方都能使用明火, 所以後來他專門帶上了這個, 以做照明。

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夜明珠的光比不上燭火,但是也足夠用了,特別是他們三人都是習武之人,五感都比常人厲害上不少。

透過這些光, 他們看到了如同煉獄一般的場景。

靠着牆壁躺着無數的人, 他們身上冒出了無數的水泡, 有些人身上的水泡明顯爆開了一些, 在痘印附近又是成片的水泡。

玄濟瞬間意識到,這種瘟疫,可以通過接觸傳染,那些水泡爆開之後碰到別人的皮膚,或者就會傳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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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不要碰他們。”玄濟用內力對三人傳音。

透過夜明珠的光,常時間呆在黑暗情況下的衆人稍微眯眼适應了一下,才注意到這次進來的三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他們包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連額頭都用布包裹了起來,只留下了眼睛在外面。

難不成有人來救他們了!

一瞬間,還能支撐起身體的輕症患者奮力爬了起來,走到了他們跟前,伸手就要抓住幾人,祈求他們帶自己出去。

三人卻嚴陣以待,迅速後退。

這樣子,自然是惹到了這些得了瘟疫的人,他們最開始還心懷希望,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出去,但是在被關了這麽久,感受了如此久的痛苦之後,幾乎每個人都産生了或多或少的心理問題。

他們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也知道自己似乎只有死路一條了,甚至連回到自己親人身邊都做不到。

一下子沒有抓到三人的幾個輕症患者,仿佛被三人的後退給激怒了一般,沖了過去,試圖拽住三人。

他們的動作似乎也影響到了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那些人,他們就算無法爬起來,也努力伸出了手試圖去拽住三人。

一瞬間,玄濟就明白了明明傳染途徑這麽明顯,俨然可以躲避,在這裏這麽多人卻依然沒有一個人躲得開。

固然有長時間被封閉在這裏的原因,但是人心出了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如果是以前,玄濟或許會覺得這些人活該,之後便轉身離開,甚至等他們死了之後做實驗。

但是跟着大師許久之後,他多少還是受到了影響,大師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如果是大師在這裏,必然會努力救他們。

玄濟開口了:“大家稍安勿躁,我是大夫,我一定能救大家。”

他的話多少起了一點作用,畢竟“大夫”兩個字還是很能安慰住這些人的。

但是人多了,什麽樣的都有,大部分的人收手之後,依然有人悄悄伸出手,試圖拽住玄濟三人。

本來麻木不已的病人,卻在這一刻看到了三人的眼睛,他們的眼睛裏有擔憂以及同情,唯獨沒有恐懼。

看着這三人之前的反應,基本就已經可以猜到他們是知道這裏的人都是得了瘟疫的人群了,如果是被人抓來丢下來的,應該什麽也不知道才對。

既然知道,還毅然決然的下來了。

躺在地上的病人,猛地伸出手拽住了那雙準備偷摸拽住玄濟等人的手。

“你做什麽?他們是來救我們的!”

“大夫感染了,不才會更努力的救我們嗎!否則等他們搞出藥方,指不定我已經死了!”

裏面鬧作一團。

最後依然是善良占了大多數。

剩下幾人只能不甘心的收手。

玄濟往前,到了最先拉住暴動的病人的人面前,玄濟蹲下,拿了一張白布搭在對方的手腕上,開始把脈就診。

一邊還随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童安。”

玄濟笑了笑,道:“童安,是個好名字。”

他把完脈,又讓對方解開衣服,看了看童安身上的水泡,對方身上滾燙,還在發熱,除了水泡身上還有小面積的班紅,部分紅斑有從紅色轉成紫黑色的痕跡,仿佛那一塊地方整個壞死了。

這個瘟疫他以前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很顯然月殺教搞出來的并不是什麽常規的瘟疫。

如此一來,想要解決就更難了。

玄明也跟着蹲在身邊,用內力傳音問:“怎麽樣?”

“我沒見過這種瘟疫,任何醫書上也沒記載過如此症狀,不好解決。”

“能治好嗎?”孟楊清也跟着問。

“不好說,你們也別表現得太緊張,輕松一些,別引起恐慌。”

雖然玄濟心裏沒底,但是面上還表現得很輕松。

“這讓人怎麽輕松起來啊!”孟楊清心裏急。

“相信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他們。”玄濟如此道。

大師既然帶他過來,一定有他的用處在,他一定可以找到解決的方法。

“那現在怎麽辦,總不能大家一起一直待在這裏吧!”孟楊清又問。

這時候又有一個問題了,如果帶他們出了這個小屋子,萬一他們逃走了,那瘟疫不可避免,但是如果留他們在屋子裏,他們随時出入,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慌亂,而且這裏陰暗潮濕,也不适合當病房。

“這樣吧,帶他們上去,讓他們住在客棧裏,他們現在沒什麽體力了,加上為了活命,應該不會離開,這裏環境太差,對他們的病情實在是不利。”玄濟如此道。

幾人點頭。

玄濟開口道:“這病我能治,不過需要大家配合吃一段時間的藥,一會兒我們帶大家上去,大家這段時間住在客棧裏。”

病人們聽到可以上去,自然開心得不行,連連點頭。

但是帶他們上去又是一種考驗了,畢竟這意味着他們要和病人們接觸,才能帶他們上去,雖然他們防護看起來做得不錯,目前看來傳染的途徑也比較明顯單一,但是一切都不好說。

感染的風險依然不小。

不過顯然,這會兒三人都沒有把這事情當一回事。

于是挨個帶病人上去。

等所有的病人都被帶了上來,三人推開房門,準備給所有人安排住所,同時向大師彙報一下情況。

結果門剛一打開,他們就看到了擡着鍋上來的李江。

李江看到他們還挺高興:“你們回來了,大師煮了板藍根,趕快都喝一碗吧!”

孟楊清跑到李江旁邊,卻也不敢碰對方,畢竟他身上的衣服才碰過那些病人。

“什麽板藍根?”

“就是包治百病的神藥啊!大師專門煮的,我猜你們肯定是去找那些感染瘟疫的人了,就給你們端上來了。”

“包治百病!!!”孟楊清大驚,這是什麽神丹妙藥,而且還專門是為這些感染瘟疫的人準備的嗎?按照那會醫術的小師父所言,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瘟疫,這藥能治!

他覺得不靠譜,剛想和身後兩個小師父說,卻發現他們都淡定得很,甚至脫下了身上的防護,接過了李江手裏的大鍋,然後開始給自己盛上一碗板藍根了。

為什麽搞得像他是個沒見識的土包子一樣啊?

是他大驚小怪了?

不對,是你們的反應不對吧!

“就這麽解開身上的衣服沒事嗎?”孟楊清略帶遲疑的問。

“既然是大師煮的藥那肯定沒問題。”

同時玄濟玄明心裏在想,大師不讓他們出來看來真就是不讓他們出來,搞半天他們就是個搬運病人的運輸工具啊。

不過這樣也好,早點治好病比什麽都好。

玄濟沒有自己沒用的那種挫敗感,他畢竟是個大夫,特別是跟着大師一段時間後改變了想法的大夫,比起那些沒用的東西,病人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大師有藥可以治好瘟疫,就把他們之前做的所有事情的風險抵消掉了,之前擔心病人逃走等等的意外情況,都不用再擔憂。

有向善的機會,就別給別人作惡的可能。

大師的覺悟就是如此之高,超脫別人。

孟楊清最後還是被他們同化了,脫下了身上厚厚的防護,幾人開始盛藥,遞給屋子裏的每一個病人。

但是這一鍋到底還是少了些,玄濟問李江:“大師呢?”

“大師在樓下呢。”

玄濟下樓,那木制樓梯的“吱呀”聲依然響得很。

在樓梯上,玄濟突然看到了一道白光,劈到了那大堂裏癱坐在地的小二哥頭上,之後才是一聲餘響。

這驚天的一幕,讓玄濟愣在了原地。

大師的眼睛略帶濕潤,似乎是在惋惜什麽,而他的面前那兩個教徒已然斷氣。

這一幕在玄濟的心裏久久徘徊,就是許多年後他也依然忘不了。

大師喃喃自語:“心太髒,無藥可救。”

玄濟剎那間才明白,大師似乎并不是誰都會救,又或者說,大師似乎并沒有渡化所有人。

世人中,總有執迷不悟之人。

大師無法點化,甚至于上蒼都看不下去,以天雷滅之。

大師不光是在普渡這個時代的衆生,他似乎還在建立起某些規則,或者說他将帶來某些規則,在這些規則之下,就算某天大師覺得任務完成,離開這裏,這個世界依然可以向着善而去。

大師似乎注意到了下來的玄濟,轉頭望向了他,看着玄濟震驚無比,眼眶濕潤的模樣,大師愣了片刻。

他舉起一只手豎起放在胸前,道:“他們已經去了西天,佛祖會原諒他們,這是他們的宿命。”

玄濟有些懵懂,他似乎懂了些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懂。

大師的舉動把他對大師之前的理解再次推翻了。

他以為大師是個仁慈到無論是誰都會原諒都會為其找尋到新的生存方式的人,他以為大師願意給所有人一個贖罪的機會,但是似乎并不是這樣的,大師比他想的更加偉大,他不是那種純粹的聖父,而是更高級的那種存在。

玄濟想問點什麽,但是又不知道怎麽問,于是最後問出口的是:“大師煮的板藍根藥材是從哪兒取的?”

“馬廄附近。”

玄濟穿過大堂,穿過倆人的屍體,走了出去。

易芒望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唉,瞧給孩子吓的。”

然後轉頭對着兩個屍體,道:“這下好了,給我和玄濟都留下心理陰影了。”

接着又有些恨鐵不成鋼,他本來以為玄明那種腦子已然難得,沒想到還能遇上。

這事情還得從李江端着鍋上去開始說起。

李江知道板藍根這神藥之後興奮不已,說要端到樓上給孟楊清以及那些可能被關起來的感染了瘟疫的人群喝。

易芒才突然反應過來,李江剛剛不是在恭維自己,而是以為這真是一個包治百病的神藥。

又回憶了一下,易芒突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板藍根可能不叫板藍根,加上他用鍋煮,味道也有差別,居然被李江腦補成了另外一種神藥。

不過這個腦補結果不算壞,易芒覺得倒是無所謂。

他也是在這時候才發現,這家黑店裏居然還有感染瘟疫的人。

真是可惜了,要是他早點知道,順藤摸瓜找過去,說不定感染瘟疫殺青了呢!

現在板藍根被腦補成神藥了,多半是沒這個機會了,還是得另外找方法。

李江端着鍋上去,易芒本來打算跟着過去,他甚至手裏都還端着一碗板藍根呢。

結果路過大堂看到了大堂中央的兩個人,他們這會兒望着易芒,忙說:“還請大師饒了我們吧,我們這也是聽命行事。”

易芒瞥了一眼已經上去的李江,突然發現現在是個殺青的好時機,畢竟他現在周圍沒有一個人跟着,腦補怪不在,自然也不會有人瞎腦補了吧,那只要讓這兩個黑店老板知道自己只是菜雞,豈不是就會趁着這個機會綁架他,甚至幹掉他,這樣一來他不就順利殺青了嗎。

于是易芒走到了倆人面前,坐到了之前那根板凳上。

這一屁股下去,他才發現板凳有些濕。

真是奇怪了,這不是在屋內嗎,而且現在雨也暫時停了,怎麽板凳還是濕潤的啊?

莫不是這倆人吐口水了吧!

咦,真惡心。

易芒站起來,眼神略帶嫌棄。

小二哥和蘭娘見了,心裏越發驚慌,甚至帶着恐懼。

不過易芒站起來之後才發現,這所有板凳都是濕的,吐口水肯定是吐不了那麽多的,大概沒什麽事情,可能是有些漏雨吧。

于是按着自己之前坐的位置又坐了下去。

畢竟之前都坐幹了,這會兒不坐太虧了。

坐下去之後,易芒似乎才發現不對。

這倆人似乎從之前開始就一直沒有動過,跟之前玄明和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有些相似啊。

難不成又因為腦補導致他們不能動了。

“施主為何不動?”于是易芒直接詢問。

這話在蘭娘和小二哥聽來,那跟諷刺也沒什麽區別了,明明是這大師把藥換了,才導致他們無法動彈,只能坐在這裏,這會兒居然還問他們。

“大師放過我們吧,在你們飯菜裏下藥是我們不對,但是我們也沒想害你們性命,只是下了點麻藥,被大師反将一軍,我們也認了,還請大師賜藥,放我們離開,我們一定立馬離開月殺教,老老實實過日子。”小二哥率先開口道。

蘭娘瞥了一眼小二哥也跟着連連點頭。

但是兩人都知道,他們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為了離開。

這倆人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時常到尋找建在偏僻路途上的客棧,然後殺死掌櫃等人,接管對方的店,開成黑店。

直到黑店被發現,在被朝廷端掉之前,他們會提前跑路,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标。

月殺教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他們了,因為他們恰好這次開的店在通州附近,月殺教才聯系了他們讓他們做這次釋放瘟疫的任務。

倆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這倆人從根子裏就不是個好東西,就算這次大師繞過了他們,他們也會繼續作惡,根本沒有悔改的可能。

玄明殺人是因為他是暗夜閣的刺客,被閣主操控執行任務,玄濟殺人是因為被師父及其背後的月殺教操控,無法自救。

本質上,他們是工具。

而這兩人的所有行動都是出自本心。

易芒看得出來這倆人在騙自己,但是對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要殺青,從這裏離開,回自己原本的世界去。

而他之所以要快速回去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他遲早是要從這個世界離開的,因為這是個電視劇衍生而來的世界,腦補系統也只是讓他到這個世界來補充劇情,所以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他必然會離開。

但是易芒不願意。

人總是會被環境影響,他在這個世界待得越久,就會被影響得越深,甚至于那些腦補出來的能力,如果他習慣了使用,習慣了用這些來解決問題,對于他回去之後原本的生活,必然是會有影響的。

而待在這裏,易芒沒有找到任何對他原本人生有幫助的事情。

在那個世界裏,他依然是一個需要不停學習和工作來生活的大三學生而已。

所以易芒覺得待在這裏毫無意義。

這才是他想盡快殺青回家的原因。

降低對現實生活的影響,他想繼續當回那個普通的大三學生。

所以他也不在意面前的倆人是不是好人,在知道這裏是黑店時,他也沒有要端掉對方的想法,只想利用這個機會殺青走人。

易芒聽了倆人的話,猜到了現在的情況。

應該是之前玄明玄濟腦補了他換了這倆人下的藥才導致的這一切。

現在要做的,就是解開這倆人身上的麻藥,然後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只是個菜雞,那麽按照他們的本性,必然是會殺掉自己這個居然敢給他們下藥的人。

易芒了解了。

你說巧不巧,他手裏正好有一碗被李江腦補成包治百病的板藍根啊!

給這倆人把身上的迷藥給解了,他再暴露一下自己菜雞的本質,不就可以順利殺青了嗎!

于是易芒指了指桌子上的碗:“這個可以解開麻藥的藥效,不過小僧現在只有一碗……”

“給蘭娘!”小二哥第一時間說。

蘭娘感動得眼淚汪汪:“小二哥。”

“沒事,你先喝。”

易芒本來是想說要不然你們一人一半來着。

這倆人搞得跟他是什麽考驗有情人,只讓一個人活下去的惡人一樣啊。

算了算了,一個人也夠了。

“小僧從不曾習武,師父早已圓寂,一直以來在山上清修,這次也是路過此處,麻藥的事情,不是小僧幹的。小僧也不知道施主們的情況,只是上蒼慈悲為懷,只要誠心誠意,所有人都能得到原諒和救贖。兩位施主既然回頭是岸了,希望兩位施主離開之後,多多行善。”

很好,這麽長一段,應該解釋清楚了吧!

說完,易芒幫着把藥遞到了蘭娘的嘴邊,蘭娘咕嚕喝了下去,急得不行。

剛喝下去,她便覺得自己身體可以動了,不過她也沒有輕舉妄動,畢竟之前水淹客棧的事情,還不知道是誰幹的。

“多謝大師了,還請大師賜藥給小二哥。”

“自然。”易芒說罷,轉身朝樓上走。

果然這些人沒那麽容易相信他是弱雞,他得表現一下,于是易芒裝作踩滑,摔在了地上。

臉上露出有些疼的表情,然後緩慢站起來,可以看到他的手背瞌到了木梯上,一片紅腫。

“這地上怎麽到處都是水啊?”易芒還裝作是因為水的緣故滑倒。

這确實是騙到了蘭娘和小二哥了,倆人對視一眼,心裏有了想法。

很顯然,剛剛那水可能不是這和尚搞出來的,想起後來水一洩,外面就進來了倆人,指不定是那倆人搞的。

而麻藥的事情,可能是另外兩個和尚搞的,這和尚指不定真不知道。

就算他知道,他既然用麻藥,那必然是武功不濟。

蘭娘笑了,小跑到了易芒跟前:“小師父小心些。”

說罷指甲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塗到了易芒的手背上,之前的和氣和溫順瞬間變了:“小師父最好快些把藥送過來,否則這毒,可能就來不及解了。”

易芒心裏一喜,他懂,剛剛感受到手背上被抹了東西,肯定是毒了,那他不去拿藥了,正好殺青。

易芒站起來,朝着桌子這邊過來,又坐了回去,瞥了一眼自己手背的血,心裏還想着,嘿這武俠經典設定他也知道,這人多半渾身上下都是毒吧。

閉眼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他這反應反而弄得倆人皆是一愣,這人為何知道自己中了毒,反而淡定得很啊?

蘭娘走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抓易芒,突然臉色一變,渾身疼得不行,直接癱倒在地打起滾來。

嘴裏還不停呻吟。

小二哥面露擔憂,同時惡狠狠對易芒道:“你對蘭娘做了什麽!”

易芒:?

什麽情況!這又是什麽變故?

這倆人不是當他是個普通人了嗎!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麽腦補了呀!

蘭娘看向自己的手心,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斷斷續續喊着:“毒,我的毒。”

她的身體很特殊,血液裏都是毒素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是因為她整個身體裏的毒素從血液、到各個器官、甚至肌膚都達到了某種平衡。

但是易芒的板藍根現在可解百毒,将她體內血液裏的毒素幾乎解得幹幹淨淨,其他地方的毒素也各有一些被消解了。

那種平衡自然就消失了。

此時,其他毒素開始發作,她便渾身疼痛不已。

不一會兒就在小二哥焦急的呼喊聲中斷了氣。

易芒:!!!

易芒把眼神投向了唯一還活着的小二哥。

“此事與小僧無關,施主相信嗎?”

“我信你個鬼!你這惡和尚!”小二哥滿眼通紅,不停咒罵着易芒。

易芒:啊這。

他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血,所以說嘛!在面對醫生的時候要把自己的病症說清楚,要對症下藥!你們自己不提前說好!這事情還要怪到他頭上去!

“一命償一命。”既然這蘭娘應自己死了,易芒打算把自己的命償還了!

正好殺青,對吧。

但是小二哥聽到這話,一直罵罵咧咧的嘴突然停了下來,

他突然想起了易芒之前說過的話“上蒼慈悲為懷,只要誠心誠意,所有人都能得到原諒和救贖”,所以這和尚一開始就看出來他們并沒有要真心悔改的意思嗎!

他把他們活于不活的決定交給了上蒼!

剛剛那碗藥,要是他喝了,那他就能好,蘭娘也不會死。

但是他給了蘭娘喝!

所以是他害死了蘭娘嗎!

上蒼知道他們的想法,又或者說眼前的這人知道他們的選擇,于是眼睜睜看着,看着他們一步步走向絕路!

他望着易芒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對方從始至終眼神都淡然無比,他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看着他們順着這條錯誤的道路走下去。

看着他們遭天譴!

又或者說,這人就可以讓天譴出現!

他又想起了之前水淹客棧。

那會兒這僧人并沒有出現,但是當他們承認了一切,僧人離開之時,那水便洩了下去。

仿佛上天已經準備消滅他們兩個壞事做盡的人,卻因為他們對僧人坦白了一切,而暫時原諒了他們。

可惜他們沒有領會到這一切,在這時,選擇了欺騙僧人,甚至于想要威脅殺死對方,所以蘭娘才會被一碗救命的藥水殺死。

那他呢?

上天打算用什麽方式懲罰他!

剛想着,一道雷劈了下來,劈穿了屋頂,直直擊中了小二哥的頭頂。

易芒只看見一道白光閃過,天上轟鳴一聲。

再次回複視力,眼前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因為那道雷,加上之前摔得還是有些疼,易芒的眼睛有些濕潤。

這!是他低估這人了!你比玄明玄濟還會腦補!你咋不上天呢!

易芒:“心太髒,無藥可救。”

自己腦補的天雷怪不到他頭上去吧!他都給了對方這麽多提示和明顯的幫助,對方還能嗝屁,真就是無藥可救啊!

說完,易芒嘆息,殺青之路暫時又不能完成了。

突然,旁邊熟悉的“吱呀”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轉眼望去,便看到了站在樓梯上的玄濟。

玄濟的眼睛有些濕潤,似乎是被眼前這陣仗吓到了。

他年齡其實不大,說起來比玄明還要小三歲,才十九歲。

易芒擔心對方留下什麽心理陰影,于是安慰了一句:“他們已經去了西天,佛祖會原諒他們,這是他們的宿命。”

畢竟天雷都下來了,對方确實不是好東西。

天雷都只劈無可救藥的壞人,所以不用太擔心喲。

結果玄濟走了下來,問了一句:“大師煮的板藍根藥材是從哪兒取的?”

“馬廄附近。”

玄濟穿過大堂,穿過倆人的屍體,走了出去。

易芒望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唉,瞧給孩子吓的。”

然後轉頭對着兩個屍體,道:“這下好了,給我和玄濟都留下心理陰影了。”

而馬廄附近,白龍看着從天而降的天雷,突然意味到了什麽。

它的主人似乎并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什麽不得了的人,結合它可以控水也是在遇到主人之後。

而且白龍親眼看到身邊的草藥變了模樣,它的感知比較靈敏,依稀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降臨在了那些草藥身上,而那種感覺很熟悉,它之前似乎也遇到過。

它懂了!它的主人可以點化他們這些動植物!讓它們從過往的凡胎中超脫!

白龍感覺自己好自豪啊!

真不愧是它的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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