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樹林郁郁蒼蒼,翠色連天,枝桠縫隙間洩漏一抹陽光照亮深谷。

望不到盡頭的綠。

一條長河直山那邊鋪展,橫穿邯鄲,過森林,一直到那一頭。

河水清澈見底,兩片樹葉打着旋兒落在水面上。

黑色的發綠色的葉醒目異常。粉色的身影在樹枝間飛快穿梭,幾個縱橫後穩穩停在水面上,白皙赤果的腳底蕩開一圈漣漪。

水裏罕見飄着屍體。

面色臃腫,體态肥胖,應是死後被水浸泡成了這副模樣。

少年蹲下身。

這是他來此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雖然不是活人。活人?他将手指放到對方鼻子下,微微一頓,指尖一抹微弱的呼吸。居然活着?目光游移,他順着河水而下,上游是邯鄲城,莫不是邯鄲城中人?秀白用力,胳膊一伸,夾着對方飛躍上枝頭,嗖嗖嗖往林中心去。

他從清朝到秦朝後第三個月。

時間由冬至春,為了不讓自己凍死,秀爺動手豐衣足食,用雙劍砍去樹身,将兩人合抱的樹身削成木板勉勉強強于中心最大的那顆樹上做了個遮身防寒的樹屋。

各種點背技能傷不起。

冰心劍指江湖,卻忘學點萬花天工,若是有天工手藝,就是魔戒中精靈小屋都能整出來。

好在有落花碧絨包在,不至于淪落到原始社會的地步。

為啥不去邯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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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白默默垂淚,一個全身粉色套金魚套漂漂亮亮的漢子在戰國上蹿下跳,這妥妥是拖進王宮做龍陽君的節奏!男男之風,你要不要這莫牛叉,讓他蛋疼啊!變裝?他包包裏就一套極其‘妩媚動人’黑色陣營套。爺說……呵呵……

将人拖進屋。

長長的風鈴發出叮咚響,清脆悅耳。

風鈴上,紅纓槍穗系着玉色小扇子,搖搖晃晃。他下意識摸了摸頭,金色發冠上兩枚純金小扇子堅硬咯手,他沒想到,康熙送的,竟是這個。

水雲坊他一劍削掉那只哈士奇的槍穗。

把他當做女子調戲的二哈,其結果相當悲慘。

可惜,他遺落的玉冠再也不見。

伊布甩着大尾巴出來,小嘴打着呵欠:“今兒回來真真是早,莫不是有極好的收獲?”碰,重物砸下,它慌慌張張躲開,驚恐萬分:“夭壽啊!殺人~(≧▽≦)/~啦啦啦。”

後面有什麽奇怪的東西進來了……

它驚慌的蹦到死人背上,悲痛萬分:“嘤嘤嘤,雖然人家想試試人肉許久,可君未免太過情深,如此厚愛,怎麽了得……”

秀爺冷笑:“你再跳一下他就真斷氣兒了。”

每天起床看見系統在深井冰總麽破?還能愉快玩耍嗎?求回複!

“啊列?”伊布小心退下來,坐到一邊:“早說啊,浪費爺感情!”

好想一把捏死這妖孽!!!

“那真對不起啊!”秀爺敷衍他,毫無誠心道歉,蹲下身,将他翻過來,青青紫紫的臉觸目驚心,陡然一看,頗有些不習慣:“這是被人打的還是被水泡的,真慘。”

“我更傾向他本人長這德行。”

系統神補刀。

秀白沉默,掏出透明的龍珠來,遞過去:“你确定?”

黑色的霧氣自半死不活之人身上升騰而起,飄入珠子裏,凝聚成霧。

“……”

“……”

“……你什麽意思?”

“……你想的意思……”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說呢?”

棕色小東西瞬間僵硬,低頭看看地上豬頭一般的人,再看一眼真真切切的龍珠,整張臉瞬間扭曲,高聲尖叫:“夭壽啊!哪個天殺的混蛋把倫家男神打成這樣?作孽啊!!!”

它一時半會兒冷靜不了。

秀爺将人扶到唯一一張床上,說是床,不過是鋪了幾層厚厚的獸皮,睡起來不膈應。對方身上濕達達在水裏泡過,戰國時代多為麻衣,衣物被水浸染,邊緣地帶縫補過的地方開了口子,秀白索性把他扒光。

白嫩嫩,滑溜溜。

他頹然放開手,絕望的盯着那一圈圈肉,終究忍不住将臉埋進掌心,嘤嘤嘤哭泣:爺的男神,怎麽看都不是被人打成這樣的啊!

還爺男神!

還爺始皇陛下!!

還爺狂甩哭吧吊炸天!!!

總麽辦,一瞬間人生灰暗木有希望噠,他果斷還是去死一死吧。

夜晚,絕望中的一人一獸從悲痛中醒來。

伊布眼角含淚:“倫家絕不承認他是倫家的男神!”

秀白冷靜:“平行空間千千萬,說不定是哪個始皇變異失敗了。”

伊布:“對,所以他絕對不是始皇大人!”

“他是趙政。”

“咱們吸足龍氣就閃吧。”

“可一想到那張臉,我就莫名悲傷。”

伊布殺氣四溢:“悲傷絕望什麽的,絕食鞭打滴蠟!實在不行就先救他再殺他再救他再讓他愛上你讓後你甩了他再殺了他……”粉轉黑的腦殘粉要殺死男神分分鐘。

“好主意。”秀爺想起一事:“你為何不對康熙這樣做?”

只要不弄死皇帝還不是分分鐘?鞭打滴蠟,相信千古一帝不會介意。

伊布羞澀捂臉,春意蕩漾:“就算他成了大叔也是倫家的半個男神啊。”

親,你的男神是成打的咩?

呵呵……

秀白抹一把臉:“我去做飯。”

伊布揮着爪子:“我要吃魚,記得放點肉松。”

“魚上加肉松是個什麽錘子!!”

他忍不住咆哮,嘴硬心軟的秀爺吼完躍下樹,收集出一堆枯枝,用石頭成一個半米高的竈,從落花碧絨包裏找出火折子點火,然後掏出鐵鍋打開在河邊灌滿的水囊開始煮水。

水開後,放入去鱗挖膽開腸破肚的魚,放進姜絲鹽清炖,炖足小半個時辰,魚湯乳白魚肉糜爛,香味四溢。撒上一點鹽,放一勺油,起鍋。這鍋魚湯是秀白和昏迷中不知道是不是趙政但肯定不會是男神的男神準備的。幹脆連鍋端上去。

床上的人依然光溜溜。

身上有被毆打的痕跡,青青紫紫,還有陳年舊傷看起來是鞭打的痕跡。

慘兮兮,和他當年流浪街頭有的一拼。

雖然長得肥胖,可年紀小,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

想來在趙國當質子日子不好過,但他就不明白,怎麽長成這樣了呢?

秀爺嘆氣。

對一個孩子,他下不了手。

想來他日後回秦路途艱難,多多幫扶應該能得不少感激。

就這樣,好歹是披着男神名頭的人。

他給他仔仔細細上藥,上等雲南白藥,他受傷時康熙給的,治愈能力強,不等傷藥用完就好的七七八八,也多虧了康熙,不然現在哪來的藥?

伊布在空間無所不能随心所欲,一旦踏出空間,別說電視沙發,就連鹽花椒都是他脫力躺了好幾天許願換來的。

能省則省。

落花碧絨包裏有用的不少。

沒衣服可換,秀白喂了他幾口魚湯,他身子冰涼,又傳了一陣雲裳過去,此刻感慨雲裳七秀的好,甩個王母龍池還愁死翹翹?

他一點雲裳心法,還是在康熙時代自己摸索出的。

冰心轉雲裳,木有坊主師傅在真心不給力。

趙政的身體暖和過來,秀白又給他用竹管灌了幾口魚湯,放下手,自己喝一碗。這才在伊布的催促下重新回到樹下幫它烤魚。

明月當空。

月朗星稀,春天的夜晚尚為寒冷,樹林枝頭樹葉微動,晚風徐徐。

火焰不斷跳躍。

暖色的焰火明豔熱烈,少年長發及腰,面容清麗如玉冰冷的膚色印着焰光,瑰麗魅惑,他恍然出神。思緒遠游,一時間百般情感湧上心頭。

他從未想過,會以那樣一個方式離開。

滿天的煙火為他送行,身邊是男人溫暖明朗又傻兮兮的笑,一直傻到心裏。

跟哈士奇似的。

天策府的槍穗子,為何會在康熙手中?

他問過伊布,伊布卻沉默不語。

無可奈何。

他掏出青色龍珠,琉璃璀璨的珠子流光溢彩,不似人間的青色,依稀有龍搖頭擺尾游過,這是康熙的龍氣,滿滿當當,不留一絲空隙,幾乎逸出,逸出了很多,他沒用上,走前全便宜了伊布。

他當真那麽開心?

一個吻而已。

他為何如此傷心?

不過離開。

也許,還能再見?

等他回來?

秀白按住心口,淡淡一笑,恍惚有戀愛的錯覺。

“喂,我的魚!”小動物聲音清脆尖銳,吓回秀白不知去哪兒的魂,他手忙腳亂将焦黑的魚從樹枝上取下來,可惜,晃神的功夫,魚已經不能看了。

“我的魚我的魚!!”

“抱歉抱歉。”秀爺連連道歉,他一共抓兩條魚,一條熬了一鍋湯,一條烤焦,能對的起伊布?他站起來:“我去再抓幾條。”

河裏的魚并不好抓。大河流經邯鄲,吃的都被城中居民幾乎捕撈殆盡,就算他們吃魚沒調味難吃又有腥味,可總能填飽肚子。

“算了,我喝魚湯。”

伊布搖搖頭,大晚上他不放心秀爺出門,秀爺劍術秒殺戰國衆人,但他還是擔心,也許這就是爸爸擔心魚唇女兒的心思?

他舔去奶白色魚湯殘渣,默默給自己點蠟。

它還年輕,是只年輕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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