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迫“同居”

照應……個鬼啊!不打起來就謝天謝地了!

傅羽舒和沈觀無聲地對視着,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相同的意思——我拒絕。

不用沈觀說,傅羽舒已經跑到沈郁青後面給他捶背捏骨,邊捏邊問:“我奶奶已經決定了嗎?”

“都跟學校那邊說好了,而且我問過,鎮上的中學宿舍是混住的,不用擔心你們倆分不到一個宿舍。”

義村沒有中學,傅羽舒是在鎮上的中學裏念書。整個鎮的學生并不多,高中部和初中部就混在一起。沈觀要是回來義村,肯定是要和傅羽舒在一個學校的。

傅羽舒對此早有預感,但沒想到,他要和這個人在住同一個宿舍!

“沈爺爺,萬一我想我奶奶怎麽辦啊。”傅羽舒撒着嬌,“還有小觀哥哥,他剛從城裏回來,您就要把他趕到學校,一去就是一個星期啊?”

“他這小子有什麽可擔心的,孤狼似的。而且就五天時間,每個星期五你回來你奶奶都給你做好吃的,不好嗎?”

主要還是遠。

他們住的位置在深山裏,而到鎮上的中學需要翻越好幾座山,往外面的鎮中心上去。早上八點上課,傅羽舒六點就要起床,晚上放學回家也很晚。

夏天還好,晝長夜短,冬天又冷又黑才是折磨人。

柏英曾跟傅羽舒提過住宿的問題,傅羽舒也同意,但是……

他轉過頭,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沈觀看。

後者對他嗤之以鼻,但大家此刻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免不了要共同進退。就見沈觀幾步走過來,朝着沈郁青揚了揚頭:“老頭子,你把我和他安排在一個宿舍,問過我意見了嗎?”

“你不願意?”沈郁青直起身,像是找着什麽把柄似的,“那我現在問你,你願意嗎?”

沈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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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了,原來在這等着呢。

沈郁青從躺椅裏坐起來,随手把蒲扇擱在腳邊,眼裏有了幸災樂禍的笑意:“小觀,這樣吧,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送你回城裏。你那個美術老師說你的人像還差點水平,讓他多給你補補,免得你成天到晚惦記着回來。”

沈觀不爽:“我人像哪兒差了?”

“這我不清楚。你老師說你不行你就不行。”

“哼。”沈觀冷哼一聲,不吭聲了。

他心裏明白,這老頭就看着自己和傅羽舒不對付,想拿他和傅羽舒同宿舍威脅他回城裏去呢。

論起犟來,整個義村當屬沈郁青第一。

他這身體的病有一段時間了,要不是沈觀跟畫畫老師關系好,從他嘴裏套出消息,到現在他還被蒙在鼓裏。

沈觀淡淡地看着沈郁青,忽然改變了主意。

再說了,旁邊那小孩還巴巴指望着沈觀和沈郁青頂嘴,自己一分力都不出直接解決同宿舍的事,他急個什麽勁。

于是沈觀哼笑了下:“好啊,我跟傅羽舒一起住。”

他這邊答應,傅羽舒卻急了,杏仁似的眼睛氣得圓溜溜的。沈觀看得有趣,在人繼續叫住沈郁青之前,長手一揮,搭在他的肩上。

沈觀整個人的重量聚在手肘,落在傅羽舒的肩膀上,把人壓得一歪。

底下暗潮洶湧,表面春風拂面:“小羽弟弟,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了。”

傅羽舒咬牙切齒地笑着:“沒問題,小觀哥哥。”

沈郁青像是沒瞅見兩人之間的詭谲氣氛,點點頭很是滿意,邊哼着“我也曾赴過瓊林宴”邊進屋去了。等沈郁青一離開,沈觀迅速把手撤開,轉身就走。

“沈觀。”傅羽舒叫住他,“你真的要和我一起住?”

沈觀頭也不回地道:“現在不叫我小觀哥哥了?”

他轉過頭,對上傅羽舒黑沉沉的雙眼。

一直以來,沈觀覺得自己心中藏着很深的黑暗,不能言明也不能發洩。但某些時刻,他覺得傅羽舒也是一樣。

這個十四歲小孩,善于僞裝到如同一個成年人。雖然形式、拙劣,但有效。

譬如現在,他黑沉的眼中的風暴幾乎醞釀成形,眨眼之間,便消弭而去。

他露出那副乖巧可愛、但毫不真實的笑,一字一頓地說道:“那以後,就拜托小觀哥哥啦。”

傅羽舒回到家時,午飯時間剛過。桌上的菜沒動幾筷子,他坐下來嘗了一口魚,還是一如既往的鹹。

柏英還沒從廂房出來,裏面時不時傳來幾聲重物墜地的聲音,隔着一道門悶聲響着。

在這幾近詭異的背景音裏,傅羽舒扒完了一碗飯。

聲音漸息,偶爾洩露出幾句人聲,似有若無。門在傅羽舒背後打開,又被重重阖上,還咔嚓一聲上了鎖。

柏英在對面坐了下來:“怎麽吃到現在?”

“太好吃了,我剛又去盛了一碗。”傅羽舒擡頭笑笑。

“是,你正長身體,多吃點。”柏英說。

然後相對無話。柏英似乎累着了,鼻息有幾分重,傅羽舒對此不作觀想,只随口問道:“奶奶,您知道沈觀的爸爸媽媽去哪了嗎?”

柏英本來正拿起筷子,聞言一愣:“怎麽突然問這個?”

“就想起來。”傅羽舒不動聲色地擡眼看向柏英,半晌,又垂下眼,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他們。”

“嗯……跟你媽媽一樣,都在杭州打工呢。”

“他們也在杭州嗎?那媽媽豈不是認識他們?”

“……不在一個地方。”

“哦。”傅羽舒終于吃完最後一點米飯,輕輕放下碗,輕聲說,“原來如此啊。”

他現在确信,沈觀父母的存在,是一個無法啓齒的秘密了。

柏英女士每次撒謊的時候,都喜歡用右手拇指摩擦左手的虎口。就像每次她進到西廂房,支開傅羽舒時候的樣子。

西廂房裏有什麽呢?

柏英女士刻意瞞着傅羽舒,說那裏住着一個親戚,腦子有點問題,柏英欠人家父母恩情,需要幫忙照看。

但傅羽舒心知肚明。

那裏面住的,是他的親生父親,腦子也不是簡簡單單的有問題,是徹底瘋了。

在他六歲那年。

某一年夏天忙時,柏英女士下田,傅羽舒就通過格子窗偷偷往裏看過。

沒開燈的情況下,床上的男人剪影異常清晰,傅羽舒睜眼往裏瞧,起先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後來那人沖到窗前,和傅羽舒隔着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對視。

傅羽舒一點也不怕,甚至借着窗外的光看清了那人的臉。

後來的很多年,他都會趁着柏英不在時,偷偷開門溜進去看這個男人。

如果沈觀的父母有秘密,那肯定也是和這西廂房裏,柏英瞞着他的秘密一樣嚴重。

不然,她就不會用“造業”去形容沈觀。

他得知道這個秘密,才能在必要的時候威脅到沈觀。

飯後,傅羽舒站起來收拾碗筷,一擡眼,就在柏英女士的手腕上看見一個傷痕。

一圈,圓的,切口整齊,像一段虛線——是牙齒咬合的傷。但傅羽舒默不作聲,将兩只碗摞在一起端起來,問:“奶奶,我下星期開始要和沈觀一起住嗎?”

柏英一愣,反應過來:“對,你知道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嗯。”傅羽舒笑着點點頭,“我在學校會聽小觀哥哥話的,不會讓你擔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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