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課的大帥哥

第二天清晨,準時睡覺準時起床的傅羽舒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課桌上。

同桌是個女生,年級第二,和年級第一的傅羽舒坐在靠窗那列的首排。上課鈴聲響起時,她才和攜着班級裏的另外幾個女生一起姍姍來遲。

剛坐下,她就瘋狂拿手肘戳傅羽舒。

“哎哎哎,傅小雀,你知道咱們學校轉來個大帥哥嗎?”

傅羽舒正在預習課本,他拿着筆,冷不丁被這一撞,灰色的鉛字印直接在正文上剌了一條長線。

同桌“呃”了一聲,火速道歉:“對不起。”

“沒事。”

傅羽舒回了一句,拿起橡皮慢吞吞地擦掉印子,老師随之踩着鈴聲的尾巴走進教室。上課期間,大多學生都不敢放肆,剛起的“帥哥”話題就被掐滅在将升未升的火苗裏。

語文老師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把課桌間的間隔當成走秀場,一邊背着手一邊來回走着領讀。

只是這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一句“東京也無非是這樣。上野的櫻花爛熳的時節,望去确也像緋紅的輕雲”,經他的口一出,就像在念“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聽得座下學生頭昏腦漲,恨不得下一秒就要遠赴周公。

大家又普遍起得早,免不了哈欠連天,在老師又一次背過身去時,同桌忍不住再次戳了戳傅羽舒。

“我聽說新來的帥哥跟你一個宿舍,真的假的?”

“真的。”傅羽舒跟着老師翻了一頁。

“高中部的?哪個班啊?人怎麽樣?”同桌一連三問,卻又忽而話音一轉,“不過,你們宿舍是不是還有彭鳴和陳凱那倆神經病?”

傅羽舒有些意外:“你們消息這麽靈通嗎?這才第一天啊。”

“那是。”同桌得意道,“就這一畝三分地,飛進來幾只蒼蠅我和我的姐妹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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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傳統的乖乖女,這位同桌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離經叛道的意味,頭發沒循着時代潮流剪成娃娃頭,只紮着一個幹練的馬尾,頭繩上還嵌着一朵燦爛的花。

“他要是跟那倆神經病在一個宿舍可就慘了。”同桌感嘆道,“不會沒上幾天學就又要轉走了吧。”

傅羽舒眼皮一擡,心想你說對了。

不過轉學不至于,人家頂多是換宿舍。

昨晚,傅羽舒在鼾聲起伏裏也能睡得香甜,但沈觀就沒那麽幸運。一大清早,從睡夢中醒來的傅羽舒就看見下鋪這位冷面閻王的臉更綠了。

不僅綠,還黑,顯然壓根就沒怎麽睡。

宿舍裏的罪魁禍首還在行兇,如雷震天,一聲比一聲吓人。傅羽舒估摸着,這人中午就要去保安室借電話打給沈郁青了。

正想着,有什麽東西被人從桌子下面遞過來。

傅羽舒低頭一看,竟是袋小零食。

“看你太瘦了,我媽媽在外面帶的,還是牌子的,送你。”同桌說。

傅羽舒頓了頓,接下了:“……謝謝。”

“不客氣!”同桌臉上綻放開一個笑意。然而這笑意還沒來得及存活一秒,迎面就被半截粉筆頭正中靶心,緊接着,就是中年男老師咆哮的聲音——

“周妙妙!”

叫做周妙妙的女生噌一下站起來:“到!”

老師:“……”

後面半句沒說出口的話,被周妙妙理直氣壯的一聲喊打回肚裏。他既無奈又生氣地朝人飛了一個眼刀:“你來領讀!”

周妙妙:“好嘞老師!”

成績好,在老師眼裏,某些錯誤就是可以原諒的。

周妙妙坐下,朝傅羽舒比了個OK。

傅羽舒忍俊不禁。

他平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在面對班級裏這些以周妙妙為首的古靈精怪的女同學時,通通都失了效。

裝乖是為了自保,退讓是不想表面上鬧得難堪。可這些他圓滑世故的規則,終究抵不過旁人的一腔真心。

傅羽舒嘆了口氣的同時,領讀也接近尾聲。老師在講臺上書寫标題,合着窗外啾啾的鳥鳴,像一首催眠曲。

他把書本攤開,又掏出筆記本,就聽見周妙妙又道:“傅小雀,你看操場上,那兒怎麽坐着一個人啊。”

操場上?

傅羽舒扭過頭去。左手邊就是窗戶,還有向外凸出的小塊窗臺,太陽此時在東邊,操場就被籠罩在陰影裏。

而周妙妙說的那個人,就坐在操場靠角落裏一截高高的臺階上。這個角度很巧,只有傅羽舒和周妙妙這樣位置靠窗的人仔細去看,才能看到。

他身高腿長,腿一伸直接跨越三階臺階,腿上還擱着一塊板子。他坐在陰影中,旁若無人地寫寫劃劃。

不是沈觀是誰?

“他不用上課嗎?”周妙妙疑惑道,“看起來像是高中部的人,啊對了!不會是新來的那個帥哥吧!”

傅羽舒收回視線,手面無表情地按在書本上:“周妙妙。”

“啊?”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哦。”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很快過去,男老師講得口幹舌燥,拿着保溫杯喝了口水,才道:“快期末考試了,那些什麽美術音樂體育通通改成自習啊。”

教室裏頓時哀聲四起。

“啊什麽啊,初二了,暑假來就初三,怎麽着,還想讓我幫你們努力啊?”

說完,老師又如來時一樣,背着手走了,留下身後一群小崽子唉聲嘆氣哭訴命不久矣。

傅羽舒卻鬼使神差地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沈觀還在,而且好像壓根沒有回教室繼續上課的想法,撐着頭靠在牆壁上,居然還睡着了。

傅羽舒第一想法是,這人是怎麽做到轉學第一天逃課沒被老師發現的?

于是等他自己反應過來時,就已經站在沈觀面前了。

他雖然不待見沈觀,但也從來沒把問題學生和沈觀這兩個字挂鈎。怪也怪沈觀長得太有欺騙性,一看就是學霸類型。

兩人離得很近,傅羽舒也沒放輕腳步,即便這樣,沈觀也沒醒。

他半支着腿,閉眼靠在牆上。少了半邊的支撐,腿上的板子滑到地上,傅羽舒湊近一看,上面還夾着張畫紙。

紙上畫的是學校的操場。

傅羽舒這才想起,沈觀好像一直在城裏學畫畫。為了近距離照顧看着沈郁青,才轉學過來的。

鎮上的中學,可沒有真正專業的美術老師。

恰此時,一陣風吹來,嘩啦啦卷起操場地面上的草屑。畫紙被卷起一個角,沙沙作響。

傅羽舒低頭看着沈觀的烏黑的睫毛,心想,這人的确挺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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