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劫(二十六)

? 元勿将陵端的情況如實禀告給歐陽少恭,少恭了然一笑,就讓元勿去提前準備藥浴了。

走了一天,晚上陵端卻不累,泡了藥浴渾身發熱,又喝了暖暖的米湯,正閉着眼睛在床上養神,這樣下去自己馬上就能走路了。腦子裏想着一會兒怎麽和歐陽少恭說,但是直到熄燈時分歐陽少恭也沒出現。陵端心中莫名失落,又一想自己和他不過是醫患關系,自己連身世都不願想他透露,他又憑什麽天天過來給他喂藥?

陵端躺在床上摸着臉,手指可以摸到臉皮褶皺不平,偶有小塊地方是光滑的,這張臉自己看了都不喜歡,別人不願見才是正常。可是往日裏自己藥浴的時候歐陽少恭都會過來給自己敷一層草藥,今天提前泡了藥浴,歐陽少恭也沒來,臉皮只覺得有些幹澀。

熄了燈陵端還能察覺後院還有燈光,用神識一掃歐陽少恭還在前廳整理藥草,想是太忙了沒工夫管他。

閉上眼睛調息一番,又忍不住去找歐陽少恭的下落,卻發現他就在自己相鄰兩個房間的屋子裏休息,所以一直以來歐陽少恭都跟他一起住在這個小院裏?

陵端敲敲自己腦袋,做了這麽久的鄰居自己才反應過來也是夠遲鈍,一旁還有桐姨,歐陽少恭沒睡,桐姨也在他房裏替他整理行裝。桐姨一邊整理一邊囑咐他早點休息,歐陽少恭答應着,可是一直到桐姨離去歐陽少恭也沒休息,又觀察了一會兒似乎也跟自己一樣在利用夜間修煉,也對,歐陽少恭的修為本就比自己高。

确定歐陽少恭開始修煉陵端也收回了心神,專心修煉。

第二天陵端照舊是吃了早飯開始下床,只不過今天手腳利索了許多,陵端自己穿了衣服就能往外走。似乎是有了昨日的經歷,今天就連元勿也沒出現,桐姨收了碗筷回房,院子就留給陵端一人走動。

是以今日陵端一口氣走到了靠椅邊上也沒人看到,陵端一開心原地蹦了一步,腳落地便是發麻,直接膝蓋一軟又要摔倒,好在陵端連忙抓住靠椅這才一頭砸到靠椅背上。

伸手摸着,還好,沒破也沒起包,只是結結實實的刺痛一陣接一陣。自作孽……陵端心裏如是想着,又換好了姿勢在靠椅上躺了片刻,閉着眼睛調息身體。

真氣在體內流轉幾個輪回,陵端再睜開眼睛連被撞倒的腦殼都不覺得疼了,伸手一按,還是有些痛。

吃了疼痛記着教訓,陵端又一步一步往外走,走到院子門口,忍不住探出了頭,自己在這小院躺了好幾天,外面什麽樣子還沒看過。站在院子門口伸着腦袋向外張望,外面一條走道,門口正對着牆壁,右邊拐角倒是有人行走。

陵端看了片刻,終于有人想起來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立刻伸手大喊:“妖怪啊!救命!”

聽到聲音陵端将腦袋一縮,往後退了幾步,這反映怎麽跟那天樵夫的表現一模一樣呢,好歹你也是城鎮上的人,能不能有點見識。陵端縮回了院子裏,不能直接走回房裏,幹脆背靠着牆壁聽動靜。

有腳步聲靠近,那人不會吧,以為自己是妖怪還敢走近,真妖怪可是吃人的。

陵端看向院門,從院門裏探出個腦袋也看到了陵端,四目相對,安靜了片刻,然後那人手裏抄着棒子就往陵端頭上打。

什麽世道……陵端到底是修行這麽多年,劍術也不是白練的,不清楚來人的身份不敢下狠手,但是也沒有站着挨打的習慣,手臂一揮帶着劍氣把那人的木棒打了個稀碎。

成年男子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被眼前黑臉的妖怪空手打爛,更加确定了一點,往後一退,推到牆邊繼續吼着,“妖怪,你等着,我馬上帶人來收拾,別以為你是妖怪我會怕你!”

不怕你抖什麽……陵端本就是漆黑一張臉,因此表情難看那人也沒看出來。

“我不是妖怪,你去問問青玉壇弟子。”自己這樣是百口莫辯,可是這裏是青玉壇的地方吧,他們總是知道自己是誰把?

那漢子被陵端一提醒,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睛一瞪,從牆上掙紮起來向外跑去。

經過此事陵端是不敢再像外面探頭了,繼續慢慢往回走,心裏又怕那漢子沒去問青玉壇,反倒是帶人過來找自己麻煩。他倒是無所謂,凡人來十個二十個都傷不了他,可是院子裏還有年邁的桐姨,萬一驚動了她老人家就不好了。

好在直到陵端走回房裏,也沒人來,陵端也就松了口氣,複又從房中向院門走去,在小小的庭院裏走了幾圈。

直到午飯十分,元勿端着湯藥來,才跟他說已經和店家解釋清楚了,之前因為陵端一直卧床,所以他的事情也就只有青玉壇弟子直到,這才叫外人誤會了。

陵端想了想問道,“那他沒被吓壞吧?”

元勿怪異的看了陵端一眼,說,“沒事,他是這店裏的夥計,知道這兩天來了不少病人,所以沒懷疑。”

元勿送了湯藥看着陵端吃完就走,臨走不放心由交代一句,大意是叫陵端最好不要離開這個院子,陵端笑呵呵回道,現在就算他想出去也走不動啊。

一整天陵端也就在院子裏轉悠,總算是越走越順溜,下午連走路速度都快了許多,看樣子明天就能恢複正常了,只是……陵端摸摸自己的臉,這樣出去萬一吓到誰可怎麽辦,之前是店家夥計,又是年輕氣壯的男人,看到了最多驚一回,要是什麽老弱婦孺……

陵端決定明天還是在院子裏轉悠吧,別給人家添麻煩,也減少青玉壇的損失。

下了決定,可是晚上桐姨過來,沒拿湯藥,手裏似是攥着布匹,看着陵端直笑,“端端,我看你已經能走路了,是不是想出去啊?”

陵端一撇嘴,在院子裏悶了好幾天,當然想出去轉轉,但是想到上午的事情,還是改了口,“還好,在院子裏挺好的,我也走不遠,桐姨你不用擔心。”

“上午的事情我聽說了,你看我給你拿什麽過來了。”桐姨将手裏的布匹遞給陵端。

接到手裏才發現還是三件,抖開其中一件居然是暗色紗絹做的頭套,上面整塊布連着帽子披到肩膀,下面多了一塊遮住口鼻,陵端往腦袋上一套,剛好露出一雙眼睛,其餘地方都被遮住。

“桐姨,你居然做成了這樣,太好了!”這樣出門就再不用擔心吓到花花草草了!

“哈哈,你總要出去走走,年輕人不能總會悶着。”桐姨看着陵端開心得直轉圈,心裏也是開心,這幾天怕是悶壞他了。

“真是太謝謝桐姨了,這樣我就能見人了!”

“那你晚上多吃點?”寂桐看着陵端開心又想起來他吃飯的身體,“你這麽瘦,又生着病,不多吃點怎麽受得了。”

“好的,桐姨,晚上我喝兩碗米湯吧!”至于魚肉什麽的想到都覺得膩,大約也是渡了雷劫體質改變了,之前在天墉城雖然不愛吃肉但是也能吃得下去,現在對于魚肉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就連米飯也不想碰,喝些米湯已經是極限了。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吃飯呢。”桐姨說到這裏皺起了眉頭,端端看着乖,可是不吃飯怎麽受得了。

“額……少恭也說我只要喝米湯就好,這是遵醫囑啊!”陵端覺得和寂桐解釋不清楚,只好搬出歐陽少恭來做擋箭牌。

“你啊,你跟他都是,一點不知道愛惜身體。”寂桐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對了,少恭跟你說了麽,過兩天要回山上的總壇了。”

“說過了,這兩天來義診的百姓還多麽?”自己來的那天是排隊一路排到路上,這兩天在後院修養倒是沒怎麽注意前廳,偶爾晚上注意,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每次義診人都多。”桐姨幽幽說着,眉頭微蹙,似乎想些什麽,陵端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還是單純的怕少恭勞累。

“那,我明天過去幫他吧。”

“你?”桐姨似乎有些吃驚,青玉壇弟子都是本身懂醫藥才能給少恭打下手不,端端一開口就是要去幫忙,她還真是有點懷疑。

“桐姨,你別看我這樣,至少我也是識得字認得藥材,缺人手我總能幫上點,要麽你跟少恭說說?”雖然少恭也就住在這個院子裏,不過他不願意來,陵端也沒不自覺到過去打擾。

“這個……我問問少恭把。”寂桐做不了主,心裏也沒有底,卻怕拂了端端的好意,只好先應承着,等少恭回來再告訴他。

晚上藥浴歐陽少恭還是沒來,但是陵端自己能動,也就不再麻煩元勿,自己在水裏泡着,少恭不來自然也沒人給臉上敷藥,止不住用藥水搓了搓臉。

次日一早是元勿帶着早飯來,順帶告訴他可以去前廳幫忙了。沒見到歐陽少恭心裏多少有些失落,但是比起能出去的興奮很快就讓陵端忘了。

出門前陵端套上桐姨給他的頭套,問道元勿怎麽樣,元勿笑着說還不錯,面紗下面陵端咧開了嘴,“桐姨手藝沒的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