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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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風?望啥風?
看着田秀蓉明顯想拒絕的神色,妙妙歪着腦袋,奶聲奶氣的說,“嬸嬸,賣東西,嗯,聽說有點危險,你帶上我,說不定能打個掩護。”
田秀蓉一想也是,萬一不幸碰到抓投機搗把的,她就說帶着孩子走親戚,一般人準會想,誰幹這事還帶個孩子?
想到這,她只好點了點頭,“那行吧,反正明天第一天去,咱也沒啥經驗,回頭看看情況再說吧。”
妙妙眨着大眼睛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田秀蓉挎着家裏的籃子,抱着妙妙從村東口出了村。
她們村分東西兩個村口,東邊離進縣城的主道比較近,也有公交車,自然走的人多。村西口附近有耕田也有堤壩,出了村也有小道可以繞到縣城,比較偏僻。
沒開工前,村西是人比較少的。
她覺得吧,做這個是應該避着點人,但是都一個村子的,你從哪出哪進哪避的了人,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去,總比偷偷摸摸的更惹人懷疑強。
“喲,春雷媽,你挎着個大籃子,走親戚去?”一上公交車,就碰到了同村的一個嬸子。
“不是,我去縣醫院給我家春雷拿點藥,順便給妙妙再看看嗓子。”田秀蓉早就想好了說詞,“這籃子裏有點青菜,你說人家大夫那麽盡管給娃看病,不得表達一下謝意。”
妙妙那天突然會說話了,一直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麽,确實要到縣醫院去檢查下。
“你對這娃可真夠好的。”這嬸子說着就看向姜妙妙。
這一看不得了,這小女娃咋這麽漂亮了。
妙妙以前在村裏人印象,就是穿的破爛、髒兮兮,瘦的快脫相還唯唯喏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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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妙妙穿了件淺藍色薄小褂配一條深藍色小褲,穿過來一個月倒沒有養的多圓潤,但也不脫相了,而且原身臉色是白皙的,此時梳着兩個羊角辮,眨着兩只似乎泛着光的大眼睛看着你。
“這簡直就跟個城裏娃似的。”那嬸子真心誇道。
嬸子覺得平時村子裏到處瞎跑的娃們,不是挂着兩條大鼻涕,就是曬的黑慘參,哪有過這麽好看的娃。
妙妙被誇倒沒覺得什麽,她跟原身長的挺像的,當然很好看了。
田秀蓉聽到有人誇妙妙,那是跟誇自家孩子一樣,就非常高興的跟嬸子聊了起來。
下了公交,又走了一段路就來到了黑市那條街。
田秀蓉以前雖然來過縣裏,但卻沒來過黑市,正愁着想打聽下,就聽妙妙說她來過。
妙妙自然是來過的,不就是被朱建剛背來的那次嘛。
提起這事田秀蓉又心疼的抱起妙妙,心裏把姜翠芯和朱建剛罵了百分十遍,這麽好的閨女居然不疼着還想賣了,簡直喪良心。
還好現在給送農場勞改去了,聽說跟那個朱建剛還是一個農場,簡直活該。
兩人就這麽來到黑市。
黑市雖然是叫黑市,但卻是一條非常普通的大街,而且人流量還非常少,半天也就幾個人經過,街面上晃當着兩三個人。
田秀蓉大失所望,這這這,這咋回事呢?
妙妙也有些發懵,上次來黑市還見着不少人呢,一幫人被追着跑呢。
不過不管怎麽樣,既然來了還是先看看情況。
田秀蓉抱着娃在街上慢慢走着觀察,街上現在有一個頭紮着藍色頭巾的婦女,不遠處一個有些幹瘦的高個子男人站在一個牆角,再遠一點街的另一頭還有一個人影,這就這麽幾個人。
也沒見着他們的東西,不知是買東西的還是賣東西的?
她雖然沒賣過東西,但也賣東西得吆喝着讓人知道你賣的啥,不過這是黑市當然不能吆喝了,只能是不經意的走上前,然後掀開籃子上的布給人家看,問人家要不。
于是,田秀蓉就朝那個離她最近的藍頭巾婦女去了,只是剛走兩步人家就嗖嗖走開,再一看是到了一個挎着菜籃子躲躲閃閃剛進這條街的老太太面前,藍頭巾神秘兮兮的掀開自己的挎着的籃子,然後小聲問了句,“雞蛋,要不?”
田秀蓉:“......。”
老太太先是眼前一亮,随即一聽價格又搖了搖頭。
藍頭巾賣的比供銷商店還貴。
田秀蓉聽了心裏一沉,那老太太走了過來,她趕緊打起精神,“大娘,我這是燒好的魚。”
說着她也學着趕緊掀開籃子給人看了一眼,這次她帶了四個大鋁飯盒,飯盒裏裝的是她燒的鲢魚切好的塊,一盒裝兩大塊,每塊估摸着得有一斤多。
還有八個罐頭瓶的熬小魚,小罐的得有半斤多一罐,大罐的估摸有一斤半左右。
“這怎麽賣?”老太太一看是魚,不自覺的就咽了咽口水。
“小魚小罐的三毛一罐,大罐的五毛一罐,這個鲢魚兩塊錢一塊。”田秀蓉報了價。
老太太立時瞪大了眼睛,“這麽貴,搶錢吶。”
“有票也可以再商量。”田秀蓉現在啥票都缺。
老太太搖搖頭,“大妹子,你這賣太貴了,不要以為有點東西就亂開價,好家夥,我去菜場買條草魚也就一塊錢,怎麽你這麽一小塊就要兩塊?”
田秀蓉認認真真講賣點,“大娘,我可不是亂開價,我這一塊得有一斤多,而且全是肉的地方,又是柴火又是調料搭了不少,而且我這祖傳的手藝燒出來的,不信您聞聞味道。”
老太太還真湊近了吸了吸鼻子,雖然魚塊早就冷卻,但還有帶着一點鹹香,聞着是不錯。
于是老太太認真跟她講道理,“大妹子,你看你這個魚賣的确實太貴了,你這麽做生意是不行的,而且這街上也沒啥人,估計你蹲一天也賣不出一塊,不如這樣吧,你便宜賣大娘一塊,回頭大娘吃的覺得不錯再來找你買。”
田秀蓉一咬呀,“那...給一塊九吧。”
老太太:“......我看你就不誠心,算了算了。”
她往前走幾步,做出一副你這太貴我不買的樣子。
只是見田秀蓉沒有攔她的意思,只得又走回來,“這樣吧,小罐熬小魚給我來一罐,便宜點兒,兩毛吧。”
田秀蓉只好道,“行吧,看在大娘您是我頭一個顧客的份上,我就賣您一罐,小罐三毛一罐的,賣您兩毛,但是這個罐頭瓶子得收押金兩毛。”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罐頭瓶送我得了。”
說完她迅速點出兩毛錢,然後拿了罐子就跑走了。
目瞪口呆田秀蓉。
“哈哈。”妙妙坐在一個挂着鎖的建築物門前的臺階上,看這老太太為省錢這麽拼,也不怕摔着,就覺得有些可樂。
可是很快,兩人就不再有多餘的表情了,因為接下來田秀蓉再沒賣出去東西。
等了大半天才來一兩個人,人家看了她東西還不感興趣,主要也是嫌貴,連聞都不樂意聞。
結果就是到了下午,還就賣出老太太那一罐,賺了兩毛錢。
她對面的藍頭巾婦女還賣出去半籃子雞蛋呢。
藍頭巾婦女看着田秀蓉得意的笑了笑。
田秀蓉沒理她,看天色也不早了,小春雷一個人在家,她只給留了午飯,晚上還得吃飯呢。
于是她就抱着妙妙回去了,回家吃過晚飯一算賬,坐車來回她一人一毛,妙妙不用錢。賣小魚一罐賺兩毛,合着就賺一毛錢,搭上材料、時間。
田秀蓉嘆了口氣,發出了她到底适不适合做生意的感嘆。
時間回到早上,張桂芬買了罐小魚回到家,就發現小孫子居然已經起床了,而且自己在沏奶粉喝。
“哎喲喲我的小祖宗啊,這奶粉沒病沒災的喝啥,你大姑過年時候就帶了一罐回來,可得省着喝,不然喝完哪給你弄去。”她忙把麥乳精蓋子蓋好,然後放到自己屋子櫃子鎖好。
被叫小祖宗的小男童仰着小臉喊,“奶奶我餓。”
說着,小男童就去扒菜籃子了,他小手拿起小罐子,透明的,裏面黑乎乎的,“這什麽呀?”
“快放下別摔了,這小魚得你爸媽晚上回來吃。”張桂芬趕緊一把搶過小魚罐子,放在了碗櫃最上面。
她兒子媳婦今天終于都上白班,晚上當然要一塊吃飯了。
小男童卻是不依,一聽是魚高興的直蹦噠,“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奶奶,給我吃嘛。”
張桂芬看來是個心性比較堅定的人,寵孩子比較有限度。
打開魚罐子,“就吃一口。”
小男童趕緊點頭,“嗯嗯,好次。”
好吃!
于是,吃了一口,小男童看到罐子又被放在高高的,仰着小臉,嗯,是他夠不到的位置。
他舔着唇,回味剛才的味道,等天黑他爸媽回來。
等啊等,八點多他都快睡着了,他爸媽終于回來了。
“你們怎麽才回來,等你們吃飯呢。”小男童跺着腳。
他爸有點驚訝,“你這小屁孩,還等我們吃飯?”
往常不都早吃了睡覺去了嘛。
他媽也挺驚訝的,看向婆婆。
張桂芬就說,“哪能讓他先吃,今兒有好吃的。”
“呀!熬小魚?”男童媽驚訝道。
在菜場魚可不好買,确切說肉啊魚啊都是緊俏的很,量小人多,去晚了搶不上。
張桂芬就笑說,“今兒運氣好,在黑市碰到一個賣魚的,還白得一罐子。”
魚被倒進個盤子裏,罐子刷了以後當水杯使。
男童媽就挑大拇指,“媽厲害。”
張桂芬被恭維了一頓,高興的合不攏嘴,一家子終于開始坐下吃飯。
“嗯,好吧,燒的味道正好,不鹹也不淡。”男童媽道,“媽你不知道,我們單位那飯,啥味道也沒有,成天不是煮白菜就是煮豆腐的。”
“好吃多吃。”
“是不錯,是不錯,鹹香濃郁,我覺得适合配點小酒。”男童爸說完拿眼瞅家裏兩個女人。
被齊齊鎮壓,“不許喝酒。”
明天還得上早班。
男童爸只得作罷,但還是配着小魚多吃了一碗飯。
于是男童更是埋頭幹飯,張桂芬看着小孫子和兒子媳婦,美滋滋的想,明天可以多買一罐。
盡管生意不行,但沒有去一天就放棄的道理,田秀蓉第二天還是一早起來,打起精神繼續賣貨。
好在這東西放鹽多點,不至于很快壞。
只是到了黑市,依然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