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初的天堂（七）

青春是什麽？是不顧一切、一往無前，不知道為自己留條後路，總是碰的頭破血流，也或者就是頭破血流也不願回頭。多年以後，回頭再看，可能難以理解自己當年到底在執着什麽，甚至連自己曾經執着過這件事也記不起了。

體育課自由活動，賀思佳一個人躲到操場背後的那小片空地呆着。

安夏辰知道她的習慣，在這裏找到了她。

賀思佳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去和他們打籃球嗎？”

安夏辰沒回答這個問題，擔憂的說道：“佳佳，快期末了，你的成績我就不多說了，最近你還是稍微努力一點吧，不然期末成績可能會很難看。”

賀思佳微仰着頭，反問道：“好看又給誰看？”

安夏辰氣笑了，“賀思佳你到底是要幹什麽？你想不想考大學了？就你現在這成績，上本科都勉強。”

“夏辰，對不起。”賀思佳頓了一陣才又道：“以前我以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可現在我發現我想要的東西根本得不到，從來就不是我的。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就更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未來了。”

“佳佳，你聽我說。”安夏辰軟了語氣，“現在對你來說，學習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我們心裏都清楚，憑我們兩家的家世，我們以後的生活一點也不用擔心，但你真的想要那樣的生活嗎？至少現在努力過，以後想起來也能當做是一種好的經歷。”

賀思佳拍了拍安夏辰的肩膀，笑道：“要不年級第一幫我補補課，看我能不能從班上倒數幾名沖上去。”

安夏辰面上很嚴肅，“如果你不是開玩笑的話，我可是當真了。”

賀思佳突然斂了笑容，說道：“我就是開玩笑的，就這樣吧，反正班上的那些好學生還有巫老師不都把我當小太妹了嗎？”

“你不是。”安夏辰顯然對她這樣說自己有些生氣。

“是不是又怎麽樣，反正我從來不是什麽好學生。”賀思佳笑道，但因為他剛才的話心裏暖暖的。

“那是因為你的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夏辰嘆道，“有些事雖然你沒明說，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是真的再做什麽出格的事，你信不信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哥？”

“安夏辰，你要不要這麽狠？”賀思佳瞪着他說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啊？”

安夏辰卻冷冷地說道：“反正你現在已經夠糟了，我相信再怎麽也不會比現在還糟。”

事實證明，安夏辰還真是一語成谶，一年多後獨身一人在芝加哥的賀思佳時常想起他的這句話，那時她便是這樣告訴自己：現在已經夠糟了，肯定不會更糟了。

“安夏辰，賀思佳，我終于找到你們了。”一個男生帶着欣喜說道，個子高大，外形帥氣，帶着獨屬于這個年齡男生的陽光生氣。

“韓鵬程，怎麽去了那麽久？”安夏辰問道。

“我剛才找了一陣才找到你們，不要怪我動作慢了。”韓鵬程話是對着安夏辰說的，卻靠近了賀思佳，遞給她一瓶酸奶，“我記得你喜歡草莓味，應該沒記錯吧？”

賀思佳猶豫了一陣，還是接了過來。安夏辰見狀，忙解釋道：“我中午見你沒吃什麽，剛才韓鵬程說他要去買飲料，我就讓他幫你帶瓶酸奶。”

“謝謝你。”賀思佳道了聲謝，默默地喝起了酸奶。

“韓鵬程。”不遠處一個女生叫道，正是上次和賀思佳打過架的宋瑤，“你過來。”她又瞥了賀思佳一眼，眼中帶着不屑。

韓鵬程應了一聲，忙對安夏辰兩人說道：“我先過去了，再見。”

看着韓鵬程和宋瑤離開，賀思佳忍不住說道：“韓鵬程還是挺不錯的，為什麽偏偏要和宋瑤這個極品在一起啊？”

安夏辰回道：“其實他也算是在幫我吧，你也見到宋瑤纏我纏的多緊，自從和韓鵬程在一起後，再沒來找過我。”

“哦——”賀思佳裝模作樣的拉長聲音，“說到底還是在幫我們安少擋桃花啊，誰讓安少的桃花這麽旺呢？”

“賀思佳，你又給我裝傻。”安夏辰雙眼帶着了然看着她，“你這人，只要不是你在意的，你就喜歡裝傻說過去。”

賀思佳反問道：“難道這樣不好嗎？”

安夏辰說道：“韓鵬程一開始以為我和你在交往，後來得知我們只是好朋友後，就來接近我，其實目的是你。他之所以會和宋瑤在一起，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現在明白了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安夏辰，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特別讨厭這樣的你。”賀思佳假笑着說道。

***

“很謝謝你今天能過來。”沈卓姍穿着一身優雅時尚的套裝，帶着笑對鐘景睿說道。

兩人坐在休息室裏，聞言，鐘景睿回道：“你太客氣了，你都那樣說了，我不過來的話，實在有些失禮。”

“不怕你笑，其實我今天很緊張。”沈卓姍面色從容，她這樣說，的确很難讓人相信。

鐘景睿勾起一抹淡笑，“說實話，我還真不敢相信你這樣的人也會緊張。”

沈卓姍臉上的笑意就沒變過，“一開始我也以為我不會緊張，但真正來到這裏，眼見着時間快到了，我還真是越來越緊張，心跳都在加快。”

鐘景睿又敷衍的安慰了兩句，“今天是你第一次錄節目，會這樣也難免，不過我相信你的實力。”他和她在金融的專業問題上交流過幾次，不得不感嘆名校碩士畢業的學生，實力還是很強的。

“你太誇獎我了，我緊張還因為我剛才知道了今天的嘉賓是誰。”沈卓姍笑道。

“是誰？”鐘景睿問道。

沈卓姍說了個名字，鐘景睿笑道：“他的确是出了名的刁鑽刻薄，但行業內的都知道他只是一個花架子，并沒有真本事。”

“話是這樣說，但他長期作為嘉賓上節目，經驗豐富，我卻是個草鳥，肯定會被虐死的。”沈卓姍說這話時帶着些嬌嗔的意味，但并不過火，恰好不會讓人厭惡。

“沈卓姍，上節目了。”制片人突然在前面叫了一句。

沈卓姍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裝，問向鐘景睿：“現在看着可以嗎？”

鐘景睿點點頭，“很不錯。”

沈卓姍這次的笑的很滿足，“有你在這裏看着，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鐘景睿明顯怔了一下，但很快就笑道：“加油。”

沈卓姍笑着上了演播室，她身旁坐着的正是那個刁鑽刻薄的經濟專家。她雖是第一次上節目，但不卑不亢，交談中游刃有餘，但并沒有被所謂專家完全把氣勢壓下去。

鐘景睿認真地看着，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願意和他交往，他不該再有任何想法，更不該在心裏排斥。

錄完節目，嚴厲的制片人也不吝啬誇獎：“卓姍，我們能請到你還真是撿到寶了，以後好好表現，争取能把我們這檔被臺裏當作雞肋的節目做火。”

沈卓姍是上層放進臺裏的，算是空降部隊，又如此年輕，難免惹人非議。她們這個節目的制片人為人十分正直且有些迂腐，所以在臺裏做了這麽多年還是不見起色。他本來對沈卓姍不抱希望且有些刁難的，但現在也被她的實力征服了。

沈卓姍和幾個工作人員打了招呼後，走到鐘景睿面前。

鐘景睿忙起身道：“你表現得很好。”

沈卓姍竟然開起了玩笑：“你說要是我以後把這檔節目做好了，可不可以自己選嘉賓啊？到時候我一定邀請你來。”

鐘景睿被她逗笑了，“先不說我根本沒名氣，就說在a市金融界，知道我名字的應該也不多吧。”

“但你說的話比那個誰誰有水平多了。”沈卓姍毫不吝啬對他的稱贊，“我先去換身衣服，你等我一下，待會兒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我請客，當是慶祝我今天第一次上節目順利。”

鐘景睿擡手看了看腕表，“不好意思，今晚我不能陪你去吃飯了。”

“有什麽事嗎？”沈卓姍不掩失望的說道。

鐘景睿想了想，決定如實回道：“我答應了佳佳今天接她放學。”

“沒關系的，那下次吧。”沈卓姍大方的回道，“不如就這周周末，你問問佳佳想吃什麽，我們帶她去吃，說來她也是你的妹妹，我還挺喜歡她的，多漂亮一姑娘啊。”她看得出賀思佳對于賀家一衆人的重要，能得到她的喜歡做什麽事都事半功倍。

“好，我會問問她。”鐘景睿又看了看時間，“你自己回去行不行？她馬上就要放學了。”

“那你先走吧，不用擔心我。”沈卓姍看着他離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