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夢中的荒唐（五）

賀思佳回到公寓,這個時候自然是空無一人，她心裏委屈難過也找不到人說。

正在這時，安夏辰打來電話,話語帶着匆忙，“佳佳，公司有點事,我必須出國一趟,可能要半個月才會回來，你自己多照顧自己。”

“夏辰,我……”賀思佳很想将今天的事告訴他，可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已經被他打斷。

“佳佳，我馬上就要上飛機了,有什麽事等我到了再聯系，我先挂了。”

賀思佳失望的将手機丢到一旁，整個人陷進了沙發裏。

傍晚的時候，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她終于安慰了一些。

“佳佳，我和你爸爸現在在荷蘭，等年底的時候我們就回來。”簡寧說道。

“媽媽，你和爸爸好好玩，不用在意我。”賀思佳能在這時候接到她的電話就很高興了。

“佳佳。”簡寧欲言又止，“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這幾年你不要怪我和爸爸沒怎麽管你，你爸爸也是希望你能盡快的成長起來，我和你爸爸現在看見你這樣，真的很高興。”

賀思佳眼淚跟着就掉了下來，“沒有，媽媽，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們。”

“你去看過小睿嗎？”簡寧終究沒忍住問了出來。

賀思佳沒有回答，簡寧自然也已經猜到了答案，她勸道：“佳佳，你不要再怨哥哥了，他真的很……”那個愛字終究沒說出口，“關心你。”

“媽媽，別說了，你和爸爸好好玩，我現在很好，你們不用擔心。”賀思佳不想再聽她提到鐘景睿。

簡寧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又叮囑了她幾句，才挂了電話。

***

吃過午飯，賀思佳睡了整整一下午。才去工作，她花費了很大的心神，睡眠長期不足，這時候才像是真正好好睡了一覺。

晚上的時候，她去了那家她以前最喜歡的甜品店，吃了一份意大利面，她又點了一份香蕉船。

香蕉船的造型和幾年前一樣，沒有一點變化，只有她自己知道，這裏面承載着自己多少複雜的感情。

在甜品店吃飽喝足，她沿着流經a市城中心，将整個城市一分為二的人工河散步。這個飯後時間，到處可見一家三口或是年輕情侶出來散步，她一個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走了一陣，她坐到了一張長椅上，望着河面，發起了呆。

鐘景睿是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的，她一點都沒察覺到，他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這次回來，和他見過三次面，他多半都是這樣子安靜不說話。

賀思佳這一刻是高興的，她有時也唾棄自己犯賤，明明怨着他，但心裏又總是想要見他。對她來說，他就像是美麗的罂粟花，知道有毒，便逼着自己遠離，可一看見就忍不住靠近，即使後果是自己中毒。

賀思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淚流滿面的，直到他帶着薄繭的手掌幫她抹去淚水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他眼中全是傷痛，蹲到她面前幫她擦淚。

她終究是沒忍住，撲進了他的懷裏，大哭了起來。

要說今天的事讓她有多委屈倒也不是，這件事更像是一個導火索，将她在芝加哥那五年難捱的生活全都引了出來，她無數次想這樣大哭一次，但都逼着自己必須忍耐。在見到鐘景睿的時候，所有的一切終于被點燃，她再也克制不住。

後來鐘景睿坐到了她旁邊，讓她靠在他懷裏繼續哭。等她稍微能止住哭的時候，肩膀還是一抽一抽的，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看得鐘景睿又是心痛又是好笑。

“佳佳，我們不工作了，或者你實在想工作就來我這邊。”鐘景睿見她今天對自己不算排斥，便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話。

賀思佳沒有回答，突然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直到血腥味在她嘴裏蔓延。她是幻想過多少次他在自己無助的時候出現，可每每希望都總是落空，還好他總算有一次出現了。但以前心如刀割的失望一下子又因為他的話湧了上來，讓他也痛，似乎能讓自己的委屈減少一些。

鐘景睿卻只是輕拍着她的背安撫她，連動作的頻率都沒有變過，她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她終于停了下來，擡起頭來看他，見他臉上都沒什麽變化。

鐘景睿借機捧起了她的臉，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他好不心疼，這樣的她讓他真是想揉進骨子裏保護起來。他手扶着她的臉，拇指幫她把淚抹去。

鐘景睿就這樣看了她一陣，鬼使神差的湊上去，親了親她的發頂。

“還想工作嗎？”鐘景睿見她被自己的動作弄得愣住了，忙裝作毫不在意的問道。

賀思佳點點頭，“想工作。”

鐘景睿是最不想她受委屈的，聞言說道：“那我幫你和宥宗說一聲，那邊你就不去了，到我這邊來。”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才放心。

“不要。”賀思佳立刻就拒絕了。

鐘景睿抿住唇，沒再說什麽。

“佳佳，搬到我那裏住吧。”鐘景睿突然帶着祈求說道。

賀思佳想也不想就要拒絕，鐘景睿見狀立刻搶道：“我知道夏辰出國了，他走前給我打過電話。”

賀思佳心裏咒罵安夏辰一百遍。

“就到我那邊吧，現在你被停職了，長期一個人我不放心。”鐘景睿循序漸進，如今她的狀況他也的确是放心不下來，整天都想着她的事，她現在不去公司，安夏辰也走了，兩個能幫他盯住她的人都沒用了。

賀思佳幾乎立刻就想說，在芝加哥我也是一個人，都沒見你不放心。可話到了嘴邊，始終還是心軟沒說出來。

“我不會再逼你去見外公，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絕不逼你。”鐘景睿想先把她弄到自己那裏去，至于其他事，可以慢慢來。

賀思佳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似乎在考量他這話的真實性。

鐘景睿揉揉她的頭發，寵溺的笑道：“難道還不信我？”

賀思佳看着這樣的他，小心翼翼的顧忌着自己的所有反應，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過。她怕孤獨，要不然她完全可以回到自己家去住，可家裏父母都不在，她才賴着安夏辰住在他那裏。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可是一想到過去的那些事，她又開始猶豫不決。

“佳佳，我說了住過去之後一切随你，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的。”鐘景睿再一次保證道。

賀思佳這次點點頭，應了下來。

說好後，鐘景睿先陪賀思佳去了安夏辰那裏，幫她一起收拾衣物。

他打量着她在這裏的房間，深感安夏辰對她還是很上心的。

***

回到鐘景睿的公寓，有太多曾經的記憶湧入賀思佳腦裏，她一時有些難以适應。她想她剛才一定是受了鐘景睿的蠱惑，才會這麽快的答應下來。

鐘景睿提着她的行李進了她的卧室，打開行李箱，正要将她的衣物拿出來，賀思佳已經沖了過來，“我自己來就好了。”

鐘景睿倒也沒有勉強，放開手說道：“那你收拾吧，有什麽需要都告訴我。”說完就退出了房間。

見他離開，賀思佳咬了咬下唇，開始收拾起衣物。

将所有東西收拾好，她準備去浴室洗澡，卻發現毛巾忘拿了。她走出房間，想還是去找鐘景睿要一張新的。

進了他的房間，浴室傳來水聲，她只好在他房間随意坐了下來。這裏和她離開前一樣，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她瞥到旁邊的衣帽間開着，想是他進浴室前進去拿衣服的時候忘了關，鬼使神差的站起身來，走了進去。

他衣服擺放的和他的性格一樣，全都分門別類放得整整齊齊，因為在部隊呆過幾年的原因，需要折疊的衣服都被他折得四四方方。她順着看過去，發現有幾件衣服和這裏其他衣服格格不入。等她看清了後，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全是大嘴猴的衣服，也全都是情侶款，她在心裏默默地數了起來，剛好有五雙衣服，和她離開的時間一模一樣。

那時候的他，對這樣的衣服表現的十分反感，沒想到在她離開後，他竟然每年都會買。她再湊近了看，所有衣服的吊牌都還在，看來是他買了之後就放在了這裏，從來沒有穿過。

“佳佳。”鐘景睿披着一件浴袍從浴室走出來，正準備進來換身衣服，沒想到她在這裏，滿是驚訝的叫道。

看清她看到了什麽，忙解釋道：“我偶爾也會去逛商場，看見不錯的衣服就順手買了回來。”

“哦。”賀思佳點點頭，似乎不好意思的是她。

“佳佳，你過來找我有事嗎？”鐘景睿面色不變的問道。

“對。”賀思佳這才反應過來，“我忘記拿毛巾了。”

鐘景睿走到衣帽間的一個角落，打開抽屜拿了張幹淨的過來，“拿去用吧。”

賀思佳接過來的時候，不可避免的靠近了他，他身上滿是剛剛沐浴過後清新的氣息，最重要的是，浴袍松松垮垮的系着，喉結、鎖骨、胸膛都露了出來。賀思佳腦裏突然閃出一些片段，當然，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夢境，但還是紅了臉，咽了口口水，才說道：“我先過去了，你早點睡。”

眼看着賀思佳就要跑出房間，鐘景睿猛然叫住了她：“佳佳。”

賀思佳側過身來問道：“什麽事？”

鐘景睿深深的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沒什麽，你去吧，早點休息，雖然不用去公司了，也不要太晚睡。”

賀思佳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更馬上來，自己變得這麽勤勞簡直不敢相信，虛弱的呼喚：花花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