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口月亮如何征服英俊少男（三合……
第17章第十七口月亮如何征服英俊少男（三合……
博亞集團總部的園區非常大, 公交車經過都要停三站，許婵婵從園區大門一路走到目的地，額頭上的汗都快要冒出來了。
她站在3號樓門口, 仰頭望了望空中燦金色的太陽，不禁有些費解。
A區還是距離門口最近的區域, 博亞的員工到底是怎麽忍受這種日常的？
正想着，背後傳來車輛鳴笛的聲音, 她忙往邊上讓了讓。
一輛灰綠色的擺渡車停在了她身邊，車上呼啦啦走下一群男男女女，與她擦身而過, 四散彙入附近的各棟樓內。
哦, 原來有車可以坐, 只是沒人告訴她。
許婵婵面無表情地從包包裏摸出一張紙巾, 輕輕壓了壓額角。
她走進3號樓大廳, 拿出手機給對接人發消息。
今天是許婵婵第一天來博亞，還沒有拿到駐場外包的工牌，博亞的工牌相當于電梯卡和門禁卡, 沒有工牌在園區寸步難行。
手機裏的釘釘聊天頁面還停留在上周四。許婵婵剛拿到對接人的信息時, 曾經試圖和她聯系過。
希悅駐場視覺-許婵婵：【你好，我是下周過來駐場的外包設計師，請問有需要提前交接的物料嗎？您什麽時候方便, 我過來拿/花.jpg】
高級體驗設計師-柳雯：【等等。】
許婵婵當時以為她或許在忙，就沒有繼續打擾。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禮拜五下午。
她沒辦法, 又去問了一遍。
希悅駐場視覺-許婵婵：【你好，請問我是下周一直接去博亞嗎？】
高級體驗設計師-柳雯：【嗯。】
高級體驗設計師-柳雯：【對方向您發送來一個位置】
好冷漠。
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雖然沒人規定在職場上說話必須要使用敬語或搭配表情圖片，但也很少有人會這麽不客氣吧。
許婵婵有點頭大。
但她也不能說什麽。
她又追問了幾句，之後柳雯幹脆連回也沒有再回。
直到現在, 許婵婵都不清楚自己該去哪一層。
總感覺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許婵婵有些微的惆悵，給柳雯發消息告訴她自己已經到了樓下。
得到的回複依舊言簡意赅。
高級體驗設計師-柳雯：【等等。】
等等。
又是等等。
沒說等多BBZL??久，也沒說在哪裏等，就兩個字，等等。
對方37度體溫的手是怎麽打出這麽冰冷的文字的？
柳雯本人大概也意識到了這樣有點不像話，幾秒鐘後又補了一句，“來了”。
許婵婵直接去了電梯口。
現在是上班的時間，樓裏幾乎所有人都在往上走，過了好幾分鐘，終于有一個人從下行的電梯中走了出來。
居然是個男人，後腦勺的短發亂糟糟的，還有點油。
他穿一件領口卷邊的白T，衣服很沒形狀地塌在身上，看上去頗有些不修邊幅，一出電梯就開始皺着眉頭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人的樣子，
許婵婵一愣。
“柳雯？”她有些遲疑。
她之前看那個名字，還以為會是個都市麗人氣質的白領小姐姐。
對方循聲擡頭。
看到許婵婵的一瞬間，他十分明顯地瞪大了眼睛。
接着像是瞬間變了張臉似的，能夾死蒼蠅的眉心松開，笑得陽光燦爛。
“新來的外包？”他沖許婵婵走了過來，“走吧，我帶你上樓。”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進到半米。
許婵婵忍不住往後退了半步。
她和陌生人之間的舒适社交距離很遠，第一次見面就離得太近會讓她感到不适。
柳雯沒注意她的小動作，自顧自轉身朝電梯走。
一邊走一邊跟許婵婵介紹：“雲上銀行是上個季度末剛組建起來的新team，app還在調試階段，很多內容和方向也還在摸索，你現在也算是雲上的第一批員工……”
許婵婵側耳聽他說話，跟在他後面走進電梯。
這個對接人還挺熱情。
看上去好像也沒有那麽不好接觸。
也許有些人就是這樣的，在網絡上和現實中像兩個人。
許婵婵定了定心，從上周延續到現在的微妙不安稍稍減退了些許。
非常不幸的是，沒過多久她便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認知錯得有些離譜。
電梯一路上行，在12樓停下。
博亞園區占地面積極大，因此園區內各棟樓的縱向高度反倒不高。
A區3棟是整個園區最高的樓，有28層，從園區外面向裏看，就像是一根旗杆鶴立雞群。
“因為這是集團最核心的辦公樓，25層以上是總裁辦的辦公區域。”
柳雯挺着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仿佛能夠在總裁樓下辦公是一件多麽大的殊榮，很值得拿出來吹噓似的。
許婵婵看着他，費解地眨了眨眼。
如果她沒有猜錯，雲上銀行會被安排在A區3號樓，并非因為這條業務線多麽被集團看重，僅僅只是因為它太新，還沒有自己的辦公區而已。
因為她剛剛往裏走的時候發現，12樓是一整層會議室。
一看就是被臨時征用的。
而且博亞其他重要的業務線都直接占了單獨的一棟樓，樓門口還擺着各自的吉祥物，看上去非常氣派的樣子。
當然，許婵婵不至于沒情商到将這番話說出來。
她點點頭，使用了工作場合萬金油回複BBZL??話術：“哦哦，這樣啊。”
沒想到身前的人竟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眼中有些許不滿。
許婵婵：……？
這麽需要人捧場嗎？
她試探着勾起一個有點幹的笑：“是嗎？好厲害啊！”
柳雯這才滿意，傲然點了點頭，繼續領着她向裏穿行。
和許婵婵設想的一樣，博亞的辦公環境的确極好，上至吊燈下至地毯，全部散發着一股精致小資的氣息，就差沒在門口印上兩個字，“有錢”。
然而好是好，卻稍稍顯得有些擁擠。
大概是因為是由會議室改造而成的緣故。
“團隊還在孵化期，增長速度快，新的場地審批還沒下來。”柳雯被桌角撞了一下腰，讪讪地解釋。
他将許婵婵帶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桌上淩亂的紙質文件中翻找了一通，摸出許婵婵的工牌。
外包人員使用的是臨時工牌，和正式員工的工牌不同，臨時工牌上沒有印照片，也沒有內置芯片，只塞了一張打印出的二維碼，又用醜醜的筆跡手寫了許婵婵的名字。
有點寒酸。
“給，從明天起你就刷這個進出辦公室。”
他将工牌遞給許婵婵。
“好的，柳……”
許婵婵一頓。
柳雯還沒有說過應該如何稱呼他。
不知道博亞的人是叫花名還是真名？
“叫我柳師兄就行。”柳雯又朝她笑了笑。
許婵婵：？
為什麽要叫師兄，好奇怪。
她的眼神十分直白地透露出了自己的疑問。
“BAT都是這麽叫的。”柳雯一股“你怎麽連這都不知道讓我來好好教教你”的語氣，“師兄帶師妹，大家平輩論交。”
可博亞又不是BAT。
博亞甚至不算互聯網公司，幹嘛要學人家的大廠黑話？
第一天上班，許婵婵不敢造次，只在心裏腹诽。
“柳師兄。”她老老實實地喊。
喊完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的座位就在柳雯邊上，入職第一天沒什麽正經事，柳雯給她發了三個ppt和一個鏈接，說是外包安全條例測試，許婵婵一上午都在做測試題。
做完題已經到了中午下班的點，柳雯和另外三個同事一起，帶許婵婵下樓吃午飯。
園區內并不只有員工食堂，各家連鎖品牌都在裏面開了店，品類之豐富，比起臨城的各大綜合類商圈也不遑多讓，只是許婵婵一行人下樓晚了，到處都在排隊。
為了加快速度，他們直接去麥當勞打包了一份工作餐。
麥當勞裏也擠滿了人。
沒找到位置，大家站着等叫號，柳雯看了一眼身旁的許婵婵，視線掃過她的手機屏幕，看見了密密麻麻的一整頁字。
新來的外包在幹嘛？
看小說嗎？
柳雯偷偷摸摸地睜大眼睛望了過去。
許婵婵正在研究自己存進知乎收藏夾裏的文章。
早晨在秦醫生的車裏鬧了個大烏龍，她一氣之下就把手機字號調回了正常大小。
眼下她正看着的是一條獲贊高達13.7W的回複，答主用自己BBZL??的親身經歷回答了“怎麽追求喜歡的男生”這個問題。
答主也是個男生，從男友的視角回憶了女朋友是怎麽在實習第一天就對自己一見鐘情，然後笨拙又真摯地向他發起攻勢的。
或許是因為兩人已經在一起了的緣故，這篇回答的內容非常甜，甚至有點過于夢幻。
許婵婵簡直懷疑會不會又是一篇論壇體的網文。
但答主在裏面發了不少聊天記錄。
女孩子的那一方說話語氣特別可愛，還有很多賣萌表情包，讓許婵婵受益匪淺。
她看得聚精會神，完全沒注意到柳雯在偷瞄她。
柳雯偷瞄得也十分聚精會神。
“如何追求喜歡的男生”。
新來的外包看這個幹什麽？柳雯詫異不已。
這個小許長得非常漂亮，一看就不乏追求者，這樣的人還需要自己主動去追男人？
莫非，她實際上和她表現出來的其實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類型，是狂野挂的？
女人，還是要內斂一點，太主動可不太好。
柳雯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揉合了興奮、不解、還有些許鄙夷，在心裏搖了搖頭。
他完全沒有自己在做壞事的自覺，看得越發入神，不知不覺地彎下腰，整個湊到了許婵婵身後。
頭也離許婵婵越來越近，像個背後靈似的。
離得太近，他呼出的氣吹到了許婵婵的臉上。
許婵婵身體一僵。
她驀地退開，受到了巨大驚吓，像看鬼一樣看着柳雯。
柳雯卻已經完全看清了那篇回答的小标題。
【在入職第一天喜歡上了剛認識的男同事，怎麽撩，在線等，急】
入職第一天。
喜歡。
男同事。
不是吧？小許她……
他的表情一下子精彩起來。
雖然，但是。
好像也挺不錯。
畢竟小許長得實在是好看，完全擊中了他的審美點。
柳雯心中千回百轉。
許婵婵對他偏離了正軌的腦補內容一無所知，只覺得這人不可理喻。
他誰啊？怎麽會有人這麽光明正大偷看別人手機？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人。
看就看了，他還臉紅個泡泡茶壺？
是在為自己偷看別人手機而感到羞愧嗎？
果然，不是每個男人都像秦醫生那麽有教養的。
饒是許婵婵這麽好的脾氣也忍不了了，忿忿然橫了柳雯一眼。
落在柳雯眼中就成了嬌羞的嗔怪。
他寬容地笑了笑，給了許婵婵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許婵婵被他看得手都有點發癢。
之後的氣氛變得十分古怪。
柳雯整個人都很不對勁，一直盯着許婵婵，盯得她渾身直發毛。
她幹脆戴上耳機，裝聾作啞，避開柳雯的直視。
直到買好午餐回辦公室的路上，柳雯才稍微正常了那麽一點點。
中午吃完飯回來的人有很多，電梯出現了短時間的擁堵。
大家等了兩趟都沒能順利擠進電梯，許婵婵站在人群的邊邊上，找準機會想往裏擠。
又失敗了，下一趟。
她往後退去。
剛退開幾步，餘光忽然間瞥見BBZL??了另一趟電梯。
那部電梯離其他電梯有一段距離，在拐角靠後的位置，前面空落落的，一個人沒有。
電梯指示燈亮了起來，昭示着它馬上要在一樓停下。
許婵婵的眼睛也跟着一亮。
她好想趕緊回辦公室吃她的雙層吉士堡。她都快要餓死了。
“柳……這裏有電梯下來了。”
許婵婵嘗試了一下，還是沒能成功喊出“師兄”兩個字。
溢惡，好惡心。
尤其是在經歷了中午的窺屏事件以後。
她沖柳雯揮了揮手，先一步向那部電梯走去，想搶占一個位置。
“叮——”
随着一聲輕響，電梯門在她面前緩緩打開。
裏面站着兩個男人。
咦，一眼瞟過去看着有些眼熟。
身型有點像秦醫生，西裝也有點像。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在博亞遇到秦醫生，但許婵婵還是下意識地擡頭望了過去，想要看看這個擁有和秦醫生相似氣質的男人長什麽樣。
只是還沒等她看清那兩人的模樣，站得靠前的那人已經用光一般的速度擡起手，拿手中的文件夾擋住了臉。
順便伸手，按住自己身後那人的肩膀，将他狠狠轉了一圈，直接掉了個個。
許婵婵看得目瞪口呆，頭上緩緩冒出三個問號。
hello？有事嗎？這是在幹嘛？
沒等她反應過來，電梯門又在她面前合上，繼續往下駛去。
許婵婵一臉呆滞地回過頭。
那兩個人到底是幹嘛的，怎麽鬼鬼祟祟的？
難道是小偷？？
可這麽大一個公司，大白天怎麽可能會有小偷。
該不會是什麽商業間諜吧……？
“那部電梯……”
她回到柳雯身旁，茫然地朝那個方向指了指。
柳雯看了一眼，語氣輕松地道：“哦，那部啊，那是總裁專用的電梯，我們沒有權限的。”
許婵婵：？
總裁專用？
這總裁還真夠有個性的。
見到人就擋臉，莫非是個深度社恐？
算了，人家自己的産業，愛咋咋樣。
擁擠的人潮一波波散去，許婵婵終于成功進了電梯。
她眨眨眼，将剛剛看到的莫名其妙的一幕抛到了腦後。
麥當勞的雙層吉士堡一如既往的美味，雖然已經涼了，但許婵婵依舊吃得津津有味。
畢竟周末兩天她為了減肥，在家裏都只吃了沙拉，嘴裏一點味道也沒有。
下午依舊無所事事。
許婵婵問柳雯要了一些之前的活動文件，開始熟悉業務。
比較讓人頭大的是，博亞這邊畫圖統一要求使用sketch。
這軟件許婵婵從來沒碰過，在希悅時只有UI組的同事會用這個。
她上網找了幾個教程，研究起了功能和界面。
還挺好學，她簡單看了看就會了，軟件的底層邏輯和ps所差無幾，只是界面布局和快捷指令不同。
話雖如此，但手已經形成了習慣，快捷鍵老是按錯成ps的。
許婵婵試着用sketch臨摹了一張活動頭圖，花了兩個多小時，感覺自己從頭到尾都在不停mBBZL??and+z撤回，撤得小拇指都快抽筋了。
下班的時候，許婵婵累得頭暈眼花。
柳雯對此頗有些不滿。
“軟件怎麽用得這麽不熟練？”他招呼許婵婵坐在他面前，苦口婆心地開口，“這樣可不行，耽誤工作進度。”
他語氣一頓：“其實我可以教你，晚上或者周末都行。”
說着又像不經意般提起：“小許，聽你口音，應該是本市人？”
許婵婵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不麻煩您，我自己練練就行。”
沒有別的事了，她拎起包，撒腿就跑。
下午時她已經跟秦醫生說過，自己換了辦公地點，以後上下班不再需要他接送。
雖然說的時候挺遺憾，但不知道為什麽，秦醫生收到消息後除了普通的回應，竟然還拍了張照片發給她。
照片的背景是他的診室，露出辦公桌和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照片邊緣還有模糊不清的半只手，似乎是在快門按下的瞬間沒來得及撤開。
許婵婵盯着那只手看了半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這就是秦醫生本人的手。
所以他為什麽要給自己發照片？
為了告訴她他在上班？
她當然知道他在上班。
所以，他是又在向她報備行程咯？
明明連暧昧都算不上，卻莫名過出了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許婵婵覺得這種體驗還挺奇特。
反正，她不讨厭。
甚至還蠻喜歡的。
小姑娘抿着嘴唇傻樂，在夏日傍晚的暖風中站在路邊等公交車，渾身洋溢着粉紅色泡泡。
回到小區裏，她還特意繞去東北門取了個快遞。
是她禮拜天的時候下單買的書，教人怎麽談戀愛的。
網上說這本書的內容特別适合女追男，簡直就是為單相思的妹子量身定做的專用教材，弄得許婵婵激動不已，選了個同城發貨的書店，連夜下了單。
反正也只要8塊6毛錢，便宜得很。
雖然是同城發貨，但一天不到就送達了，這效率還是令許婵婵十分震驚。
她飛快跑回家，興致勃勃地将包裝拆開翻了起來。
然後沉默了。
她總算知道為什麽一天不到就送達了。
這書要是放在書店，根本不會有人買吧？？
賣家一定是生怕發貨晚了她就不要了。
書的名字叫做《如何征服英俊少男》，翻開扉頁，映入眼簾地是一行觸目驚心的文字。
【這裏有43個動人的故事，這裏有43條成功的法則，英俊少男在向你招手。】
有種殺豬盤的感覺。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書的內容。
書裏是這麽教女生跟心上人搭話的：
1.你的肩膀好寬呀！
（他聽到你這樣稱贊肯定很高興）
2.你的皮膚曬得真黑。
（黝黑的皮膚标志着健壯體魄，他會感到高興）
3.你是不是一個模特兒……
好傻。
許婵婵的視線艱難地在書中移動，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這玩意會真的有用。
她要是這麽跟秦醫生講話，對方會覺得她牙病入腦無藥可救了吧？BBZL
她悻悻地将書本合上。
過了幾分鐘，視線又不受控制地朝那邊飄了過去。
有點不信這個邪。
可是網上的人都說有用。
那條推薦視頻可是火了幾萬轉呢。
萬一呢，萬一就是真有這麽邪門呢？
說不定這是什麽只有男性才能get到的特殊咒語。
許婵婵閉了閉眼，心一橫，拿出了手機。
月亮芽：【秦醫生！】
月亮芽：【你的肩膀真寬！】
她硬着頭皮打下這兩行字，懷着視死如歸的心情按了發送。
半晌，無人回應。
發都發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再接再厲。
月亮芽：【秦醫生，你是不是一個混血兒？】
月亮芽：【我覺得你可以去做模特兒。】
皮膚黑那一條被許婵婵略了過去。
她雖然沒看到過秦醫生的臉，但從他的手背和額頭裸露在外的皮膚也能看出，他絕對是個正統的冷白皮。
她已經做好會被他當成神經病的準備，可承受不起再被他當成色盲了。
接連幾條消息發出如石沉大海。
許婵婵緊張地盯着手機屏幕，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過了好久，對話頁面終于有了變化。
頁面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一閃一閃，顯然是在斟酌語言。
直到足以打出一篇800字小作文的時間過去，秦醫生終于回了一條消息。
Qin：【？】
簡簡單單一個問號，充分展示了他無盡的疑惑。
許婵婵生無可戀。
果然人還是要相信自己。
什麽互聯網，上面的都是騙子。
月亮芽：【沒事，沒事秦醫生，你不用管我。】
月亮芽：【我剛才被人盜號了。】
征服英俊少男之旅果不其然以失敗告終，許婵婵輸得丢盔棄甲，再也不願回味那段往事。
她接連幾天都沒敢再找秦醫生聊天。
當然，也不全是因為那天太丢臉，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實在太忙了。
她在博亞的清閑生活就只維持了一日，等到第二天上班，柳雯便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張計劃安排表，要求她每天嚴格按照上面規定的量進行工作輸出。
許婵婵掃了一眼那張表，瞬間瞳孔地震。
一天畫50張banner。
他是瘋了嗎？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柳雯。
柳雯淡定地點了點頭。
他今天似乎是特意抹了點頭油，沒有完全梳上去的劉海掉下來一小截，随着他點頭的動作上下翻飛，活像蟑螂的兩根觸須。
“沒錯，就是這樣。”他振振有詞地說，“你的軟件水平太差了，需要練習，最近沒有上線的項目，我準備讓你先從最基礎的元素練起，順便擴充一下我們團隊的設計儲備庫。”
哦，許婵婵聽懂了。
意思就是這不是什麽要緊的活兒，純粹就是柳雯看不得她這麽閑着，給她沒事找來的事。
她是什麽時候得罪了他了嗎？
但柳雯逼她做苦工的決心十分堅定，任她露出怎樣不情願的表情都沒有絲毫的動搖。
他甚至還教育她：“新人在職場上需BBZL??要有鍛煉自己的毅力，你今年多大了？我看你資料上寫的是25吧？那也不小了，都畢業兩年了。”
他頓了頓，“你是外包，那難道是專科？不會是中專吧？”
他狐疑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
“我剛畢業一年零3個月，在英國念的研究生。”許婵婵正在氣頭上，面無表情地陳述。
這人果然是有病吧。
好好聊着工作，怎麽忽然還搞起學歷歧視來了。
她說話聲調綿軟，但板着一張臉，語氣又不帶一絲起伏，說出這句話時，看上去有種莫名的諷刺。
兩人身後坐着一個博亞的運營小姐姐，目睹這一切，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柳雯有點惱怒，揮了揮手，将許婵婵趕回了工位。
不過柳雯胡亂安排工作量是他自己的事，許婵婵不是傻子，既然他都說了這活不重要，她便也幹脆無視了他規定的工作量，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節奏畫圖。
反正他都說了，是練習。
柳雯對此十分不滿。
但許婵婵一沒有不幹活二沒有忤逆他，只說自己水平确實不夠，所以速度才這麽慢。
柳雯碰了個軟釘子，卻也拿她沒有辦法。
除了給許婵婵找了一大堆活幹，柳雯還整天有事沒事圍着她打轉，時不時向她打探一些隐私方面的內容。
諸如“家在哪裏”啦，“家裏幾口人”啦，“父母有沒有社保”啦，雜七雜八，想到什麽問什麽。
還偷偷給她桌上放水果。
許婵婵看出了他的意圖，只覺得煩不勝煩。
他拿來的兩個橘子放到長毛她都沒有吃，直到被保潔阿姨無情地丢進垃圾桶。
運營小姐姐看不下去，曾經趁許婵婵不在，嘗試着幫她解過一次圍。
“那個外包小姑娘，家裏條件應該蠻好的。”
她狀似不經意地跟柳雯閑聊。
柳雯眼睛驀地睜圓：“怎麽說？”
看不出來啊，感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漂亮小姑娘。
運營很認真地跟他掰着手指數：“小許身上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挺普通的，幾百塊吧，但上回她那件白色的內搭是香家的，要一萬多。”
“她每天背着的黑色斜挎電腦包，是一個日本的輕奢牌子，也要一千多塊。”
“那雙黑球鞋是XX世家的，要8000多。”
最重要的是她手上那塊複古機械表。
要20多萬。
運營家條件也不差，加上她自己喜歡買東西，對各種潮牌奢牌都如數家珍。
柳雯聽運營小姐姐一條接一條羅列着，直到聽到手表20萬以後，故作鎮定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絲裂痕。
嘴巴也不自覺地張成了一個“O”型。
“這……”
他語塞。
運營見狀十分滿意：“有錢人家的小姑娘，肯定是要找個高富帥的，畢竟家裏環境擺在那裏，爸爸媽媽随便介紹一個都是青年才俊。”
趕緊知難而退吧，你配不上人家。
然而事情卻并沒有朝着她希望的方向發展。
柳雯眉頭一皺：“小小年紀，怎麽能這麽奢侈呢BBZL??？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以後要是在一起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下才行。
柳雯直到現在還覺得許婵婵一定是對他一見鐘情了，這些天的冷淡只是因為害羞。
運營：……
別人的錢怎麽花關你屁事啊？
運營徹底無語了。
普确信，說的就是這個人吧。
柳雯自此對許婵婵的家庭狀況愈發了解，對她黏得也更緊。
沒能幫許婵婵解決麻煩，反而一不小心把麻煩擴大化了，運營小姐姐也很抱歉。
在柳雯持續不斷的壓榨和騷擾下，許婵婵在博亞的生活實在算不上多麽美妙。
她低迷的狀态一直持續到了下半周。
周四下午，許婵婵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電人那一欄顯示着“陸羽霏”。
許婵婵一怔。
她怎麽會給自己打電話？
陸羽霏是許婵婵的初中同學。
當年許家遭逢大變，許婵婵初三畢業後便舉家搬離了臨城，許婵婵自此也和過去的同學朋友全部斷了聯系。
陸羽霏還是她去年回國後，和顧思芒逛街時在大馬路上意外碰到的。
她和許婵婵初中時的關系還不錯，碰巧遇到後便加回了聯系方式，之後還約過兩次下午茶。
除此以外兩人聊得并不多，關系只能說是普普通通。
忽然打電話，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婵婵，最近在忙什麽呢？”
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活力四射。
沒等許婵婵回答，她便自顧自說了下去：“我打電話是想問問你，周末的慈善酒會你準不準備去啊？”
酒會？什麽酒會？
許婵婵被這突兀的問題弄得一愣。
她壓根就不知道周末還有個酒會。
她對那些紛華靡麗的上流社交場所興趣并不大，回國後除了一次許氏集團的剪彩儀式去湊了湊熱鬧，其他時間都在很老實地扮演社畜人設。
“怎麽忽然找我？”她詢問對方。
陸羽霏就算要給自己找個伴，首選應該也不會是她才對。
對方十分誠實地道出了實情：“我今天在小區裏遇到你媽媽了，她讓我來問問你。”
陸家和許家在生意上有些往來，陸羽霏随家裏長輩登門拜訪過許家幾次，只是許婵婵那時候在國外念書，所以沒見到她。
許媽媽嚴格來說，也算得上陸羽霏比較相熟的長輩。
陸羽霏這麽一說，許婵婵倒是瞬間就懂了。
她和季骁戀愛時，雖然從沒把他往家裏帶過，但她的父母卻都是知道季骁的存在的。
分手時她也和他們說過，只是沒有講那些不堪入耳的原因，只說兩人是性格不合。
之後一陣子她都有些萎靡，後來遇到秦醫生，注意力又完全落到了他身上，回想起來，都好久沒往家裏打電話了。
前兩天晚上許媽媽還給許婵婵撥了個語音電話。
但當時柳雯大晚上發瘋要開視頻會議，許婵婵忙着應付柳雯的說教，随手便挂斷了媽媽的通話。
之後也忘了給她打回去。
這樣想來，估計許家人現在還以為許婵婵依舊沉浸在BBZL??失戀的傷痛中不可自拔。
什麽酒會，都是次要的，許媽媽是擔心她和季骁分手了心裏難過，想讓她去散散心，不要一個人悶着。
許婵婵有點感動，還有點抱歉。
她應該早點告訴爸媽她早就不在乎了，免得還要家裏人為自己擔心。
酒會，要不要去呢？
其實去的話也可以。
酒會不像晚宴那麽嚴謹，比較随意，就當是去吃東西逛一逛也不錯。
剛好可以讓許媽媽徹底放心。
許婵婵欣然應允：“行啊，那我們一起去吧。”
陸羽霏也沒想到許婵婵這麽好說話，聞言高興起來：“好啊好啊，禮拜天晚上我去你家接你。”
說着她十分自然地開始跟許婵婵分享八卦：“據說這次博亞那個姓秦的新總裁也要來，臨城這邊還沒什麽人見過他呢。”
“姓秦？”
許婵婵來了點興趣。
她現在聽到秦這個字就很開心。
所以那個社恐總裁姓秦啊。
不錯。
好姓。
她剛準備開口誇秦總裁幾句，話筒對面的聲音卻忽然弱了幾分。
“是沒什麽人見過……但也不是完全沒人見過，林深上次跟我講……”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林深也是許婵婵的初中同學，一個她連模樣都快忘了的男生。
“林深說什麽？”許婵婵問。
陸羽霏聲音也太輕了，她剛剛一個字也沒聽清。
“林深跟我說。”陸羽霏加大音量，可嗓音中到底還是透着幾分遲疑，“說那個秦總，長得好像宋清河。”
宋清河。
這個名字傳入耳中，許婵婵終于徹底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