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卅八口月亮秦醫生,你真的不行……

第38章第卅八口月亮秦醫生,你真的不行……

包間頂上的彩色燈球已經關了, 刺目的光束消散在空氣中,只餘暖黃柔光灑落,秦時予站在光與暗的邊緣, 精致的眉眼在光線映襯下愈顯深邃。

他向屋內走了幾步,在許婵婵身邊站定。

“我是婵婵的男朋友, 來接她回家。”

他說話時嘴角帶着笑,鳳眸微彎, 眼底卻不起波瀾,看着人時,有一種介乎于親切和疏離之間的矛盾感。

陶陸川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給他騰位置:“啊, 好的, 您請便。”

話剛說出口, 他忽然一愣。

他這麽緊張幹什麽?好端端的, 連“您”都用上了,仿佛面對的不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年輕男人,而是公司領導似的。

大概是因為對面的男人穿着太過得體?

一看便極有質感的西服不帶一絲褶皺, 襯衫紐扣一路系到領口, 就連領帶都用一枚煙灰色的領帶夾安安穩穩地別住。

剛剛陶陸川也沒想這麽多,客氣的話下意識便脫口而出。

許婵婵的這個男朋友……看上去挺優秀的。

小陶在心中為自己尚未發芽便已然枯萎的愛情之花默默點了一根蠟。

秦時予沒有多在意他的神情,向運營微微颔首, 伸手揉了揉許婵婵的發頂:“走了。”

許婵婵正忙着和周公幽會,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她掙紮着擡頭,卻被洶湧而來的睡意與醉意淹沒。

要走?

要去哪裏?

許婵婵困得神智不清,包間裏的燈光柔和明亮,恍惚間她還以為現在是早晨, 自己正縮在被窩裏,而秦醫生是來叫她起床上班的。

不想上班。

可是不行啊,秦醫生都來叫自己了。所以現在幾點了?她是要上班遲到了嗎?

加油許婵婵,努力!努力一點,趕緊起床!

十秒鐘後。

起床失敗,正在重啓。

重啓失敗。

她很快又将頭埋進了胳膊肘裏:“困。”

“秦醫生,今天我不想要……”她嘟囔着,“上班了……”

上班了三個字被她稀裏糊塗地帶過舌尖,輕得幾乎聽不清。

起碼運營姐姐和陶陸川沒有聽見。

醉意上湧,後腦一突一突地疼,許婵婵不安地扭了扭身體:“人為什麽能每天都要……”

上班呢?

“今天不要不行嗎?”

說話聲委屈的甚至帶了點哭腔。

秦時予:“……”

後槽牙有點發癢。

陶陸川:OoO

運營姐姐:牛哇/大拇指.jpg

運營清了清嗓子,用咳嗽聲掩飾自己的尴尬。

所以人為什麽能每天都要?能不能展開了說說?

秦時予盯着桌上的小醉鬼,眸色又沉了些許。

他回頭,神色平靜地掃了屋內另外兩人一眼:“喝了多少?”

許婵婵嗯嗯啊啊地嗫嚅BBZL??幾句,沒有絲毫想要回答的意思。

“也沒多少。”

運營姐姐替她解釋,生怕被小許的男友當成那種一聚會就使勁灌人酒的讨厭同事。

燒酒确實比精釀容易醉,但一般人也不至于半瓶就倒,小許現在會這樣,純粹是因為她酒量差。

陶陸川還想說點什麽,被運營一把拽住。

“快走吧你。”

運營橫了他一眼。

反正小許的男朋友都來了,他們也沒必要再待下去。兩人一拉一拽地走向門口,包廂中只剩下許婵婵和秦時予兩人。

幾分鐘過去,趴在桌上的小姑娘睡得愈發香甜,大有無人打擾就在這裏待上一夜的架勢。

秦時予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伸手,直接将她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驟然失去支撐,許婵婵一驚,終于睜眼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空蕩蕩的包間裏沒有旁人,只餘下熱鬧散盡後似有若無的微妙寂寥,幾個酒瓶還散落在桌面和地上,秦時予就站在她身側,雙手不輕不重地扣住她的肩,支撐着她勉強站直身體。

“秦醫生……你怎麽在這兒?”她揉了揉太陽穴,暈乎乎地發問,“其他人呢?”

“他們都走了,我來接你回家。”

“哦。”許婵婵點了點頭。

她已經忘了自己之前給他打過電話的事,也沒有多餘的腦子去思考其中關聯,攀着秦時予的手臂,搖搖晃晃地向前走。

因為還沒有完全清醒,她想起事情來比平時都要費力,因此點頭也點得格外認真而用力,看上去頗有些傻氣。

“秦醫生,你笑什麽?”

她忽然側過臉,皺着眉,不滿地問道。

“沒什麽。”

“哦?”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明顯是不信秦時予的話,“可是我明明看見你在笑。”

說着,她也跟着笑了起來。

“是嗎?那你又在笑什麽?”

“沒什麽。”醉了的許婵婵一字一頓學秦時予說話,說完卻還是沒忍住,将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吐露出來。

“看見你笑,我就也想笑。”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目光灼灼地望着秦時予,秦時予回頭,在她清澈見底的眸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臉。

她的眼睛亮極了,仿佛滿天繁星都沉溺其中。

沒有人能從這樣一雙眼睛中全身而退。

他的腳步驀地一頓。

可惜感動沒有維持幾秒。

小姑娘扶着他,踉跄着走了幾步,忽然扁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腿……腿不見了。”她顫顫巍巍地松開手,雙手四處亂舞,只抓到了一把又一把空氣。

那絕望的表情,仿佛一覺睡醒後失去了腿和愛情的綠萍。

秦時予:“?”

“什麽腿不見了?”

許婵婵眼淚汪汪地回過頭:“我的腿呢?秦醫生,你有沒有看見我的腿?它們好像不見了,我現在走不了路,總想摔倒。”

“……”

你總想摔倒只是因為你喝多了。

挺好的兩條腿,又細又長,說不見就不見了?

實在是醉得不清。

他的眼神從她的腿上略BBZL??過,一路向上,停留在了她的臉上。

許婵婵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你看什麽?”

秦時予似笑非笑地開口:“你伸手。”

許婵婵不解其意,聽話地攤手,伸到他眼前。

“兩只手分開。”

“向下。”

“再右邊一點,對,就是這裏。”

他耐心地引導着她的動作,一步又一步,最後甚至親手幫她調整了一下位置。

直到她的兩只手都安安穩穩擺在了身體兩側,食指和拇指分開,隔着一層牛仔褲的布料緊貼在大腿上。

“用力。”

他繼續下着命令。

然後聽到面前傳來“嘶——”的一聲輕呼。

“好痛!”

許婵婵擡頭,控訴地瞪圓了眼:“你幹嘛?”

她聽他的話一步一步進行着動作,最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對面的男人鳳眸微垂:“我幹嘛?”

“我”字咬了重音,視線卻落在她垂落身側的雙手上。

他什麽也沒幹,是她自己掐的。

“我是在幫你找腿。”他動作輕緩地順了順她頭頂翹起的碎發,語氣之中帶了些許誘哄的味道,“腿疼麽?這不是找到了嗎?”

“?”

“。”

許婵婵眼中的憤怒散去,留下一片茫然,最後轉化為感激。

“謝謝秦醫生!”

她一把抓住秦時予的手,用力握住,“妙手回春,救我腿命!”

“::::::”

“既然找到腿了就趕緊下樓。”

時值仲秋,深夜的冷風卻已然有了冬日的威勢,沿着未關嚴的車窗擦過臉頰,好像沒開刃的小刀劃過皮膚,不算疼痛,卻陣陣刺人。

秦時予側過臉,看了一眼窩在副駕駛座裏的許婵婵,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帶,又按下控件将車窗閉合,這才發動車輛向前駛去。

車裏開了暖空調,空氣又不流通,許婵婵下樓時被風吹出來的那點清醒早就已經消失不見。

腦海中又一次被醉意占據了高地,她張了張口,想繼續先前的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前還認真地組織了一下邏輯。

——要說點什麽呢?

啊,對了,她要問秦醫生有沒有事情瞞着她。

她在網上查了一晚博亞秦總的資料,發現自己完全找不到任何突破點,小秦總對個人信息嚴防死守,堪稱如今互聯網大數據時代隐私保密第一人。

從小秦總那邊是查不到什麽了,要想知道,只能從秦醫生這邊着手。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直接問。

可是運營姐姐說了,不能打草驚蛇,要一點點試探,等待敵人自己露出馬腳。

許婵婵憂心忡忡地擰着眉,半晌,終于開口。

“秦醫生,我問你個事。”

她雖然醉得暈乎乎的,卻依舊記得不能影響他開車,只動作很輕地拉了拉他的袖管:“你有英文名嗎?”

就問個英文名,應該不算打草驚蛇吧?

身側很快傳來男人好聽的嗓音:“沒有。”

“那。”她想了想,繼續試探,“你有什麽,兄弟姐妹之類的嗎?”

得到的仍舊是一樣的回答。BBZL

“沒有。”

“哦。”

她的表情很乖,仿佛他說什麽她就會信什麽一樣。連着兩次得到了否定的答複,她不再繼續提問,閉上眼,呼吸放緩,像是睡着了。

她并不清楚的是,秦時予在她提出一個問題時便已然起了防備之意。

她醉了,他卻沒有,他的神思一如既往地清明,足以讓他在聽見那兩個并不高明的提問時覺察到她的企圖。

他的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面色平靜,看似與往日沒什麽兩樣,只有手背上隐約崩起的淡青色血管昭示着他此刻心內的起伏。

許婵婵忽然這麽問,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其實他早就明白,從他打定主意瞞住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明白,他總有一天要面對如今這樣的局面。

蒙混過關這個招數,不可能用一輩子。

他遲早是要坦白的。

但不是現在。

他或許需要一點點時間思考,要怎麽解決這件事。

用影響最小的方式。

接下去的半程,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車子停在西地花園的地下車庫,許婵婵拽着秦時予的衣袖被他帶上電梯。

電梯一路上行。她就這樣被他牽着,迷迷糊糊帶回家,塞進了浴室裏。

直到她從浴室中出來,憑直覺摸進卧室,舒展手腳往床鋪上仰面一趟,才終于驀地回神。

“诶?這是哪裏?”

怎麽好像不是她的房間。

坐在一旁書桌前的秦時予:“……這是我的房間。”

“哦。”

“你躺的是我的床,你的在隔壁。”

“哦。”

許婵婵又開始用那種很用力的姿勢點頭,一點要爬起來的意思也沒有:“你的就是我的。”

頓了頓,又補充:“我的也是我的。”

秦時予差些被她氣笑了。

深更半夜,她喝得醉醺醺地躺在男人床上?

“許婵婵,這樣合适嗎?”

她是不是不知道,他需要多麽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能像現在這樣好好坐在這裏和她說話。

而不是……

做點別的什麽。

不能和醉鬼計較,這個道理秦時予還是懂的。卻沒想到他随口說了這句話後,許婵婵便騰地一下從床上躍了起來。

在回程路上耽誤了半個多小時,她如今比起在包廂裏時已經清醒了不少,但酒還沒有全醒,以至于她現在做起事來都橫沖直撞,不能以平日的經驗衡量。

像個冒冒失失的小傻子。

“對!沒錯,我不能睡,我今天一定要把秦醫生的秘密挖掘出來!”

她振臂高呼。

說着她甚至一溜煙跑出了卧室,從外面拿回電腦,又沖進房內。

就坐在旁邊的秦醫生本人:?

是有多不把他放在眼裏。

她将電腦往床上一扔,三兩下趴回床上,兩腳挂在床邊一上一下地晃,打開浏覽器,準備繼續攻克她一天都沒有攻克下來的難題。

她剛剛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思路,雖然她在網絡上找不到小秦總的信息,但公司內網她還沒有嘗試,內網裏有不少博亞員工上傳的會議記錄之類的東西,說不BBZL??定哪個犄角旮旯裏就能摳出一點點小秦總的信息。

秦時予看着她打開內網、輸入工號,不由得心中一跳。

雖然按理說她依舊應該是找不到什麽的。

但他畢竟在博亞做了這麽久的總裁,萬一她真的找到了什麽呢?

“別——”

他按住她的手。

別查了。

許婵婵疑惑地擡頭:“為什麽?”

她已經洗漱過了,但身上依舊殘留了一點點酒精的氣息,和薄荷、西柚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醺人欲醉。

兩人距離很近,她說話時拂出的氣息擦過他的頸側。

秦時予忽然有些心猿意馬。

但現在不是時候。

他輕咳了聲,瞥了一眼被丢在一旁的電腦屏幕。為了轉移注意力,他伸手指了指屏幕上閃爍的釘釘圖标。

“有人找你。”他說。

現在是周五晚上十一點,作為一個已經浸淫職場一年有餘的年輕社畜,假如是在正常情況下,許婵婵絕對不會選擇點開這條來自柳雯的消息。

該死的釘釘有顯示已讀的功能,看了消息就沒法裝死了。

但許婵婵現在正處在一種不太聰明的狀态當中,于是她下意識地操控觸控板,戳了一下秦醫生所值的那個圖标。

柳雯:【banner文案處理得怎麽樣了?】

刺眼的文字出現在屏幕上,許婵婵的眼睛忽地睜大。

怎麽回事,運營姐姐不是說柳組長平時都周一才要方案的嗎!

她的酒終于在現實的沖擊下狠狠醒了一大半,苦着臉,一字一字地打下回複的話:【已經在處理了,稍等。】

打完,苦着臉看了看電腦。

又回過頭苦着臉看了一眼秦時予。

秦時予被她苦瓜一樣的表情弄得有些好笑。

“要寫什麽——這些嗎?”他順手拿過她的筆記本,浏覽起她填到一半的文件。

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什麽艱難的工作。

但,她怎麽做起運營的工作來了?她不是雲上那條線找來的設計師嗎?

“你很困?這個急着用?”他扭頭詢問,“要不我幫你吧,是按照旁邊這份需求文檔的要求來嗎?”

只是一批banner的投放文案調整,是最基礎的工作,更何況還有一份參考用的舊文檔擺在眼前,即使不提前做任何功課他也可以操作。

然而許婵婵卻給了他一個充滿懷疑的眼神。

“等一等。”

許婵婵認認真真、一根一根還開他的手指,将筆記本電腦從他手中搶了回來。

“秦醫生,你說你要幫我?”

她看了他幾秒,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不行的,你不行的。”

“?”

這一晚他真的受到了太多沖擊。

為什麽這麽認真地說他不行?

“為什麽?”他問。

牙醫就不能會寫banner文案了嗎?

莫名湧起了一股勝負欲是怎麽回事。

許婵婵望着他,老神在在地搖搖頭:“秦醫生,你真的不行,不然的話你在寫之前先告訴我——”

“你做這套方案的底層邏輯是什麽?頂層設計在哪裏?最終交付BBZL??的價值是什麽?過程的抓手在哪裏?如何保證結果的閉環,如何賦能産品生态?”

“你比別人的亮點在哪裏,優勢在哪裏,沉澱和思考在哪裏?你有形成自己的方法論嗎?”

許婵婵一字一句,學着柳雯平時的樣子拷問倒。

秦時予:“……”

要不他還是直接想想要怎麽坦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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