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牽挂
葉秋棠總覺得自己在清玄道長面前就像是在裸.奔,什麽都被他看得透透的。
不愛洗碗這事兒還能被老道士算出來?
不至于這麽玄乎吧?
這種感覺,讓葉秋棠本能的有些心慌慌。
自從那櫃子的出現,直到後來跟封海玄産生聯系,葉秋棠總覺得這世界變得他都快不認識了,就像是蒙了一層薄霧。
看不透,也看不清。
而他也不敢告訴別人,怕給自己引來麻煩,也怕給封海玄帶去麻煩。
此刻,或許是因為這面條太暖胃的原因,也或許是這老道士看起來很可靠,他突然想對這個怪異的老頭兒卸下心防。
“道長。”葉秋棠放下碗,擡頭看着夜空,“如果我遇到了一些不太合理的事情,我是該阻止他的發生,還是該保持現狀呢?”
清玄道長也擡起頭,一雙眼眸古井無波,施施然地說道:“你在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裏不就已經有答案了嗎?”
葉秋棠垂下頭,是啊,他有答案的。
他舍不得跟封海玄斷了聯系,無論未來會如何,這段時間的經歷都值得他一輩子珍藏。
“吃糖嗎?”清玄道長不知道又從哪裏摸出兩顆水果糖。
這種水果糖甜而不膩,葉秋棠的客棧超市之前也有賣的,後來全給封海玄了,都還沒來得及補貨。
葉秋棠接過糖,剝了紙殼扔嘴裏,又想到清玄道長的年紀,忍不住叮囑道:“您還是少吃點糖吧,對牙不好,等會兒睡覺前記得刷個牙。”
清玄道長笑着,咧開嘴,兩排整齊的假牙在月色中閃閃發光。
葉秋棠:“......當我沒說!”
“生活就跟這糖一樣,應該是甜的,只管吃就是了,管他是不是很快就要吃完了呢。”
清玄道長高深莫測的說了這麽一句,然後把面盆扔給了葉秋棠,健步如飛的就溜了。
葉秋棠捧着一個碗,一個盆:“......”
算了,天氣越來越熱,髒碗隔夜放着,容易滋生細菌,葉秋棠還是撐着一把懶骨頭将碗洗了,規規矩矩的放進了碗櫃。
他沒有吃了東西就立刻睡覺的習慣,在別人院子裏随意走動消食,似乎也不合适,于是他便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坐下了。
半年多前,他一腔熱血的回鄉開客棧,想象都是美好的。
其中一個想象就是晚上可以躺在客棧院子裏的躺椅上,看星星看月亮,然後再和天南地北的房客随意唠嗑。
這畫面,光是想想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溫馨與美好。
所以,客棧裝修好的第一天晚上,葉秋棠就在躺椅上躺了半宿!
恰逢那天的天氣多雲,星星沒看到,月亮也沒看到,結果還給凍感冒了。
之後他就再也不幹這麽傻逼的事情了。
再後來,客棧開業,他忙着自己搞策劃,搞宣傳,為了生意絞盡腦汁,還有櫃子和封海玄的出現,讓再沒有時間和心情去搞什麽一個人的風花雪月了。
今兒個在這道觀,這願望卻突然實現了。
月色正好,心情也正好。
同一片天空下,一百多年前的院子,同一個石桌,同一張石凳,封海玄拿着手機,望着遲遲都沒有收到回複的微信界面。
葉秋棠給他發信息的時候,他恰好去招待留宿的香客了,去沒想到之後回信息卻再也沒收到回複,電話也打不通。
再看葉秋棠最後發送的那條信息。
海棠客棧: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鬼,或許用人死後形成的氣場來形容更為合适,基本上是不傷人的,不小心沖撞了也頂多生一場病,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
只是...那些髒東西,普通人都會害怕的吧。
那葉秋棠會害怕嗎?
他知道葉秋棠是為了送一名女子進山,也知道對方興許會在山中留宿,但卻沒想到突然失聯了。
也不知對方現在究竟如何了。
半晌後,他封海玄放下了即将搖滿電的手機,重新拿起了刻刀,工作還沒做完呢,趁着夜色,也好節約些燈油。
只是手上拿着刻刀,心裏卻擔憂着那個人,這刻刀卻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
他第一次知道,心中挂念一個人會是這樣的感覺,那些話本中描寫的牽腸挂肚,望眼欲穿,他在此刻都有了具象的理解。
放下木料,念着那個人的名字,手上刻刀落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一筆一畫,一橫一捺,都是擔憂,都是思念。
葉秋棠
為何會遇見你,為何遇見的是你?百年時光,為何會産生如此的牽絆?
天微微亮,封海玄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收起了工具,回到屋裏,看着那櫃子的大門。
心中隐隐落下一絲想法。
葉秋棠昨晚為了避免吹山風把自己吹感冒,坐了半個多小時候就回屋睡覺了。
此刻正睡得天昏地暗。
就連道觀裏來了安裝工人敲敲打打,他都不得而知。
直到中午,卧房的門才被人敲響了。
“誰呀?”葉秋棠含含糊糊的,打了個哈欠,睜開眼才想起自己不在客棧裏。
敲門的是錢居士,“清玄道長讓我看你起了沒,起了就過去吃飯。”
“這一大早的,現在還有幾個年輕人吃早飯吶!”葉秋棠小聲嘀咕着,然後摸到床頭上的手機,一看時間,“卧槽!”
快十二點了,在別人家裏賴床不起,也太失禮了。
“馬上,我馬上就起了。”葉秋棠手忙腳亂的将衣服褲子穿好。
“沒事,你慢慢來。”錢居士見人起了就沒再催促。
葉秋棠打開房門,院子裏已經有好幾個人了。
清玄道長,小田,錢居士,還有個沒見過的道士。
葉秋棠:“......”這簡直就是社死現場。
再看那老吃貨,又恢複了之前仙風道骨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他昨晚半夜跑來偷吃,暴力嗦粉了模樣。
“小友趕緊去洗漱,然後過來吃飯。”清玄道長招呼他,“中午天氣好,我們幾個就在這院子裏吃,剛好曬曬太陽。”
“呼~!”葉秋棠洗了把冷水臉,他以前睡覺是有些認床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裏睡這麽沉。
或許是山裏的空氣好?
午餐有錢居士和小田監督着,菜式都很清淡,清玄道長每樣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
葉秋棠端着碗,窺了他一眼,眼神明晃晃的表示:昨晚的拌面還沒消化?或者是你一把歲數了還挑食?
清玄道長:“......”
默默的拿起碗筷,又強行扒拉了幾口。
錢居士和小田眼觀鼻鼻觀心,不約而同的想:今天這老頭兒怎麽這麽聽話?
然後二人又忍不住猜想,或許是老頭兒年紀大了,想抱孫子?突然看見這麽個帥小夥兒就忍不住憐愛?
二人眉眼交流完畢。
“葉小友。”錢居士放下碗筷:“聽說你在山南下開了一家客棧?”
葉秋棠點點頭。
錢居士繼續說,“我看你跟清玄道長合緣,這裏離得近,以後多來觀裏坐坐。”
葉秋棠:“.......”來觀裏坐坐?坐坐是沒什麽問題啊,問題是上山一次兩三個小時,一來一回五六個小時。
清玄道長将二人之間的弦外之音,欲言又止,摸得透透的。
“小錢啊。”清玄道長順勢就放下了碗筷,“你幫我管的那點錢,現在夠修條路嗎?普通能開車上山的水泥路就行。”
錢居士:“?????”
十年前,他還只是個金融社畜,因為仇恨,差點犯下彌天大錯,要不是遇見清玄道長點化,他現在怕是還在唱鐵窗淚。
在那之後,他辭了工作,告別了自己的曾經,死皮賴臉的非要跟着清玄道長,而恰好那時的清玄道長缺個理財的,也就把他留下了。
所以,清玄道長到底有多少家底兒,他比清玄道長這個當事人還清楚。
一直住深山老林的道觀,他也只當清玄道長喜歡清淨,北面上山的路好走一些,勉強也能通車,他前些年提過要不要拿部分收益把路修一修。
一來是方便他們下山,而來是方便山下的香客。
結果呢,清玄道長怎麽說,“不急,還不到時候。”
什麽時候?就現在這個時候了呗!還是修南邊這條爛路。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們道骨仙風的清玄道長也有為人一擲千金的時候。
錢居士腹诽完了,然後淡然的點點頭,“我會去安排的,道長放心。”
葉秋棠又是一腦門子的問號,怎麽就說到修路上來了呢?
不過修路是件好事情,他也沒參言,路修好了,他閑的時候開車上山陪陪這個老吃貨也好,就當在道觀裏休養生息了。
而且這老吃貨一百多歲了,萬一哪天突發點什麽急症,要是出行不方便......
只是他沒想到,這老吃貨居然這麽有錢,說修路就修路,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來,這老吃貨曾經千金一挂,一挂難求,應該是真的呀。
啧啧啧!有錢真好!
葉秋棠端起湯碗就是一頓猛幹,他要化羨慕嫉妒為食量!!!
有一說一,這野生菌菇湯确實還挺好喝的。
“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清玄道長抽了張紙遞給他。
葉秋棠做了個鬼臉,正準備放下碗,卻突然發現他原本放湯碗的桌面上好像有幾個刻字。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愛們幫我點下收藏呀。
誰能想到,我這個純靠為愛發電的佛系作者,居然被編輯撿走了。
這兩天在敲合同了。
這下我跑不了了,小可愛們可以放心追文了。
坑品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