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萬柳小時候跟所有小朋友一樣，被萬家燈火群裏的人寄予厚望，該上的課外班樣樣沒缺。從音樂繪畫到舞蹈，試圖找出她身上所有的藝術細胞。
最後萬元戶總結：“藝術細胞沒有，藝術細菌滋生了一大堆。這小嘴皮子厲害得來，還是送她去學相聲吧，臺上表演能賺錢，臺下說話只能挨打。”
可惜南方相聲藝術不流行，萬柳也不會聽他的。她自小注意就正，讓她去上課，她也去 ，只是學點皮毛拿來裝點門面，需要往專業方面發展，她就不幹了。
別說成為什麽家，就是要靠着跳舞彈琴畫畫的本事，賺到錢養活自己，就得脫半層皮。
憑啥呀，完全沒必要嘛。她的生活哲學就是，不管是生活還是感情，夠用就可以。
總結來說，就是過上等生活，付中等勞力，享下等情.欲。
所以萬柳鋼琴芭蕾繪畫等學了一堆，鋼琴買來後，也只是用來裝點門面。
不過看在德國原産舒爾還挺貴的份上，萬柳搬到新家來後，還是約好調音師上門來調音。
今天她就是提早翹班回來等人上門，誰知道會遇上康亦寧。看來她要換個星座大師的運勢參考，今天她看過了，沒有水逆，運勢形勢大好。
調音師調好音走後，萬柳坐在琴凳前，摸了摸許久未碰過的琴，試了幾個音想矯情一把，又覺得索然無味。
她還是喜歡鼓，可惜蔡女士提醒過她，要注意鄰裏關系，不要噪音擾民，她一個人在家，挨打都沒人幫忙。
樓下沒人住，樓上是康亦寧，擾他一下也應該沒關系吧？
萬柳已經試圖不去想康亦寧，她難得煩躁，扔掉鼓棒，癱倒在客廳沙發上刷手機轉移注意力。
刷了一堆奇奇怪怪又無用的視頻，比如蝸牛是互攻，海參怎麽拉便便，她以前會笑得跟深井冰末期患者一樣，今天卻覺得索然無味。
都是成年人，康亦寧那點小心思，她要裝傻不懂，就是樓下花園裏香得醉人的桂花也會鄙視她。
有人喜歡當然比有人讨厭好，萬柳是大俗人，該有的虛榮嘚瑟一點都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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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亦寧那樣的男人帶出去倍兒有面子，她爸萬元戶多賺了幾個錢，都買了保姆車。康亦寧這樣級別的有錢人，還不得郵輪私人飛機走起。
什麽逛街在店裏遇到老仇人順便打臉，不動聲色扔下黑金卡，讓店員把所有的尺碼全部包起來。
哎喲拜托，真是笑死人，誰要穿量販款，高定都看不上，都是定制好不啦，頭發都白了的裁縫親自上門，量一百八十次；身定做那種。
珠寶首飾撞款？呵呵呵，拍賣行來的，除非某個王室的皇後王妃重新活過來，某個礦又新挖到了稀有鑽石。
什麽直播不小心曝光戀情。拜托，你看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直播嗎，在網上找得到他們的真實照片信息嗎？
反正做夢吹牛又不要錢，萬柳往死裏幻想吹，最後總算把自己逗樂了。
笑着笑着，她深深嘆息，現在男女關系就是一地雞毛。關鍵是，康亦寧看上她啥啊，他們前後加起來只認識了一天，就是閃戀，也沒這麽快的。
就好比是餓久了的人，一下大魚大肉猛吃，保管蹿稀。
萬柳想太多肚子餓了，她摸了摸小腹，平坦脂肪沒有留下來定居，她打開外賣app準備點外賣，又愣住了。
莫非是她的血型配對成功，康亦寧要取她身上腎啊肝什麽的，去救他心愛的女人？
萬柳邊瞎想邊翻外賣，選了半天也沒找到想吃的東西。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來，她切換到監控app一看，康亦寧正站在門外。
長得還挺不錯的，監控這種鏡頭出來的臉都還能看。萬柳欣賞了會，還在猜測他上門的用意，門鈴又再次響了。
還真是心急，萬柳翻了個白眼，消防通道不能鎖上，真是便宜了他随便上下樓。
起身走去開門，臉上挂着假得不得了的笑容：“請問康總有事嗎？”
康亦寧深深凝視着她，片刻後問道：“你吃晚飯了嗎？”
萬柳呃了聲，他來就為了問這個？
康亦寧繼續說道：“我請你去湖邊船上吃河鮮螃蟹，如何？”
很不如何。
都快晚上八點，開車過去河鮮螃蟹都睡覺了，吃湖風還差不多。
萬柳想了想，笑盈盈地道：“多謝康總，上次都是你請客，我哪好意思讓你一請再請。我請你在我家吃飯吧，不過家裏也沒什麽吃的東西，不知道康總介不介意？”
康亦寧笑着道：“好。”
萬柳側身讓康亦寧進門，他掃視了一圈客廳，裏面擺滿了紅木的家具，眼裏不由得溢滿的笑意：“家具是你選的嗎？”
萬柳雙手一攤，“不是我的風格，我不喜歡這些，不過我的喜歡沒有用。”
康亦寧知道，以前她嫌棄過無數次乾清宮的紫檀木家具。
萬柳招呼康亦寧坐，去冰箱拿了瓶水給他，想起他是養生派，解釋道：“家裏只有這個，我不喜歡喝茶，常年喝冰水。”
康亦寧關心地道：“喝冰水對女人身體不好，你家裏沒有壺嗎，我家裏有，去給你拿下來。”
萬柳忙說道：“不用不用，有直飲機，只是沒有打開，你要喝的話我去給你......”
康亦寧微笑，好整以暇看着她。
萬柳很幹脆放棄，老老實實地說道：“杯子茶葉都沒有，剛剛搬來廚房還沒有整理好，有些亂。”
康亦寧問道：“那你請我吃什麽？”
這個萬柳還是有些底氣，說道：“請你吃粉，吃得習慣嗎？”
康亦寧可不傻，他見到她眼神閃爍，不斷偷笑的模樣，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擡眉道：“螺蛳粉？”
萬柳半點都不心虛，“對，螺蛳粉，一代名粉，好吃得很。”
康亦寧又有點兒想生氣了，梁玏的待遇不知道比他好多少倍，她居然想拿螺蛳粉來臭他。
他只聽過螺蛳粉，還沒有吃過，說道：“好，那真是得多謝你了。”
萬柳耳朵有自動打碼功能，康亦寧的話她只聽到了好與多謝，說道：“那你坐一會，我去煮。”
康亦寧說道：“我跟着你去見識一下。”
萬柳其實很不想他來廚房，果然他看到地上擺着的一堆箱子，忍笑問道：“鍋呢？”
“鍋在地上的紙箱裏。”萬柳指了指，她最讨厭收拾這些瑣碎的東西，與萬元戶蔡女士在比賽，看誰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會找人來收拾好。
康亦寧轉身走出去，再進來時萬柳見他脫了西裝，只穿着白襯衣，袖子挽到手肘，手上拿着剪刀開始拆箱子。
萬柳整個人石化。
哎喲喂偶像劇情在眼前發生，她首先感到的不是眼前冒粉紅泡泡，而是驚悚。
“這......”萬柳難得結巴，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面露難色：“康總，你雙手有沒有買巨額的保險？”
康亦寧擡頭看着她笑，“買了，不用你賠。”
萬柳難得認真地勸他：“康總，真不用勞煩你，放着吧，我會請鐘點工來收拾。”
康亦寧将鍋拿出來放好，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平時有空的時候，會做一些純粹的體力活，讓腦子徹底放空。以前沒有做過，流一身汗之後，真的很舒服，你要不要也試試？”
“嚯嚯嚯。”萬柳笑。
“笑得假得很。”康亦寧頭也不擡，把碗盤搬到洗碗機裏，拿起說明書研究。
萬柳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實在覺得壓力太大，呼一下站起來，說道：“螺蛳粉在外面快遞箱裏，我去拿進來。”
康亦寧開了洗碗機，看着萬柳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說道：“萬柳。”
洗碗機的聲音嗡嗡嗡，萬柳聽得有些恍惚，她回過頭，康亦寧手撐在料理臺上，神情無比鄭重。
“你沒有男朋友，我也沒有女朋友，我可以追求你嗎？”
雖然萬柳也是打着與他說清楚的想法才讓他進門，可還是被他如此直接驚呆了。
幾乎沒有多想，她沖口而出：“你究竟圖啥啊？”
康亦寧愣住，一般要不就是拒絕或答應，她還真是！
“不圖啥，就因為喜歡你。科學上證實有一見鐘情，身體吸引異性的特征一眼就能看到，我第一次在電梯前遇到你，就被你吸引住了，後來才會做出一系列心甘情願的蠢事。”
萬柳着實有點亂，康亦寧的神情太過正經，以至于她想胡說八道都不好意思。
她也難得認真思考了兩秒，然後說道：“不如我們先展望下未來吧，我家要招上門女婿，你願意倒插門嗎？”
康亦寧愣住，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聽到廚房外有人在喊：“小萬，小萬快出來接駕！”
萬柳神色大變，抓住他往外面拖：“快藏起來，我爸來了！”
慌亂中，萬柳抱着康亦寧的手臂走出廚房，與萬元戶不期而遇。
除了萬元戶，她媽蔡女士她爺爺萬網紅她奶奶王老太太也一并到齊，神色各異看着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