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心機他想見她
第85章.心機他想見她
孟晚陶一只腳都跨過了門檻, 聽到這話,停了一瞬,下意識轉頭去看。
國公府門口人員密集, 現在都還排着長長的車隊,攝政王的車辇只是到了國公府的範圍,喊的這一聲, 是為了讓前面擋路的馬車讓路的。
孟晚陶就看到那麽長的馬車隊,從遠處開始往路邊上靠,把中間的路給讓出來。
府門口的所有人,全都朝車隊最末端看去。
只不過,衆人神色各異。
站人家門口一動不動, 尤其還是一只腳已經跨過了門檻,長時間站在那兒, 委實不妥。
既跨進了門, 自然只有前進的道理, 總不能再往外退。
孟晚陶便先擡起另一只腳, 跨過了門檻, 先進了國公府。
她一直都非常好奇攝政王到底是何許人也。
是以, 進了國公府, 并沒有立刻就進去,而是在門口處略停了停。
領路的丫鬟見她停下,只當她是看到了熟人, 要等一等, 便也停了下來,并沒有催促,更沒有面露不悅。
只是,路上的車隊實在是太長也太堵了。
來參加國公夫人壽宴, 自然身份都不一般,那馬車自然又大又華麗,可不占路?
孟晚陶遠遠地瞧了會兒,這麽會兒的功夫,也就讓出了不過十數米路的樣子,攝政王的車辇還被堵着呢。
瞧着這一幕,不知為何,孟晚陶有些想笑。
那可是攝政王欸!
權傾天下,跺跺腳,滿京城都要提心吊膽的存在,全書最大的大反派,竟然被堵路上了。
未免失禮,她努力壓住要上揚的嘴角。
但再努力,總也會有笑意流出。
小瓷也可好奇攝政王了呢,也伸着脖子朝車隊末尾使勁看。
什麽都沒看到,就看到烏壓壓的全是車。
遺憾地收回視線,就看到小姐嘴角帶着笑,連眼底都是笑,她有些奇怪。
小姐這是看到誰了?
她複又轉頭去看,去搜尋,小姐是看到了哪個熟人?
“晚晚!”
趙元秋家的馬車雖然還沒到國公府門口,但已經到了近前,趙元秋早就被堵得不耐煩了,又聽到下人說攝政王也到了,這會兒路上堵着,車辇還沒過來,她便馬上從車裏出來,下了車就往國公府走。
這麽堵着,萬一等會兒下車的時候正好撞上兇神惡煞的攝政王怎麽辦?
兇就算了,還陰晴不定,連親堂姐翌陽郡主的定遠侯府說封就封,趙元秋可不想碰上他。
就在她下了車飛快往國公府走的時候,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內正往外看的孟晚陶。
當即開心地喊出了聲,還沖她揮手。
虎威将軍府的趙二小姐,身份尊貴,京城裏哪有不知的,聽到她這一聲喊,都有些好奇。
趙二小姐這是喊誰呢?這麽開心。
看過了趙元秋,便順着她的視線看過來。
就看到了孟晚陶。
衆人面色都有些變化。
各人各心思,什麽表情都有,孟晚陶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也沒去看別人的神色是如何。
見到趙元秋,孟晚陶也很開心。
她擡腳就出了門,過來迎趙元秋。
趙元秋快步往這邊走,到門口時匆匆與國公府的大夫人行了禮,就過來尋孟晚陶。
“你怎麽來這麽早!”趙元秋開心地牽着她的手,也不管旁人怎麽看她。
孟晚陶笑着道:“就比你早來了一會兒而已,也算是一起到的了。”
趙元秋拉着她的手就朝裏走:“我們快點進去。”
孟晚陶:“?”
她有些不解,被她拉着走了兩步,小聲詢問:“怎麽了?”
這急切的樣子,有豺狼追麽?
她回頭看了看,并沒有瞧見有什麽不對勁的。
“快別看了,”趙元秋又拽了拽她:“再不走就……”
“咦,孟姐姐!”
聽到這道脆生生的嗓音,趙元秋話音止住,面皮有些發僵。
孟晚陶奇怪地看了趙元秋一眼,怎麽聽到羽兒的聲音,趙元秋是這個反應?
她們不和?
等她回頭的時候,羽兒已經小跑着過來了。
“孟姐姐你果然來了!”羽兒仰着小臉,開心地看着她。
她本就長得極可愛,又漂亮的像個瓷娃娃,仰着小臉笑着同人講話時,直是能把人心都萌化了。
“你也來了啊,”孟晚陶松開趙元秋的手,幫羽兒撥了撥發揪揪上帶的頭飾:“好久沒見你,又漂亮了。”
羽兒眼睛笑成月牙,甜甜道:“孟姐姐也漂亮。”
說着,她又看向孟晚陶身邊的趙元秋,甜甜道:“趙姐姐!”
趙元秋被她這聲趙姐姐,喊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抿了抿唇,然後扯起一個幹巴巴的笑:“羽兒也來了,呵呵。”
羽兒歪着腦袋:“程奶奶過生辰,我自然要來的呀,趙姐姐你臉色不太好看呀,是不舒服麽?”
“沒有,”趙元秋馬上道:“我很好。”
羽兒點頭:“哦,這樣呀,那我就不幫趙姐姐把脈了。”
孟晚陶:“?”
喧嚣聲又起,趙元秋看了一眼,也顧不得羽兒這個小精靈鬼又拿她消遣,忙道:“快快,我們快進去,他要來了!”
羽兒奇怪道:“誰要來了?”
吃了無數次虧的趙元秋,沒吭聲,就拉着孟晚陶的手,要往裏走。
羽兒也不生氣,轉頭看了一眼,小臉上的笑頓時一收,而後沖着那邊哼了一聲。
“對,”她轉過身道:“我們快點走,我一點兒都不想看到他!”
說着,她便去牽孟晚陶另一只手。
被她們兩人拉着,孟晚陶就是再好奇,也只得随着兩人進府。
羽兒跟攝政王有過節?
也是,前些天,攝政王剛封了定遠侯府,羽兒生氣記仇也是正常的。
為着這兩人,孟晚陶只得把自己的好奇暫時壓了回去。
而此時,還被堵在路上的宮珏,面色極難看。
怎麽回事?
走了這麽久,還沒到?
聽着外面喧鬧的聲音,他擰着眉頭,直接從車上下來。
車不坐了,他自己走過去。
衆人見攝政王黑着臉下車,裹着一身戾氣朝裏走,紛紛往後退。
同時心有戚戚,這是因着她們讓路讓慢了,發火了麽?
柒掌櫃今日跟着娘家舅母一道來國公府,見攝政王下了馬車面色不善,忙往後退,可視線落到他身上披着的大氅,登時一愣。
這……
這大氅,不是孟三小姐找她做的麽?
怎麽到攝政王身上了?
宮珏身上氣勢與威壓實在太重,柒掌櫃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視線,沒敢再看。
心裏震驚又疑惑。
是她弄錯了罷?
孟三小姐真能把東西送到攝政王面前,也不至于日子過得那樣緊巴巴的,那會兒,孟三小姐可節省着呢。
等宮珏一行人過去,柒掌櫃才敢擡頭,又看了看。
相似罷,她在心裏安慰自己。
而且剛剛一晃,她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應該只是相似。
且不說孟三小姐沒法子把東西送到攝政王面前,單單她的手藝就配不上攝政王的身份,一個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宮裏王府多少人專為他做衣裳,能披她那小鋪子出來的大氅?
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麽!
柒掌櫃收回心神,沒再想這事。
宮珏哪裏知道身上的大氅被人人出來了,當然認出來了他也沒所謂的。
他現在只想趕緊過去,見一見多日未見的孟晚陶,以及阻止國公夫人那不靠譜的想法!
下了馬車後,他走得極快,等到府門口,正好看到孟晚陶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宮珏:“……”
而行禮的國公府衆人,正正擋住他的路。
“免禮罷。”他冷聲道。
老國公爺這會兒子不在府上,是府上大老爺代表國公府來迎接,行完了禮,他忙道:“王爺今日能來,母親很是開心,只是母親年事高,失禮之處還望王爺見諒。”
老國公爺是三朝元老,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德高望重,惠帝在世時便受恩待,更不用說現在。
宮珏應了一聲,道:“原就該本王去拜見老夫人。”
大老爺忙道不敢,在前頭領路,迎着人進去。
國公夫人的壽辰,來了府上,自然要去拜見一下才說得過去。
國公夫人也沒想到今日宮珏會來。
她特意從後宅到了前廳來見宮珏。
宮珏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難得說了幾句場面話後,便對國公夫人道:“本王記得老夫人有三個孫子。”
國公夫人先是愣了下,而後笑了:“王爺記得還挺清楚,确實是有是有三個不成器的孫兒。”
“哦,”宮珏撇了撇茶水,喝了一口,道:“倒是有日未見了。”
他剛剛突然想到,今日既是國公夫人生辰,他就是如何,也不可能阻攔得了國公夫人去見女客。
但,他可以留下國公夫人那個小孫子,不讓他往那邊去一步,從根上絕了他與孟晚陶碰面的可能性。
聽到他這麽說,還有誰不明白的,國公夫人笑着道:“是該讓來他們都來見見王爺。”
話落,便有丫鬟去請三位孫少爺過來。
三人本就在外面候着的,聽到傳話,很快就進來了。
宮珏視線精準地落在站在最後面年雖不大的男子身上。
他微微眯眼,面上的冷意更甚。
程旭文站在兩個哥哥身後,敢行了禮站穩,就覺得後背生寒,連頭皮都有些發麻。
他滿臉不解,怎麽回事?
攝政王今日是來找茬的?
他尚帶着幾分稚嫩的眉心微擰。
“不必多禮,”宮珏視線盯着程旭文,淡淡道:“都起來罷。”
三人站直,只是都低着頭,沒有直視宮珏。
宮珏放下茶盞,視線再次落在程旭文身上。
後背寒意更甚的程旭文:“?”
“你——”
宮珏擡手,指着程旭文:“瞧着機靈,陪我下兩盤棋。”
程旭文:“?”
确認喊的是自己,而不是國手的大哥哥,程旭文這才壓着疑惑上前:“我棋藝甚是不堪,不敢同王爺對弈,怕掃了王爺雅興。”
宮珏盯着他清秀的一張臉看了看,而後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無妨,随便下下就是。”
他都這麽說了,程旭文只得應下。
下人把棋盤端上來後,兩人便‘旁若無人’地下起了棋。
誰也不知道宮珏此舉何意,就連國公夫人也猜不透。
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子,生怕他出事,國公夫人便強壓着急切,坐在一旁看着——以防有事可以及時護住小孫子。
結果一局一局又一局……
宮珏雖面色一直冷着,面上倒沒表現出不悅,瞧着倒也不妨事。
宮珏贏第五局的時候,擡頭看了眼還在廳內的國公夫人和其他人,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今日府上重要的宴席,老夫人與諸位自去忙着就是,留下孫少爺陪我下棋就行。”
老夫人看了自己大孫子一眼,笑着道:“旭文被我慣得最是不成器,王爺既如此看得起他,那就他陪着王爺下會兒棋,我這大孫子對棋藝有那麽幾分研究,讓他也留下陪着王爺就是。”
宮珏不在意地點頭:“也可。”
誰留下都不要緊,只要程旭文留下就行。
老夫人臨走還特意又給了大孫子一個眼神,示意他務必看好三弟,不能出一點兒差錯。
程旭文棋藝确實很一般,換做平時,跟他對上一個子都是浪費時間,但今日,宮珏卻很有耐心,一局一局又一局,不厭其煩地下着。
一開始程旭文以為攝政王故意讓自己難堪,贏了他一局又一局,他輸得額頭都冒汗了,結果卻見攝政王依然面色如常,既沒有出言嘲諷,也沒有任何貶低他之意,像是真的就只是想跟自己下棋。
他疑惑極了。
但下着下着,可能是輸疲了,也可能是下累了,更或者是,瞧着攝政王今日倒也挺好說話的樣子,程旭文便放松了下來。
輸也不急不臉紅了,并且開始嘗試着在宮珏手底下少輸幾個子。
程旭濤看着三弟弟這臭棋簍子下出的棋,十分汗顏。
長兄為父,沒有教導好弟弟,是他這個做大哥的失職。
只是他也十分不解,攝政王今日這番舉動是何意。
只能一直在一旁陪着。
這一陪就是一上午。
今日他們有許多好友前來,本也有安排他們去前廳陪男客的,祖母更是安排了旭文許多事,見許多人,如今攝政王坐着不動,也沒要停手的意思,他們也不敢出言打擾,只能就這麽陪着。
下人來報,開宴了,程旭濤心中松了一口氣,請宮珏去前廳用飯。
“前面太吵,”宮珏眼睛都沒從棋盤上挪開:“我看這裏挺清淨,就在這裏吃好了。”
程旭濤應了一聲,吩咐人去辦。
等飯菜流水似的端上來,剛好一局結束,程旭文起身:“王爺用飯,我就不打擾了。”
宮珏這才擡頭看向他。
程旭文:“……?”
“一道吃,”宮珏收回視線,淡淡道:“吃完繼續。”
程旭文:“!!!”
滿桌子各式吃食,宮珏并沒有太大興趣,他只看了一眼,便撿着面前的菜吃了幾口。
一旁伺候的李渠:“……”太好了,終于吃點飯菜了!
雖然沒有見到孟晚陶,但程旭文被他攔住了,老夫人的打算,絕無可能!
這般想着,他嘴角涼涼地一揚。
程旭文簡直是怕了宮珏。
他棋下得又不好,為什麽非要找他啊!
他又沒有得罪他,這麽重要的日子,尋他消遣作甚?
偏偏他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往肚子裏咽。
而這邊,原本打算給小孫子相看幾個她有些意向的姑娘家,喊小孫子過來,以待客之禮,接觸一下,詢問下他的想法,好好的盤算,今日卻是不成了。
她一顆心都吊在會客廳裏。
不知道宮珏今日是什麽打算,只能一直提着心。
自然這壽宴上便有些心不在焉。
衆人只當國公夫人是勞累了,也沒看出什麽異常來。
孟晚陶給國公夫人特意準備了壽桃蛋糕,這才勉強讓國公夫人臉上的笑意深了些。
不過也僅此而已。
壽宴結束,衆人也沒多待,讓國公夫人好生歇着,便紛紛告辭。
孟晚陶也同樣。
今日本就是她第二次出席這種場合,雖然無人再敢小瞧她,可很多地方她還是很生疏。
不過這次她身邊有了趙元秋和羽兒兩個朋友,倒也算是順遂且開心。
分別時,趙元秋對孟晚陶道:“你那莊子那麽大,還那麽多好玩的,等我有時間去你莊子上玩!”
孟晚陶應下:“當然可以,倒是給你做鍋子吃,蛋糕要現烤的才最好吃,到時我親自給你烤。”
趙元秋眼睛一亮,恨不能現在就去。
羽兒也瞪圓了眼睛:“孟姐姐,我也想去你莊子上玩,可以麽?”
這語氣,這表情,誰要拒絕她,簡直是罪孽深重。
孟晚陶嗯了一聲:“那是自然,不過你要去一定要掙得郡主的同意,不可一個人跑過去。”
羽兒笑眯眯點頭:“我當然會跟姑姑說的呀,我這麽乖,才不會亂跑。”
三人分別後,孟晚陶先去了鋪子,這邊也結束了,便關了鋪子,接了大棗和勺子回莊子。
宮珏是收到李渠來傳,孟晚陶已經走了,他這才放下手裏的棋子,對着眼前這盤還沒下完的棋道:“今日就到這罷。”
話落,他便起身,直接朝外走。
從頭輸到尾,茫然不已的程旭文:“………………”
見小孫子沒事,宮珏面色瞧着倒也不像有什麽,國公夫人這才松了一口。
把這尊大佛送走後,國公夫人這才逮着寶貝小孫子仔細詢問,今兒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程旭文會如何說,國公夫人又會如何想他,宮珏一點兒都不在乎。
不着痕跡攪合了國公夫人的打算,宮珏心情也算不上多好,因為孟晚陶已經走了,朝中剛出了急事,他又得進宮去處理,絲毫沒有去見她的時間。
等他處理完,從皇宮出來,天已經黑了。
不過近日比較幸運的是,李渠在廚房裏翻到了吃的。
雖然只是一疊釀豆腐,但到底也是一盤菜了,李渠十分開心。
宮珏就着一瓶桂花酒,把這盤豆腐吃了。
原本李渠以為,近日主子終于吃到了三小姐做的飯菜,心情定然不錯,必然早早入睡。
卻沒想到,他又料錯了。
宮珏睡不着。
夜幕下,白日裏的一切喧嚣散盡,只剩下寂靜。
想起今日沒能見到孟晚陶,宮珏心頭就悶得難受。
這盤釀豆腐,更是讓他心口發澀,胸腔都悶得疼。
睜着眼睛躺了許久,他突然起身,穿好衣服,披上大氅就朝外走。
“主子!”李渠跟上來:“這麽晚了,主子去哪兒?”
宮珏沉着臉,夜幕下,他眸子裏全是不加掩飾的焦急。
“別跟着我。”他沉聲道。
李渠:“……是。”
出了王府,他便直奔城外。
他剛剛突然明白,心口的不舒服是怎麽回事。
他想見她!
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