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胸口碎大石十七公主的街頭奇幻漂流……

第22章胸口碎大石十七公主的街頭奇幻漂流……

車輪呼嘯着攆過,蕭念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驚愕地看着馬車絕塵而去。

淩錦韶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蕭念狼狽的模樣,咧開嘴露出了一絲壞笑。踹這一腳并不十分解氣,若是以後有機會能再揍上一頓,她會更開心。

馬車在四夷館的門口停了下來,黎國來的使臣們都住在此處。聽聞淩錦韶到來,早早便在外恭候。

淩錦韶掃了一眼,卻發現典客程煜不在。使臣們對她是畢恭畢敬,淩錦韶端莊持重地親切問候,與諸位大臣閑話家常,還讓陸夜白将一早準備好的禮賞給衆人。

使臣們與十七公主相談甚歡,但她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他們的頹喪。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阻滞,卻又不肯對她說。

淩錦韶便轉移了話題:“怎麽不見典客大人?”

衆人支支吾吾,其中一人道:“程大人生了病。”一旁有人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淩錦韶便道:“一定是水土不服了,孤去瞧瞧。”

“公主金尊玉貴,當心過了病氣。”

“孤身為一國公主,自己的臣民自然是要關懷的。”說罷便徑直前去了程煜的居所,大臣們試圖阻攔卻也無濟于事。

她并未讓人通禀,以免打擾到程煜。她印象中,那是個驕矜的少年人,模樣很是清秀,身上頗有幾分傲氣。

她并未讓人通禀,以免打擾到程煜。她印象中,那是個驕矜的少年人,模樣很是清秀,身上頗有幾分傲氣。

當她推開門,便聞到了一股子酒味兒。

陸夜白立刻先一步上前進了裏屋,只見程煜癱在榻上,地上落了幾個空酒壺,一臉生無可戀。

“程兄——”他剛一開口,程煜便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陸兄,我美麽?”

淩錦韶頓時豎起了耳朵,腳不由自主地挪到了門口,耳朵貼了上去。

“程兄.....你......喝醉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在你眼中的我是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是。但——”

淩錦韶和花月對視了一眼,齊齊露出了興奮的神情。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世俗的眼光就那麽重要?還要我怎麽做才好?”

“你還是趕緊收拾好自己,換件衣裳,別讓——”

“我不!我偏要與這世間的偏見作對!”

淩錦韶點頭稱許,一邊走進裏屋一邊鼓掌:“說得好!既然兩情相悅,就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陸大人,我支持你!”

話音落下,她才看清了屋裏的情形。滿屋子都是酒氣,地上也散亂着酒瓶子。而美人榻邊,陸夜白正提着一“女子”的衣襟,臉上泛着醉酒後的坨紅。

她和花月瞪圓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這一幕,只覺得自己耳朵和眼睛都出了問題。方才說話的不是程煜麽?怎麽忽然...變成了女子?

陸夜白松了手,程煜眨巴着眼睛看着淩錦韶,忽然尖叫一聲奔向了屏風後。

淩錦韶指着他:“這...這是——”

陸夜白揉了揉眉心:“公主殿下還是容他換件衣裳吧。”

她一臉驚愕地退了出去,陸夜白解釋道:“程兄自小體弱多病,少時家中請來高人算命,說是出生時辰陰氣過重,要當女孩兒養方能平安長大。一直養到十二歲,這才恢複了男兒身。但...自小養成的習性還是改不了了......”

“那他與你——”

“君子之交。”

說罷,程煜已經一襲青衫磊落,文質彬彬走上前來福身施禮。仿佛方才那個醉了酒披頭散發的瘋婆子與他毫無幹系。

“不知公主殿下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好說好說。”

淩錦韶仔細打量着程煜,忽然皺起眉頭:“我怎麽瞧着你有些眼熟。”

程煜也瞧着淩錦韶:“公主殿下這麽一說,倒好似真的在何處見過。”

兩人都沉默着自己想了半天,忽然齊齊睜大了眼睛指向對方。又忽然不再言語。

花月好奇道:“公主殿下和程大人認識?”

程煜幹咳了一聲:“未曾深交。”

淩錦韶也極力掩飾道:“萍水相逢。”

兩人看起來神色這般詭異,花月一臉狐疑。可這事兒确實對兩人來說,都太難宣之于口。

想當初淩錦韶在京城混跡于街頭巷尾,成日裏琢磨着怎麽能掙錢。一日晚市,正在街上溜達,忽然瞧見了人頭攢動。擠進去一看,竟然是在賣小孩兒。

京城的晚市與唐國的夜市不同。京城的官家是不允許晚上開市的,只有一處晚市得了特許開着。那處的晚市也叫鬼市,知道的人不多,但什麽東西都敢賣,更別說是人了。

這一日賣的是個小姑娘,淩錦韶估摸着她也就七八歲的模樣,身形瘦弱,哭得梨花帶雨的。頭上還插了一根茅草。那人販子對外稱是自己的閨女,但淩錦韶見過他好幾次,知曉這一定是假話。

這小姑娘被一個滿臉脂粉氣的女人看中了。淩錦韶知道那是京城最出名的燕語樓的鸨1母,挑這小姑娘走的目的也是顯而易見。

于是跳出來叫板:“這小妹妹,我要了!”

衆人一見,是個乳臭未幹雌雄莫辨的小少年,頓時笑開了:“毛還沒長齊的小子還知道買老婆回去了!”

淩錦韶那時是個小混混打扮,她挺直了腰杆子道:“你們爺爺我就是看中了這妹妹,我出五十錢!”

鸨母冷笑道:“老娘出十兩銀子!”

小姑娘瑟瑟發抖,害怕地看着鸨母。淩錦韶身上根本沒有銀兩,她猶豫了片刻,咬牙将皇祖母賞賜的玉佩拿了出來:“我這玉佩值五十兩!我用這個換她!”

鸨母算了算,五十兩不值當,便咬牙切齒地作罷了。

人販子一手将小姑娘的手遞到淩錦韶的手中,一手接過了玉佩。淩錦韶擡眼瞧着他,一臉不舍:“你以後也會一直在此處麽?”

“怎麽的,舍不得了?”

“這玉佩...你保管好了,我...以後會贖回來的。”

人販子嘿嘿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黃牙,收了攤子走了。

淩錦韶牽着那小姑娘的手,感覺到她顫抖得厲害,便溫聲道:“你別怕,我知道那不是你爹。你家在何處,你告訴我,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用髒髒的小手抹着眼淚:“我...我不知道...”

“那...那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有些防備地瞧着她,良久輕聲道:“我...我叫玉玉。藍田日暖玉生煙的玉。”

淩錦韶心下了然,看來是個書香門第的閨秀。前幾日是廟會,說不定就是那時候被人拐走了。

“京城就這麽大,我這幾日帶你挨家挨戶走走,說不定就能尋到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小聲道:“謝謝小哥哥。”

淩錦韶忽然被人叫小哥哥,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糾正她。小姑娘的肚子忽然咕嚕嚕叫了起來,她捏了捏她的臉蛋:“餓了?”

玉玉點點頭。

淩錦韶便在一旁的馄饨攤買了一碗馄饨,原是想一起吃的。但那小姑娘胃口極大,看着斯斯文文的,一口氣吃了三碗,連湯都喝得幹幹淨淨。

淩錦韶覺得,燕語樓那位鸨母若是将玉玉買回去,只怕也會悔青了腸子。

接下來的幾日,淩錦韶一邊掙錢一邊帶着玉玉到南城挨家挨戶找。專門挑着那高門大戶去,卻都被掃地出門了。

她如今捉襟見肘,一時間沒了法子,便動起了街頭賣藝的心思。

淩錦韶會些功夫,可是耍來耍去,看得人都很少。倒是一旁聚攏了一圈的人,她拉着玉玉擠進去,就看到一個精壯的男子躺在長凳上,胸口擺着塊巨大的石板。

原來這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一錘子砸下去,銅板也嘩啦啦撒下來。

淩錦韶靈機一動,到處找了些棉花和其他碎屑熬成了幾塊假石頭,拉着玉玉一同上街表演胸口碎大石。

她的腦瓜子也算靈光,知道自己表演沒有噱頭,于是好說歹說哄着玉玉來表演。玉玉不從,她只好哄騙說,兩人輪流胸口碎大石。

一個瘦弱嬌羞的小姑娘表演胸口碎大石,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淩錦韶表演得十分賣力,又會吆喝。很快銅板也叮叮當當撒進了她放在一旁的銅鑼裏。

可好景不長,被搶了生意的那壯漢不忿,帶了人來砸場子。一腳将那假石頭踢得稀爛,當場拆穿了他們的把戲。

淩錦韶見勢不妙,拉着玉玉就跑。兩人被憤怒的人群追着跑了兩條街,最終在一個破廟裏躲了起來。

兩人餓着肚子擠在破廟裏,外面還下着雨。玉玉縮在淩錦韶的懷裏,終于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淩錦韶拍着她的後背寬慰她:“好了好了,沒人會追來了。你...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你的家人,把你送回去。”

玉玉抽抽搭搭道:“其實...其實我是離家出走的。”

“離家出走?”

“我娘總是給我買我不喜歡的衣裳,一天要換三回。還逼着我學女紅,學刺繡。可那些都是——”她止住了,“總之我不喜歡,所以我就趁着廟會跑出來了。”

“那你知道自己家在哪裏?”

淩錦韶松了口氣:“那等雨停了我就送你回去。”

玉玉抱住了她的胳膊:“小哥哥,你跟我回家吧。”

“不用啦,我有去處。”

“可是你一直不回家,也沒有家人——”

“我有家人。”她打斷了玉玉的話,語氣有些重,吓得玉玉可憐巴巴地瞧着她。淩錦韶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嘆了口氣:“我其實和你一樣,也是離家出走的。”

“你也是因為娘親麽?”

淩錦韶看着屋檐下的雨輕快的跳動着,淡淡道:“我沒有娘親,她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玉玉沉默了片刻,小聲道:“對不起......”

她咧開嘴:“其實也沒什麽。這就好像你如果一出生就身無分文,就會覺得窮是正常的。反而是曾經家財萬貫過,卻忽然身無分文了,那才難受。”

玉玉沒有說話。當天夜裏,淩錦韶将她送到了她家的後門。兩人牽着手站在門口,淩錦韶只記得是個挺氣派的府邸。

玉玉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小哥哥,你在這裏等我片刻。我去跟爹爹說,讓他們留你在我府上。”

淩錦韶見他不肯松手,便笑着哄騙道:“好啊,你可快去快回,我等着你呢。”

玉玉這才松了手,飛快地跑去拍門。一個家丁探出頭來,一眼瞧見了玉玉,趕忙喚來了老爺夫人。

玉玉撲進娘親的懷裏,娘親哭得抽抽搭搭的:“煜煜。娘以後再也不逼你穿女孩兒的衣服了。”

爹爹卻顫着聲道:“這臭小子,真是被慣壞了!”

玉玉知道他爹是紙老虎,只管在娘親懷裏撒嬌:“娘,是一個小哥哥救了我。他就在門外——”

夫婦倆對視了一眼,由着玉玉牽着手走到了門外。

剛下過雨的地面濕漉漉的,倒映着紅紅的燈籠。一家三口張望着,卻什麽人也沒見着。

玉玉沖了出去,大叫起來:“小哥哥,你在哪兒?你出來啊!”

可是寂寥的街道無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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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看着眼前這一雙熟悉的眼眸,衣袖下的手摩挲着一枚玉佩。

竟然是她!

那個和他一起在京城最繁華的街市上胸口碎大石的小哥哥,竟然是十七公主!

淩錦韶的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腦子裏閃過了無數殺人滅口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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