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梁暄最近攤上點事——他的相親對象跑了,梁母回家對着他劈頭蓋臉一頓罵,問他是不是小時候欺負過白家弟弟,這才讓人家知道是他就跑路。

“媽,您這就是冤枉我。”

梁暄一臉無語,“我上次見他,他話還說不利索呢,那還能記事是怎麽着?”

梁母上前就要扥他耳朵,跟他說,要不把白家弟弟哄回來,就斷了他的糧草,讓他沒了投資,只能回來繼承家業。

“阿姨可真夠帶勁兒的。”

損友毫不客氣嘲笑。

梁暄倒是還算習慣:“得了吧,她也就是說說而已,過兩天就忘了,她那人你也知道,三分熱度。”

“三分熱度,哼。”

損友挑眉戳破,“惦記着你那個童養媳二十多年。”

作為具有一定文學素養的文藝工作者,梁暄非常想要糾正“童養媳”這個詞,放在他和白家弟弟身上并不準确,那玩意兒是封建社會的産物,早就應該被淘汰了。

新時代的好青年,不應該去縱容這種“指腹為婚”的做法,但梁暄還是查了這個叫白允歡的弟弟……畢竟放着驕縱慣了的小孩獨自在外,萬一出點什麽事那可真不是鬧的。

損友敲着鍵盤,調信息,顯然對梁暄的八卦格外熱情:“在招租啊,真行,果然是富人家的小孩,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梁暄湊過去,看向屏幕。

“租金8k就不說了,三十歲以下,五官端正,脾氣好,能包容人,工作作息穩定,耳朵不靈光,睡眠質量好,外加能理解男生化妝的直男……這些都是什麽鬼?”損友越念越懷疑人生,“你覺得他能招到人嗎?”

梁暄看向屏幕的表情有那麽一瞬的呆滞,很快,他将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從嘴裏吐了個字,能。

能,那必定能。

除非他梁暄不是人。

周六的清晨,麻雀叫聲聒噪。

白允歡從床上爬起來,對着鏡子一頓梳洗,後知後覺想起來,要是有人來看房,那最好是整理一下房間。

奈何他在這種事情上也不精通,往往收拾半天也就是東西換了個位置,于是幹脆破罐破摔,決定讓這間房真實着和人見面。

那個聯系他的人,隔着屏幕感覺性格挺冷淡,一問就是“嗯”、“差不多”、“算了和你當面聊”……

過去一段日子的“泡面生活”恐怖如斯,白允歡原本心裏那麽多要求,現在也被現實磨平棱角,心想着只要這人沒什麽問題,就趕緊讓他交錢入住。

不過,即便如此,當房客出現在門外時,白允歡還是被驚到了。

這裏的驚有兩個含義,驚喜、驚吓。

驚喜的是這位哥的臉已經遠遠超出了“五官端正”的範疇,到了一種什麽程度呢?假如這是一個電視劇,那畫面就一定是從男主的臉開始給特寫,眉毛、眼睛、鼻梁……每一處都長得那麽英氣俊朗,簡直是gay圈天菜的程度。

只是,這特寫如果再往下滑,那就會看到“別克衛衣”和“阿達迪斯運動鞋”,放蕩不羁的灰色布包,上面已經懶得敷衍直接寫着中文字“北臉”。

離譜啊,白允歡感嘆,好好的一個帥哥,怎麽就連A貨都不會買?

是gay圈天菜變天敵的程度。

梁暄站在門口,看着白家弟弟的表情變化,顯然是對自己的裝扮非常“滿意”,這就好,不枉費他托人從郊區集市搞回來的這套行頭。

“怎麽着?咱倆就站在門口聊?”梁暄往旁邊側了側身,靠在門框上,饒有興趣打量着白允歡。

小時候只覺得這弟弟長得白淨,一雙小狐貍眼看着就挺聰明,長大之後,這臉倒是沒長殘,但性格卻有點脫軌發展的意思,簡單形容就是看着不太靈光,想法全寫臉上。

白允歡猶豫了一會,還是讓開請他進屋。

梁暄進了屋才發現,這裏頭不止他倆,還有一個假小子似的姑娘坐在屋裏,翹着二郎腿,拿這兒當自己家。

“女朋友?”梁暄不動聲色發問。

“同學而已,你別亂說。”

白允歡坐到那假小子身邊,總算像是有了點底氣,輕咳兩聲,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向梁暄一攤手,“請坐,我們聊聊。”

白允歡有個不足為人道的毛病——他見了帥哥就腿軟,別誤會,純屬生理性的,跟什麽精神出軌都沒關系。

要不是莫曉茜在旁邊擰他大腿,恐怕他跟梁暄談合租都得心虛。

“我寫在網上的那些條件,你都看過了沒有?”白允歡故意昂着頭,用播音腔頂正經跟人家說話——進入業務狀态有利于改善緊張情緒。

梁暄靠在沙發上,點了點頭。

“年齡?”

“二十九。”

馬上三十。

“作息?”

“穩定。”

很穩定的晚睡晚起。

“脾氣?”

“挺好。”

沒親自動手抽過人。

“睡眠?”

“還行。”

一問一答,一個湊合問,一個湊合答。

白允歡在莫曉茜的眼神威逼下,總算将目光從梁暄臉上移開,兩只眼睛彎得像小月亮,恨不得把“滿意”兩個字寫在臉上——只要不看衣服,這房客就萬分可愛,可愛到他可以把房租降下來一些的程度,畢竟對方看着怎麽都不像有錢。

莫曉茜在第七次暗示無果的情況下,直接插話:“梁暄是吧?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編劇,十八線小編劇。”

梁暄也不生氣,從包裏翻了副土到爆炸的黑框眼鏡戴上,印證自己的話,“實不相瞞,我最近要寫個偶像劇劇本,男女主太有錢了,我沒體驗過,所以來租個高檔點的公寓體驗一下,順便找個安靜的地方創作。”

“哦,同行啊!我是學播音的。”

白允歡一拍巴掌,“既然是同行,房租的事兒都好商量,你看你覺得多少合适?”

莫曉茜翻了個白眼,心想着播音生和人家搞影視劇的是哪門子同行,就算是上趕着租房,也沒見過自己給人家鋪臺階的。

梁暄也沒料到他這麽說,愣了片刻,這才問:“等會,就确定把房子租給我了嗎?”

他的意思是,白允歡給的條件還差最後一個沒有問,到底是不是直男。

“這個好辦。”

白允歡從莫曉茜包裏翻出一個化妝袋,從裏面拿了支唇膏,“這是什麽?”

梁暄眯了眯眼:“膠棒。”

“好!”白允歡給他喝彩,又拿了支眼線筆,“這是什麽?”

“……馬克筆。”

“這個呢?”

“油畫刷。”

旁邊的莫曉茜眯起眼睛,總覺得對面一臉坦然的人渾身上下散發着“不對勁”的氣息,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見白允歡眼疾手快從她包裏拿出一個粉色的東西。

“诶這個就別……”

“這是什麽?”白允歡舉起手中橢圓的粉色物體,三根手指粗細,前端還帶着按摩紋。

“……?!”

梁暄瞪大眼睛,看着前面宛若自由女神舉起某種x玩具的場面,活了将近三十年第一次如此深刻體會到“震驚”兩個字的含義。

“這個就不用給我看了吧?!”

“卧槽這個不是你想的那個!”莫曉茜反應迅速,一把将洗臉儀奪回自己的手裏,剛才腦子裏的想法蕩然無存,一巴掌拍在白允歡的背上,“直的,直的!別特喵的問了!”

原來那玩意兒是洗臉用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梁暄不禁感慨自己還是少見多怪,只在劇組裏見着演員化妝,沒進去看看人家怎麽洗臉——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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