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魏公子還真是厲害,短短不過幾日就與王爺混的這般熟絡。”

想不到一大早便被這個徐海出言挑釁,魏子陽好好的心情頓時壞了三分。

昨日答應秦穆陪他狩獵,今日早早便被那個小鬼擾了清夢。想着趕緊起身免得讓王爺久等,怎知剛出門就遇見了這個處處找他麻煩的徐海。

自打來到這軍營之後徐海就看他不順眼,偶爾出言挖苦也就罷了,看在薛天的面子上不予他計較,誰知他越來越過分,蹬鼻子上臉了。

“徐副将軍還真是清閑,有工夫在這裏閑話不用去操練嗎?”

“我們自然是要日日操練,哪像公子你呀,閑散人一個,随便陪王爺喝喝茶聊聊天就能衣食無憂了。”

魏子陽冷哼了一聲,故意氣他一句,“沒辦法,誰讓我與王爺投緣呢。”說起投緣還真談不上,之所以如此順秦穆的意,無外乎是因為那救命之恩罷了。

徐海沒想到這平日裏忍氣吞聲的魏子陽今日竟然敢反唇相譏,有了王爺這個靠山還真是不同啊。在他想來秦穆會出口質問薛天,之後就會将魏子陽攆出軍營,怎知卻适得其反,短短幾日他竟然能和王爺混的形影不離。若不是他耍了些卑賤手段蒙蔽了王爺的眼,又有何解釋。想到此不禁面露譏諷,“我勸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雖然王爺向來喜好男色,但眼光卻高的很,若非絕色之貌根本入不得眼!就憑你那張臉還想攀龍附鳳?哼!真是可笑之極!”

那日秦穆揭開魏子陽的面具時徐海并不在場,他只是聽聞軍中傳言魏子陽的那張臉是如何如何的不堪入目,因為未曾親眼所見徐海便把那張臉想象的醜陋恐怖之極,此時得了這個短處當然是善加利用毫無忌諱的出言貶低。

可魏子陽聽了這些卻沒什麽反應,只是聲音沉了那麽幾分,“王爺并非那種以貌取人的膚淺之人,徐副将軍,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

“另外,我要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徐副将軍侮辱我不要緊,畢竟我無權無勢也不能奈你何,可這些話若是傳到王爺耳朵裏,說不定會給你扣上一個侮辱皇族的罪名,到時候徐副将軍怕是連報效國家戰死沙場的機會都沒有了!”

徐海被氣的火冒三丈,惡狠狠的道:“哼,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小......”

“賢弟,怎麽了?”薛天有些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魏子陽不想惹事,恢複一臉的平靜對薛天搖了搖頭,“沒什麽,只是與徐将軍閑聊幾句罷了。”

徐海不敢惹怒薛天只好把後半句話吞回肚子裏,對薛天拱了拱手,臨走時送魏子陽那一抹眼色惡毒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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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你麻煩?”

“沒有的事,大哥別亂想。”

“那就好。”薛天抖開手上的披風搭在魏子陽的肩上,唠叨了一句,“王爺也真是沒正事,眼瞅着大軍壓境還有心情上山狩獵,借用你的一句話,真是爛......”

“停!小心禍從口出!”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狗肉上不了席!周圍全是人,這話你也敢說!“不過就是上山走一趟傍晚就能回來了,耽誤不了什麽事,去也無妨。不過,大哥還是要堤防曹元那邊加緊軍中戒備,小心他派人偷襲!”

“這是自然,你只管放心。”

魏子陽想想還是覺得不踏實,拉過薛天的胳膊對他小聲道:“大哥可還記得那天我給你講的故事?”

薛天皺眉想了想,恍然大悟,“哦,賢弟說的是美人計?”

三十六計給他講了七八個,他就記住了一個美人計,真是天才!若不是念及他的手下都在四周看着,魏子陽定要當場送他一個爆栗。“是後面的!”

“後面的?......哦-你是說,說圍什麽救什麽來着?”

魏子陽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是圍魏救趙!”

“哦,對對對,是圍魏救趙!我記得,記得。”

“這個計謀用通俗的話講叫--後院起火!若果真被我說着了,大哥一時抵擋不住,切勿以死相拼,智取為上!”

“後院起火?......妙!實在是妙!”這個簡單明了,一點就通,薛天聽了連連點頭。想自己這賢弟還真是勞心費神,出一趟門都要挂念軍中的事,朝廷不發他俸祿還真是虧待了他。“賢弟只管放心,有我薛天在曹元他休想踏過金沙江一步!”

魏子陽點點頭,“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

“......哎,你這身體本來就不好還得陪他上山狩獵,也真是難為你了。”薛天牽過馬,扶着魏子陽坐上去,“山裏風大,早去早回。”

“知道了。”

說到狩獵,魏子陽實在沒什麽經驗。

在陸國時因為身體虛弱陸央從不曾帶他去過宮外,魏子陽自然也沒機會踏足過狩獵場。在這軍中倒是與薛天去過兩次,只是魏子陽不喜殺戮,所以從不曾對那些無辜的飛禽走獸動過刀箭。

這次答應秦穆陪他狩獵,魏子陽也未帶弓箭,騎着馬随在身後全當陪看了。

寒冬臘月的天,大雪早就封了山,一路走來幾個時辰也就只見着那麽幾只野兔而已。可惜堂堂王爺的箭法實在是不怎麽的,簡直就是箭箭虛發,一個都沒射中。

就連跟在身後想要趁機拍拍馬屁的侍衛都不知要從何下口了。

“哎,又沒射中。”秦穆自己都覺得沒面子了,說完幹幹的笑了兩聲,回頭對魏子陽說,“讓公子見笑了。”

“沒射中更好,全當積德行善了。”魏子陽對他笑笑,溫和的猶如春風。

大雪下的天地一片白,魏子陽穿着一件白衣騎着白馬竟像要融入這天地間一樣,虛無缥缈一般的感覺。那兩片被凍的嫣紅的雙唇又十分的誘惑人心,微微揚起的弧度恰到好處,讓人看了,那麽舒服。秦穆呆了呆竟看的有些出神,察覺自己失态才掩飾性的咳了聲收回了視線。

“公子說的對,全當積德行善了。索性今日就不狩獵了,公子陪本王賞賞這雪景可好?”

“樂意奉陪。”

秦穆回頭對随從下令道,“你們等在這裏就好,不必跟着。”

領軍急忙下馬勸阻,單膝跪在地上抱拳道;“王爺,這恐怕不妥。”這次上山狩獵王爺僅僅帶了二十人而已,本就冒了風險,倘若連着二十人都不讓跟着,那還了得。這種事即使被責罰領軍也是要開口勸的。“這山裏毒蛇猛獸衆多,若是王爺有個三長兩短......”

“難得本王這麽好的雅興,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秦穆冷哼一聲,又見他一臉的忠誠實在不該為此怪罪,“罷了,你就遠遠的跟着吧,別擾了本王的興致。”

“是,屬下遵命!”

“魏公子,走吧。”

魏子陽點了點頭,一夾馬肚提步跟上了秦穆。二人在山路上慢慢悠悠的走着,時不時的聊上那麽兩句無關痛癢的話,不知不覺竟到了深山。這裏叢林茂密,落雪深厚,有些地方甚至要下馬步行才能過去。

死冷的寒冬天,魏子陽走的一身是汗,偶爾上了馬又被冷風吹的渾身冰冷。這哪裏是狩獵,簡直就是遭罪來了,早知道就不來陪他了,魏子陽有些悔不當初。

幸好天色也不早了,四周漸漸暗了下來,魏子陽約莫了一下時辰開口提醒一句:“王爺,時辰不早了,該下山了。”

“是嗎?”秦穆看看四周的天色,不知不覺竟到了這個時辰,“也好,那就回去吧。”

話音未落秦穆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花直接從馬上摔了下去。魏子陽見此立刻翻身下馬,手忙腳亂的将秦穆扶在了懷裏。“王爺,你怎麽了?”

“有,有刺客!”秦穆手一指,魏子陽順着那方向看去頓時大驚失色,原本跟随身後不遠處的二十名護衛,此時不知為何全都東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

魏子陽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看見不知從哪冒出的五六個刺客已将二人團團圍住。一句話不說刀已經劈了下來,魏子陽條件反射的閉上雙眼,心道:死定了!耳邊當啷一聲,短兵相接,竟然憑空而降了兩名黑衣男子,一把挑開了劈向魏子陽的劍,與那群人游鬥了起來。魏子陽眼睛都不夠看了,只覺得這跌宕起伏的一幕怎麽跟看電影似的。

“帶王爺走!”

婁寒一聲低吼,魏子陽這才反應過來,扶着迷迷糊糊的秦穆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

下山的路他依稀還記得,順着原路返回,雖然扶着一個人,用不了兩個時辰也能下山。

可讓魏子陽未曾預料到的是,那些人既然要取秦穆的命又怎會只設這一處埋伏。第二批殺手追上來的時候魏子陽是真的開始害怕了,情急之下射出了早就藏于身上的的袖箭,傷了兩人争取了一線生機,趁着暗色攙着秦穆拐進了山林。

大路是不敢再走了,只能胡亂的選一條山徑小路七拐八拐的隐藏身影躲避刺客,到最後竟然迷失了方向。

魏子陽的身體本就瘦弱,加上後來又中過劇毒已經徹底傷了根本。如今能扶着高大的秦穆走上這麽久已經是極限了。

即使萬般努力最後還是被五六個殺手堵在了一處斷崖,魏子陽滿頭大汗,又滿心無奈的看着眼前那幾個殺氣騰騰的殺手,見他們拿着刀一步步的逼了上來,在低頭看看迷迷糊糊的秦穆,搖了搖他的肩膀,“喂,你死了沒有?......我是不行了,看來今天咱倆要一起死在這兒了。”

“你先走吧,別管我。”秦穆說的有氣無力,不過魏子陽聽着卻很高興,人還有知覺總比沒有的好。

“開什麽玩笑,再說了,你以為我能走的了嗎?”

“他們只想要我的命而已,不會難為你的。”

“電視劇裏天天都能聽見的狗血對白,明知道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還說這些廢話!再說了,你難道不懂什麽叫斬盡殺絕嗎?真是的!”魏子陽翻了個白眼。

“電、電視劇?”

“行了,你還是別說話了。”

秦穆緩緩的擡起頭,用那種十分迷離的眼睛盯着他看,“是本王連累你了。”

“別說了,還是想想咱倆要怎麽死吧。是被他們刺的滿身窟窿還是一起跳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呵,本王還沒活夠呢!”秦穆突然神色一變,手向腰間一摸就像變戲法一樣瞬間抽出一把軟劍,提身便殺了上去。那速度,那力道,那高深莫測的劍法,雖然腳步因為中了迷藥的關系有些虛飄,以一對五竟也沒落了下風。

魏子陽看的是咬牙切齒,心道:既然你會武功那你裝什麽文弱書生,還有,為什麽非等着被人逼上絕路才肯出手,難道是存心找死不成。

九王爺的劍法果然了得,不到片刻功夫就了解的兩人的性命,其他幾人見敵不過他便四散開游鬥起來,出手又快又狠,招招奪命。

一旁看熱鬧的魏子陽心裏大贊王爺武功高強,可看着看着卻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秦穆的劍法已經開始亂了,而且他的臉上全是汗,顯然已經體力不支。畢竟中了軟筋散,即使功夫再了得也扛不住那猛烈的藥性,剛才勉強壓住下去,此時因為劇烈活動的關系又沖上了頭。

就這當口突然聽見一聲破空之聲。有人放冷箭!等魏子陽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支箭已經穿進了自己的後心,視線裏是秦穆不可置信又驚恐的雙眼。

豈止是他,連魏子陽都覺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舍身為他擋下這一箭。

他感覺什麽東西穿進了身體裏,冰冷冰冷的,血液在大量的流失,帶走自己的溫度。這感覺很可怕很恐懼!

剜肉一般的劇痛只是短暫的,很快就被腦下垂體分泌的內啡肽止住了痛感,像吸了鴉片一樣,隐隐之中竟還會覺得有些解脫般的愉悅。

魏子陽想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了吧!看來,自己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也好,一命抵一命,欠他的,還清了!

魏子陽心裏苦笑連連,搖搖晃晃的往後退了兩步,腳下一空,仰頭栽下了山崖,眼前的世界頃刻間變成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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