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魏子陽整個人都驚呆了,他沒想到秦穆會來真的。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掙脫開秦穆的懷抱,往後退了兩步用袖子蹭了蹭嘴巴,喘着粗氣滿眼戒備的盯着那個雙眼冒火的男人。不得不說秦穆的吻技相當的高超,若不是自控能力夠強,這會兒怕是早就抱在一起滾到床上了。
換做二千年後那個社會,人類對欲望這個東西向來很是放縱,魏子陽自然也不是什麽古板夫子,可從頭到尾活了二十年也沒遇到過這麽直接的。
至少也應該先坐下喝點酒聊聊天約個會談談感情什麽的,之後再發展到肉搏的地步吧。
好吧,承認,男人有時候會被下半身控制住!也理解!
譬如說現在的自己,說沒有感覺那絕對是假的。
因為他幾次出手相救,對人又體貼入微,這些恩惠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感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對他生出幾分好感皆而産生了沖動也很正常。何況,這個男人又長得風流倜傥,英俊潇灑,人見人愛,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可他又是為了什麽,要知道,自己這張臉可是很驚悚的。該不會只是因為軍中生活實在寂寞無聊,禁欲生活實在太久需要發洩,偏偏又只有自己這麽個沒職沒位的閑人可以拽來用,所以才找自己發洩吧?
對不起,我雖然生在開放社會,長在紅旗下,又跨過兩千年,愛男不愛女,但對沒有感情的單純發洩是萬萬接受不了的。如果我是那樣的人又何必怨恨那個男人的背信棄義,言而無信。
想到那個男人,僅剩的一點兒沖動也随之煙消雲散了了,“王爺請自重!”
秦穆不怒反笑,嘴角邪邪的勾起,實在迷倒衆生,“魏公子還是這般不坦白。”說完有意無意的朝魏子陽的下面看了看,那裏微微隆起一些,雖不明顯卻也看的出是什麽。“既然動了情為何如此壓抑自己?”
魏子陽有些窘迫,臉紅了幾分,幸被面具擋着才未被人發現。“是男人都會有沖動,這很正常,但這不代表我就應該随心所欲!因為我是人,不是動物,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人能控制自己,而動物不能。”
這話說的在理,卻也暗含貶低的意思,秦穆自然不悅,臉色沉了幾分,低聲道:“你在罵本王不成?”
“當然不是!”魏子陽捂嘴輕咳了兩聲,緩了緩臉色。“王爺不要誤會,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那是覺得本王配不上你了?”
魏子陽連忙否認,“不敢,草民能得王爺看中是莫大的榮幸,只是,草民相貌醜陋,實在不敢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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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氣惱,“你當本王是那種以貌取人之輩不成!”話說的太急,口氣自然不好,又一想這人生來便帶着那塊胎記,定是常受人貶低才會如此自輕自賤,也着實可憐,便放緩了語氣道:“本王都不在乎,你還在乎什麽?”
“王爺真的不在乎?”
“本王從不說假話!”
不得不說魏子陽有些動搖,甚至有種要落淚的沖動。他忍了忍,強把那種滋味壓下去,緩緩的擡起手解開頭上那根帶子,随之把面具摘了下來。那張臉上依舊塗着青黑色的藥粉,若非用藥水擦拭可保三日不化,比面具還要方便。魏子陽問,“面對這張臉,王爺還會有感覺嗎?”
那上面青黑的胎記實在太過紮眼,初見時連五官都讓人不及細看便匆匆的挪開了眼,可見那張臉是何等的驚悚何等的叫人不忍直視。今天雖已是第二次目睹,秦穆還是被生生的驚了一下,視線躲閃了片刻又強迫自己盯上去。
一時間,秦穆不知該怎麽做才好,有些東西在阻撓他的腳步,讓他沒辦法靠近那個男人,甚至只是敷衍的假話他都說不出口。
魏子陽說的對,揭開面具面對這張真實的臉的确是不會再有半分欲望了,連一直鐵硬的部位都緩緩的軟了下去。可在這同時心底徐徐升起的卻是疼惜的感覺,疼惜這個男人的遭遇,疼惜這個男人眼底那一絲自卑,老天待他為何如此不公!
“對不起,吓着王爺了!”他的無動于衷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魏子陽有些失望,将面具帶回臉上做了個請的手勢,“夜深了,請王爺移駕!”
秦穆很矛盾,他不想走,可又不得不走。離開時的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可最後他還是跨出了那個門。回到自己的營帳他才察覺心口有個地方在隐隐作痛,那滋味難受極了。
那晚李太醫被九王爺悄悄招進住處說了許久的話,直到一更天才出來。
留給九王爺的只有萬分失望,娘胎便帶來的東西怕是去不掉的,就算把宮廷的秘藥都搬來也不見得有用,說不定會适得其反,對魏子陽有害而無利。想到魏子陽身體本就虛弱,若是為治那一塊胎記而傷了身體的根本豈不是得不償失,到此秦穆便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之後的幾日魏子陽待他依舊猶如往常一般,見面問安,禮數周到。只是那面上失了笑容,眸中也失了往日的神采。秦穆感覺的出來,二人之間似乎隔了層看不見的東西,生疏多了。他不喜歡在這個男人臉上看見除了笑容以外的任何表情,就像那日二人騎着一匹瘦馬慢慢悠悠的走在山林間,他的笑容一直挂在臉上,天冷,風冷,人心卻是暖的。
二人之間如此一般的疏離持續了十來日,直到那晚在瞭望臺上。
謠言不知從哪裏開始的,短短幾日的功夫就傳遍了陸軍大營,甚至連江北的秦國大軍都聽到了風聲。鎮遠大将軍曹元似乎與皇上的關系不一般,至于怎麽個不一般,大家心照不宣。
仔細想來曹元自小便是太子的玩伴,直到太子登基為皇,伴随身邊十幾年之久,加之皇上喜好男色,偏偏曹元又擁有一副上等的姿色......謠言匪夷所思,想來又處處合理。傳來傳去這空穴來風的謠言反倒成了真的。
難怪曹元會如此得陸央的信任,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執掌軍權,原來是後面的功夫厲害!
說的人多了,這些話便子字字不落的傳進曹元的耳朵裏!
曹元自視清高,而且非常注重名節,聽到如此謠言怎能不動雷霆之怒。當即一口淤血上湧,險些被氣死過去,震怒之下殺了幾個倒黴的閑話者,本想殺雞儆猴不想反倒證實了他做賊心虛。底下兵将明着不敢說暗地裏卻忍不住,到後來一個個偷偷瞧向曹元的眼神都變了。
如此一來曹元怒火更勝,加之暗殺秦穆之計不成,必死無疑之下竟都被他逃出生天了,曹元更是氣的大發雷霆,這邊戰事一拖再拖,金沙江久攻不下,諸多事情加在一起竟讓他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趁此關頭,秦軍突然發難。
那是夜裏三更的時候,一名黑臉大漢在營外叫陣,“喂!曹元小兒,你不是號稱天下無敵嗎?怎麽不敢出來跟爺爺我單挑反倒做了縮頭烏龜?......是不是你在床上當女人當慣了不會耍刀弄槍了?還是說你那處被你家皇帝傷的太厲害坐不了馬了?......”
那些話一字不落全被曹元聽到了耳朵裏,氣的兩眼一黑險些暈過去,不管身體如何披了铠甲提槍便殺到了營外。
可定眼一看哪裏還有敵人的影子,叫陣的人早在風吹草動的時候就逃之夭夭去了。曹元更是被氣的火冒三丈,定要追到敵營殺他個痛快才肯罷休。那些屬下怕敵軍設有陷阱,紛紛極力阻攔,若非如此,曹元又怎會甘願做這縮頭烏龜!大罵秦國人卑鄙,卻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悻悻的回營去了。
秦國前去叫陣的并非大将,僅僅只是一夥夫而已,因為嗓門夠大才被薛天選了出來。這人膽子倒是不小,臉皮卻沒那麽厚,那些詞別說曹元聽了就算是他自己說着都覺得難以啓齒,不知私下裏練了幾回才敢明目張膽的喊出來。
魏子陽與秦穆、薛天還有多名禁衛軍一道站在瞭望臺上遠遠的聽着,衆人皆是聽的面紅耳赤,又忍不住偷笑,只有魏子陽一人臉色卻越來越陰。那些罵人的話都是他寫的,足足十幾頁句句不重樣,言辭之惡毒字字不堪入耳,此時聽了卻像在抽自己的嘴巴子。
偏偏他又自己找虐,薛天派人日夜不斷的連續罵了四天的陣,魏子陽就站在瞭望臺上靜靜的聽了四天。好像是在罵醒自己,罵醒自己那顆被愛過疼過憐過卻又被抛棄的心。
前世魏子陽并非同性戀,他有妻子還有一個尚未出生的兒子。不想一場意外竟然讓他跨越了兩千年來到這聞所未聞的異世,好好的一副鐵打的身體換成了病病怏怏的男寵之身。就在他萬分彷徨的時候是那個男人拯救了他。
屈于人下魏子陽也有不甘,可他愛上了陸央,愛的刻骨銘心,若能換來那個男人的一笑屈居人下又有何妨。
可到頭來......
魏子陽慢慢閉上眼睛,片刻後緩緩睜開,忍去了滿腔的痛,取而代之的是狠絕無情!
今日,曹元氣急之下一口鮮血灑在了金沙江上摔下馬去,緊接着魏子陽又派人送了一箱子閨房之物與他,如此一來火候便足夠了。
曹元怕是時日無多,他一死陸央定會現身,少則二十日,多則一月!
“大哥,曹元要是死了請馬上通知我。”
“這是當然,我馬上派探子去查看。”
薛天轉身下了瞭望臺。
見旁人走了,秦穆想與他說話,魏子陽卻在此時告辭了,從始至終也沒有看他一眼。秦穆已經忍到了極致,暗惱了片刻随之也下了瞭望臺進了營中最奢華的那間營房,周圍再無旁人,秦穆那張王爺的面具便再也戴不下去了。
“魏子陽!”
點亮了油燈,魏子陽不緊不慢的回過頭,行了一禮,“王爺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平日裏魏子陽并不是這樣說話的,但凡他用這種口氣說話多半是心中有氣或是故意氣人。想他一個堂堂王爺何人敢跟他沒完沒了的稚氣,心中的無名火瞬間便燒上了頭。幾步上前一把便揭下了那張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