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那名死囚被生不如死的酷刑折磨了一夜,又奄奄一息的被吊了大半天才一命嗚呼。
魏子陽也整整一夜一日無眠,白天将圖紙畫完才覺得有些乏了,正要休息片刻卻被大殿下一道口谕招回了軍營。
出乎意料的是秦隆對他的态度卻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但未曾責問昨日違命之事反倒叫人傳來酒菜招待。
“魏公子的氣色怎麽這麽差,可是身體不适?”
“有勞大殿下關心,下官好的很。”魏子陽根本不買他的帳,昨日也是如此,雖然二人未曾有過什麽過節,但魏子陽就是反感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魏子陽自然懶得巴結他。
“如此就好,魏參領還不曾用膳吧?來,請坐!”
那滿臉的不理不睬秦隆全當看不見,還一副熱情的邀請,可惜魏子陽是軟硬不吃的主,撇了一眼秦隆,拱手作揖道:“多謝殿下,下官已經吃過了,恕不能奉陪。”
秦隆已經快要忍到極限了,強撐着把面上的笑意維持了下去,“那本殿下便不強人所難了。不知那份名單......”
“已經交與九王爺了,殿下若是想看命人傳來就是。”
秦隆一笑,“看來魏參領與九弟果然是交情不淺吶。”看魏子陽的神色,看來二人果然已經産生了隔閡。
“王爺多慮了,下官只是奉旨辦事,不敢與任何人私下交情結黨營私!”
一句話不但否定的他和王爺的關系,連秦隆的拉攏都被冠上了結黨營私的惡名。秦隆惱怒,臉上的笑容已經變的幾近扭曲,“魏公子何必明人面前說假話,你與我那九弟的關系,這軍中誰不知道,魏公子又何必自欺欺人!”
“是又如何?不知我犯了大秦哪條律法?”
秦隆側頭上下打量他,而魏子陽偏偏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不卑不亢的立在那裏,微微揚着下颚,清瘦的身材撐着一股子傲氣,口氣不佳,眼神也不善,擺明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想起探子的回報,此人的确不在乎生死,重傷在身半條命都快沒了也是一臉的無所謂,這樣的人你拿任何東西可能都擺不平。想到此又緩和了自己的臉色,開口道:“魏公子誤會了,本殿下只是羨慕九弟能得知己而已。”
羨慕?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日前聽聞魏公子為救九弟的性命曾以身犯險,本殿下聽了去當真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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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內之事,下官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
秦隆長嘆一聲,“若本殿下此生能得你這樣的知己,便也死而無憾了。”
“殿下實在是太過擡舉了。”
“不是擡舉,是真話......若是本殿下能得你這樣的知己,定會賜你高官厚祿,無上財富,與你共享天下!”
總算進入正題了!原來是個鴻門宴!魏子陽偷偷的翻了個白眼,“殿下實在太過擡愛了!下官可擔當不起!”
“魏參領可能有所不知,父皇早已有意立我為太子。你既為秦國效命,他日我登基為王你便是我的臣子,到時魏參領還不是要效命于我?”
“大殿下可能也有所不知,我早有打算,待攻退陸軍便會辭去官職,歸隐山林也好,剃度出家也好,再不理這些紅塵瑣事!所以......”嘴角一揚露出一抹不削的笑意,“那些身外之物,下官根本就不在乎。”
秦隆冷笑了兩聲,看向魏子陽的眼神都變了,怒意中透着陰狠,“魏參領當真是與衆不同,難怪能得九弟青睐。”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與九王爺一見如故,自然是談得來。”
“的确,九弟為了你甚至不惜違抗聖谕,本殿下也很是吃驚。可有一點魏公子要明白,男人皆愛美色,否則九弟現在也不會将你冷落一邊,摟着他那個小美人風流快活了。如此看來,九弟對你不過就是一時興起罷了。”
魏子陽一字一句的聽着,沒有反駁半個字,到了才冷笑一聲,擡起眼皮說了一句,“那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
秦隆想不到他如此開明,随之一愣,“你不介意?”
“下官位居二品,心系天下百姓,心中介意的只有百姓的安危!如今大敵當前還要介意兒女情長,算什麽男人!......殿下,下官也奉勸你一句,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陸國大軍打回老家,還天下一個太平,別在這些挑撥離間的事上浪費時間了!”
“你!”
秦隆被他一句話罵的怒發沖冠!可惜魏子陽根本不給他發火的機會,一句“殿下若沒別的教悔,下官便告辭了。”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隆氣急之下狠狠的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心中暗道:軟的不吃,你是逼本殿下來狠的了!金錢,財富,權利,地位,生死,你通通不在乎,我就不信,你會沒有任何弱點!
對,是人都有弱點,你也一樣!只不過,你自己不自知而已!
魏子陽出了營帳本想速速離去,不料,時運太低,偏偏被他看見了一個最不想看見的人。
小念一身小兵的打扮,正好與他擦肩而過,魏子陽不自覺便收緊了缰繩,回過頭緊緊的盯着他的背影。小念好像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過身與他對視。
真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別看小念平日裏膽小怕事,可也有不甘心的時候。見魏子陽毫無顧忌的上下打量他便也不客氣的從他身上掃了一遍,最後落在鬥笠下那張面具上,眼神悄悄的流露出一種鄙視的神色,心道:憑你這張臉也想攀龍附鳳?別做夢了!
“子陽!”
魏子陽将目光移向正走過來的秦穆,馬上想起昨晚那一幕,心口堵得慌的難受,正想離開,卻見小念像變臉一樣瞬間就換了表情。
嘴角帶着怎麽看怎麽勉強的笑意,想要上前挽住秦穆的胳膊,顧忌旁人在,手擡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僅是對秦穆行了一禮,再擡頭時眼眶裏已經蓄滿了淚,眼瞅着就要掉下來了。
秦穆見他這樣自然有疑,小聲問了一句,“怎麽了?”
小念抿着嘴不說話,躲在秦穆身後悄悄的瞅瞅魏子陽又怕了似的把頭低下了,微微搖了搖頭,“沒怎麽。”
從頭到尾他也不過就說了這麽三個字而已,可所有的意思已經全部用那副神色表達出來了。這戲演的絕,把秦穆都騙過去了,看向魏子陽的眼神緊接着就有些不滿了,“他年紀小,你又何必為難他!”
魏子陽心道:真是躺着也能中槍!
不免苦笑了一聲,二話沒說一鞭子抽下去便策馬而去。
這一次秦穆沒有再追來,魏子陽也預料到了。不但此時沒追來,在之後的幾之內秦穆也好像把他忘了一樣再沒理過他。
魏子陽落得清靜,每日忙完正事便獨自一人提着酒壺去斷崖那處坐着,望着月色一口口的飲下烈酒,直到天色大亮,日複一日皆是如此。
那日夜裏薛天上山找魏子陽商談要事,守軍上山通報時才發現參領根本不在營地,這才慌了心神派人四處去找。這一找便是整整一夜,就在薛天大發雷霆要挨個問罪的時候,魏子陽才晃晃悠悠的走回來。
“賢弟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夜。”
“大哥來了。”魏子陽抓起茶杯也不管冷熱一口灌了進去,摸了摸嘴巴問,“什麽事?”
“你喝酒了?”
“喝了點,放心吧,耽誤不了正事。”
魏子陽視軍令如山,自來到軍中之後從不曾飲酒,薛天很了解他,若不是出了什麽事他肯定不會違抗這個禁酒令!“跟大哥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魏子陽懶洋洋的揮了揮手,“我能有什麽事,無非就是饞酒了而已。”
“賢弟,你別怪大哥不講情面,這國有國法,軍有軍規......”
“只這麽一次還被你抓到了......大哥若要問罪,我甘願領罰。”魏子陽攤開兩手,“受刑三十鞭是嗎?”
“為官者罪加一等!”
“好!”魏子陽露出醉笑,滿不在乎的脫自己的衣服。受刑時身上只能穿裏面的白衣,主要是為了避免鞭子抽在同一個地方,免得傷的過深觸及要害。“不就是六十鞭嗎,我扛得住。”
薛天本是想吓唬吓唬他,逼他把真話說出來,若是真對他用刑,就他那副小身板別說六十鞭,二十鞭子下去就保準沒命了!誰知魏子陽竟然絲毫不怕,難怪下面人都說他是個不怕死的人,“你想氣死大哥不成!”
魏子陽知道他這是打不下去了,撇了撇嘴,又把衣服抿上了,“以後不喝了就是。”
“罷了,你不想說逼你也是沒用,正事要緊。”
“說吧,找我來什麽事?”
薛天自随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一物拿給魏子陽看,“探子剛剛截獲的兵器,據說是陸國神兵營所制,威力無比。”
魏子陽将那物細細看了一遍,慢慢鎖緊眉頭,雖然只是簡單的雛形主件,青銅所制,無弓無弦,卻還是猜得出是何物。心道:竟然已經造出了弓弩,陸央果然厲害!
薛天見他神情嚴峻不免心生不安,“不知賢弟所制的兵器能否抵擋?”
魏子陽半晌沒說話,最後竟一點點的笑了,側頭看了薛天一眼,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厲害的東西,不過就是弓弩而已,小兒科!”
“啊?小兒科?”
“就是幼稚,像小孩子的玩具,根本不足為患!”
那可是陸國神兵營研究了許久才造出了神器,他竟然說是小孩的玩具?難道他制的兵器比這還要厲害?“賢弟,你到底制了什麽兵器,可能讓大哥先睹為快?”
魏子陽想了想,又看看薛天那滿臉的期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行,上了戰場我自然會讓你看個明白。”
“賢弟,你就這麽信不過我?”
“大哥誤會了,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已。”
薛天不耐煩的撓了撓頭發,“你這不是讓我睡不着覺嗎!”
“呵,大哥就別操心了。”魏子陽轉過身拿起那個最原始的弓弩在手中把玩了半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陸央得了兵器定會馬上開戰,大哥最好先幫我拖幾天,少則三日,多則五日!到時......”魏子陽冷笑一聲,“我要好好的送他一份大禮!”
“好,大哥一定辦到!”薛天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力度過重把魏子陽拍立馬矮了一截,“瞧你這副身板,也該好好養養了。”
不愧是習武出身,一巴掌下去半拉身子都麻了,魏子陽無奈的揉了揉肩膀,“知道了,要是沒事大哥就回去吧。”
“哦,對了,來時王爺托我給你捎個話,叫你今晚回營一趟,有要事相商。”
魏子陽不削的笑了聲,挑着眉頭甩了一句:“告訴他,老子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