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就算未曾見過也猜出了一二,因為那高大的戰車與新得的神器弓弩如出一轍,只是體型過于龐大,看就知道殺傷力不可小觀!還有幾樣是未曾見過的,形狀怪異,不知有何用處。
此時又聽戰鼓雷鳴,擡頭望去,一大片黑壓壓的東西遮天蔽日的襲來,還不待落下便被緊随其後的弓箭刺破,烏黑的液體噴濺而出,瓢潑大雨般将陸軍兵将淋的滿身都是。
陸央疑惑,仔細一聞大驚失色,這烏黑的液體竟是桐油!若是敵軍此時以火攻......“撤軍!”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劉權貴早已下令,“點火!”話音一落,那一人長的巨大弓箭便紛紛被點上了火。猶如火龍一般瞬間便帶着火光飛了出去。
這些大型弓弩需幾十人合力才能發射弓箭,至于威力如何薛天并不知曉,只知這兵器的名字叫弓弩。開戰之前見了還有所懷疑,此物太過龐大,不利于移動。如今親眼所見薛天看的是目瞪口呆,那威力與殺傷力,哪裏是那小小的弓弩可比的。
勢如破竹,所向披靡,凡過之處,瞬間便火光沖天!有幾支力道強的甚至穿過千軍萬馬越過幾十丈寬的金沙江直插敵軍心髒,将陸國營地中的帳篷和糧草也帶進了一片火海之中!
第四聲令下,被點了烈火的狼牙滾筒已猶如下山猛虎一般滾滾而下,所過之處狼哭鬼嚎,血流成河,屍橫遍地,簡直猶如人間地獄......
那一天死了很多很多人,江面上到處都是燒焦和被碾壓的屍體,僅有少數人有命逃了回去,即便如此也皆是身負重傷。這一戰,陸國大軍損失慘重。遠遠的站在對岸都能聞見一股子焦屍的味道,令人一陣陣作嘔。
秦隆狠狠的咽下頂到喉嚨的酸澀,有些驚恐的看向魏子陽,心中暗道:此人,當真歹毒!
魏子陽看着屍橫遍地的金沙江,又不忍的移開視線緊閉雙眼,可即使看不見他也能感覺的到,聞到,聽到,自己造了多大的孽,害死了多少人。此時,已經有些後悔了!這人間煉獄的畫面也許會永遠烙印在腦海中,折磨自己一生一世。
四處都是大獲全勝的歡呼聲,魏子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呆站了半晌便轉身回了營房。
秦隆與秦穆也随之進了門分坐兩側主位,同薛天一起商讨着趁勝追擊的計劃。魏子陽一句話也沒說,默默的站了半晌,接了太醫手裏的藥布親手為秦穆包紮傷口。
秦穆傷在左臂,傷口極深,血染了大片,這樣的傷藥撒上去是及疼的,不過此時已經全部被勝利的喜悅沖淡了。秦穆還趁機悄悄拉住他的手對他笑笑,見旁人眼神有異又不舍的放開了手。
“多虧魏參領出此妙計我軍才能大獲全勝,實在功不可沒!待一舉攻退陸軍,本殿下定要親自上書為你加官進爵。”想來也是被他的神兵妙計折服了,秦隆難得開口誇贊了魏子陽一句。
魏子陽聽了卻更加難過,低聲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回頭對下首副将道:“傳令下去,撤軍!”
“現在陸軍一定大亂,應當乘勝追擊,魏參領為何下令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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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寇莫追,大殿下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若不乘勝追擊,待陸央調來大軍勢必會反攻。傳本殿下的令,各軍清點兵馬即刻過江......”
副将正低頭聽令,魏子陽突然一聲怒吼,“我看誰敢!”
“你想抗旨?”細細想來魏子陽既有如此妙計為何非要等到我軍損失慘重時才肯出手,難道他另有目的不成?加上他此時百般阻撓更是于理不合,“魏子陽,你百般阻撓到底是何居心?”
“大殿下不要忘了,我身居正參領一職,手執狼牙令牌,自然有權下達軍令!而你,不過是來觀戰而已。”
“魏子陽,你這是何意?”
“若殿下想繼續在這軍中待下去,以後最好安分守己,謹言慎行!休要在擅自下達軍令!否則一旦傳到皇上耳朵裏,免不了被人懷疑有篡奪兵權之嫌。”
秦隆氣的七竅生煙,秦穆還火上加油的來了一句,“大皇兄,你我只是來這軍中歷練而已,不管身份如何在這軍中還是要聽命于薛将軍與魏參領的。”
“我看殿下今天也累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來人,送大殿下回營!”
守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頭對魏子陽稱是,果真上前作勢要将秦隆請出營房。
“你,你們想謀反不成?”
魏子陽冷哼一聲,“下官只是适當整頓軍紀而已,若真要謀反,皇上明日就會接到大殿下為國捐軀戰死沙場的消息了。”
“來人,送大殿下回營!”秦穆開了口,又有薛天在那邊偷偷點頭示意,那便是有人出面撐了腰,雖然誰都不能得罪,身為兵将卻還是要聽命軍令的,不由分說便将火冒三丈的秦隆禮貌的請了出去。
“你們也累了,都下去吧。”
秦穆禀退了衆人,這才拉住魏子陽的手,輕聲問他,“為何難過?”
“你看的出來?”秦穆點頭,魏子陽心道:這個男人竟然連自己心裏想什麽都知道。“今天,死了很多人!”
“我知道你不喜殺戮,可戰争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魏子陽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可說的簡單,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又有幾個能接受的了?他生那個和平的年代,長在那個太平的國度,戰争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簡單的詞語而已。若是長在阿富汗或則伊拉克也許還更容易接受一些。“我會折壽的!”
秦穆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昔日諸葛亮火燒藤甲兵,燒死敵軍三萬,折壽數年,今日一戰陸軍被我燒死的也将近萬人,老天不會放過我的!”
“諸葛亮是誰?”
魏子陽只是搖頭,不予解釋。秦穆見他表情難過也無心再追問,憐惜又溫柔的将他摟進懷裏,撫摸他的頭發,“不會的,一定不會的!”秦穆感覺懷裏的身體一直在發抖,心裏說不出的難過。“還記得開戰前本王說過的話嗎?”
“那件事,以後再說吧。”
“為何?”
“你我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人,現在說那些承諾太不實際了。”魏子陽嘆息一聲,推開了他,“等有命活到天下太平的時候再說吧。”
“你未免想的太多。”
“你不是也一樣。”魏子陽疲憊的揮了揮手,徑直向門外走去,“我累了。”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江面上遠遠的還能看見一處處未熄滅的火光,敵營那邊卻黑燈瞎火的什麽光亮都沒有,誰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有沒有逃過這一劫。
魏子陽沒發現,他在營房門口已經這麽愣愣的站了許久了,連秦穆何時走到身後又是何時将狐襖披在自己身上的都未發覺。“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
“王爺為何還不休息?”魏子陽顯得有些慌亂,尴尬的收回視線,“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秦穆充耳未聞,對守在不遠處的小鬼吩咐道,“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