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
虛空輕功了得,來來回回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而且未驚動任何人。
只是回來時那面色實在是不怎麽好看,神色似乎還有點驚慌。
“出什麽事了?”
“這下可出大事了。”虛空長籲短嘆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塌了有個高的人頂着,你怕什麽,趕緊說,出什麽事了?”
“我就說那人怎麽瞅着眼熟呢,哎,我可真笨,怎麽就沒想到會是他呢。”虛空煩躁的撓了撓腦袋,“這可如何是好。”
難道真的是他?“是秦穆?”
虛空當真意外,看他一眼,良久才感嘆一聲,“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一直不說話?”
“只是猜測而已......他不是應該去寺裏嗎?怎麽會來這兒?”
“你的屍骨在這,難道你忘了?”虛空向那邊望了一眼,又道:“他是來祭拜你的。”
魏子陽強忍住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書卷好收在一邊。“......我還當是什麽大事,至于你大驚小怪的。”
“你猜我還看見了誰?”
魏子陽渾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問,“他不是只帶了兩個人?都是暗衛而已。”
“還有陸央!”
陸央?魏子陽極力穩住自己的呼吸,良久才問道:“他在這裏做什麽?”
“我估計,也是來看你的。明天,是你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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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祭日!真是可笑,人都死了,你們還搞這些場面功夫有什麽用,真以為死人會在天有靈嗎?“他們愛拜就拜好了,跟我沒關系。先找個隐秘的地方過夜吧,等他們下了山咱們再過去。”
“事情要是那麽簡單就好了......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正好把你的墳沖開了。”
剩下的話已經不用說了!棺材是空的,估計此時他們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瞞了六年,此時卻再也瞞不下去了,老天還真是愛開玩笑!
魏子陽擡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心亂如麻。左想右想的安慰自己,應該不會有事吧?就當是被盜墓的挖了,或則只是年頭久了,腐爛沒了。什麽都好,總不會真的猜到自己根本就是在假死吧?
“他們已經發現棺材是空的,依你推斷接下來他們會怎麽做?”
“......我不知道。”
“他們第一個懷疑的肯定是金蟬寺!我勸你,這段時間還是先別回山了。”
當然不會現在回去自投羅網了。躲還來不及!“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吧。”
“好!”虛空也正有此意,馬鞭也不敢揚,小聲吆喝着把馬車趕緊了樹林裏,找了一條十分難行的小路走。“你有什麽打算?”
魏子陽想了又想,斷然決定,“到了陸國我們分開走。”
“你不去安仁寺了?”
魏子陽點點頭,“不能去了。”
“那你要去哪兒?”
“我自有安排。”
“至少告訴我一個大致的方位,不然萬一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聯系你?”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放心,等一切太平了我會聯系你的。”
虛空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麽感覺你像做賊的似的,明明是他們做了虧心事,怎麽偏偏要你東躲西藏的。”
說的也是!難道真要躲一輩子嗎?其實,他們應該不會做的那麽絕吧?畢竟已經六年了,他們應該很清楚,我既然還活在人世也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就應該知道我是不想再報複他們了,所以也沒必要斬盡殺絕吧!
想要繞開那些人實在是不容易,秦穆雖然只帶了三個人,不過山上早已有官兵駐守,算起來人數也不少。陸央那邊也帶了足有近百名侍衛随行。不過兩方人馬此時都聚集在了一塊,侍衛點着火把遠遠的圍成一圈守着,從林子裏繞過去小心行事的話倒是不會引人注意。
不過這一路走來也是心驚膽戰的,車輪壓斷一根樹枝都會讓人緊張半天。
直到黎明初曉馬車才有驚無險的下了山。魏子陽生怕連累他,不敢再多與他同行,找了一處小村落買了匹馬便與他分開了。
一切都被二人預料到了,不出幾日一些江湖人士的口中便流出傳聞,金蟬寺已經被全面封鎖。看那架勢似乎再抓什麽逃犯的樣子,整座山幾乎被挖地三尺,連後山的溶洞都沒放過。
實際上這些傳言還算是輕的,秦穆發現棺材是空的第一個就想到是陸央做的手腳,偏偏好巧不巧的陸央也在那日趕到了玉峰山,二人一番對峙與指責最後一致斷定魏子陽假死的可能性很大,何況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當晚秦穆便飛鴿傳書于薛天,命他派重兵将金蟬寺圍住,不許任何人出入。
自己則立即動身前往金蟬寺,明為齋戒禮佛,暗為查找魏子陽下落。
當朝聖君動了雷霆之怒,金蟬寺上下百號弟子連祖宗十八代都被調查個底清,無一例外。山上山下更是片草都不放過的進行了數次的地毯式搜索,卻偏偏找不到任何魏子陽藏于此地的蛛絲馬跡。
可秦穆就是不信邪,與眼前的諸多證據相比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至少數月之內魏子陽一定曾在此出現過。
智明大師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一直氣定神閑的坐在禪房內獨自下棋,官兵在周遭大肆搜索他也無動于衷,時而還不知所謂笑上一笑,好像從那棋局中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大師,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與朕說實話嗎?”
智明大師摸着胡子老僧坐定,古井不波,一臉的世外高人模樣,活活氣死秦穆。
秦穆也無法與他動怒,暗自喘了幾口粗氣壓下怒火,把視線轉向下方的棋盤。仔細一看,這棋局好生的奇怪,明明是一盤圍棋,可下法卻大有不同,稀奇的很。
細細看過兩遍馬上就看懂了棋路,雖然簡單易懂,卻也趣味橫生,引人入勝。
“不知大師下的是什麽棋局?”
“此棋名為五子棋,相傳起源于堯帝時期,不過後來漸漸失傳了。”
“哦,那朕當真要見識見識了。”
“原來皇上也喜歡下棋,來來來,快與貧僧對上幾局。”
秦穆聰明過人,開局只輸了兩盤便徹底懂了規矩,接下來便已能與智明大師戰成平手了。
十盤過後,秦穆落下一枚敗局的黑子,低聲道:“這局朕又輸了,大師棋藝高超,朕甘拜下風。不過,大師剛才說這五子棋早已失傳,不知大師又是從何人手裏學來的呢?”
見他只笑不語,秦穆更加了肯定心裏的猜測,“還有後山下那引水用的水車,造型奇異,巧奪天工,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妙物,用于農耕灌溉真是再好不過。不知那又是何人所造啊?”
“來來裏,時辰尚早,再下一盤。”
“也好,不過,若是朕能在二十子之內贏了這局,大師便告訴我如何?”
老頭玩的正是興起,豈能不應,當即便滿口答應。
秦穆暗自冷笑一聲,不緊不慢的落下一子,數了個一字。
他的棋藝世間少有對手,當初魏子陽每每與他下棋皆是必輸無疑,到後來幹脆不和他玩了。智明大師哪知他早已參透其中奧妙,後面那幾局全是故意輸給他的。
此時定下了賭局才露出了真本事,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個子,秦穆白子落定,贏下了這一局。
“大師可肯說實話了?”
“罷了罷了,願賭服輸,皇上既然想知道,老衲告訴你便是。實不相瞞,那水車是我那不成材的徒弟做的。”
“可是魏子陽?”
“正是!”
秦穆心頭一顫,急切的問道,“他現在何處?”
“這個嘛!”老頭賣了個關子,皇上若是能再贏一盤,老衲就告訴你。”
“你......!”好大的膽子!後面這半句被他忍回去了,暗自告誡自己不能發火不能發火,為了見魏子陽一面絕對不能發火。“好,朕就再與你下上一盤,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秦穆匆匆收了棋子,拿起一顆正要落下,卻見那可惡的老頭不知從哪兒拿了一塊刻了圖案的木板出來放在棋盤上,又拿了兩盒造型怪異的木質棋子出來,“五子棋老衲甘拜下風,這局下跳棋!”
這死老頭敢跟朕玩陰的!豈有此理!
結果,明明只是一句話的事,硬是被那老頭子拖到了後半夜,直到輸的心服口服了才松了口。
笑呵呵的領着秦穆去了後院的忠烈堂。
“你帶朕到此處做什麽?”
“皇上不是要見魏子陽嗎?”智明大師指着那個一丈多高披着紅色披風的石像說到,“這就是我那徒兒!”
秦穆眼前一黑,險些一口氣背過去。咬牙切齒的怒聲道:“你可知戲耍君王該當何罪!”
老頭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老衲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自六年前開始我那徒兒便是這幅模樣了。至于皇上所見的那些奇巧之物皆是我那徒兒七年前留下的。”
秦穆一口怒氣卡在胸口,連說了三聲好字,拂袖而去!
出了忠烈堂迎面碰上前來回話的薛天,見秦穆一臉的怒火,謹慎的低聲回到,“啓禀皇上,金蟬寺上下七十六人下官已全部盤問過了,沒有任何可疑之人,衆人也全部表示從未見過魏參領。”
“是全部嗎?”
“是!”
秦穆回頭看了一眼矗立于忠烈堂內的石像,猛然想起一事,冷笑道:“不對,還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