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山洞訪客 男主戲份過多
早在今日五更的時候, 楊清之起來觀看天象,看到天上明月皎潔,四周無雲, 清冷俊朗的臉龐微露笑意,看來,今日可以行船。
面容粗犷的舟師才剛起床準備去開船,就看見船艙上站着一個人,他調整自己的衣衫往前走去。
聲音豪邁的沖楊清之打招呼,“楊官人,這麽早起來可是睡不着?”
楊清之淡笑,“并未,只是醒的早, 略觀天象,看今日能否行船。”
舟師哈哈一笑,從身上掏出一張航海圖,“官人切勿操心,我做舟師也有二十來年,觀日月、驗雲氣那是信手拈來, 可不是我說大話, 我看水的清濁程度,便能知道山的遠近, 又有航海圖, 保準把官人你安穩的送回泉潭。”
他看着天象又看着遠處的水面, 逐漸收斂起笑容,皺起眉頭,“今日得早點啓程,這天氣不對, 怕是到了下一個地方就得有風暴。”
舟師來不及跟楊清之告辭,就急匆匆的往裏面趕去,不過片刻,船只慢慢行駛出去。
楊清之愕然,轉過頭卻又有些失笑,自己這觀天象的本事跟先生那相面術也并無差別,都是半吊子的水平。
沈傅照舊穿着一身黑袍,摸着胡須慢慢踱步到船頭,輕咳一聲,“這天色不對勁,今日怕是有不得安穩”,他拍拍楊清之的肩膀,“可這對你來說是機緣,我們正午乘小船出去,不與他們同路走。”
“先生,你莫不是在說笑,泉潭就近在咫尺,為何要自己乘船?”楊清之屬實不解,但他沒發火,只是很平靜的詢問沈傅的意見。
“你只管跟我來便是,錯過這次機緣,你可得”孤獨終老這個四個字,沈傅還是沒說出來,只是撫着胡須,神色莫名。
他心裏嘆息,這孩子也是命苦,年少喪母,繼母面慈心苦,苛責嚴厲,父親又昏庸無能,縱容下面的奴仆行事無度,慢待主子。
可這兩日看他的父母宮都已黯淡,便知兩人都已不在人世,後面都得忙活此事,若是此時不去西南荒島見上一面,那他後面可就再無見面的可能。
楊清之看着先生難得嚴肅的面孔,便也不再說話,他心性淡漠,縱然這些年跟着船只在各國游學,見多識廣,看過安南的天空,踩過南亞的土地,感受過西亞的風土人情。
卻并未讓他變得心胸開闊,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心腐朽,了無生趣,這人世間真的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至于去哪,也無所謂。
船只快行駛到一座島上時,這時天色就已經開始變幻,黑雲翻卷,海面開始起浪,魚群頻頻跳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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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船停在荒島上時,豆大的雨點就拍打在船上,風吹的旁邊的樹木搖搖欲墜,浪頭一個掀起另一個又跟上。
“先生,正午可還出發?”楊清之看着窗外的風暴,他聲音平靜。
沈傅靠在水密隔艙的椅子上,閉着眼,掐着手指,信誓旦旦的說:“雨到正午就會停。”
神棍也有說準的時候,狂嘯的風暴到了正午就偃旗息鼓,兩人乘坐着小船離開這裏。
舟師在船上搖頭嘆氣,兩個人去哪裏不好,非得去“噬魂島”。
從那裏經過的人,只要是壯勞力都會消失在島上,即使是後頭去尋找的官兵,一批又一批的人折進去,後頭過幾年卻又出現在泉潭港口,但是人是好的,卻都變成了傻子。
傳開後,就再也沒有人從這個地方經過,大家對着地方也諱莫如深,官府恨不得将這塊燙手的地方給扔出去。
“這不是噬魂島嗎?先生,你說我的機緣在這座島上?”
“正是”,沈傅使勁劃着槳,這小船可真不好使,還得自己這麽狼狽的動手,聽到楊清之這麽問,他咀嚼着噬魂島這個名字,嘿嘿一笑,還挺符合,可不是魂都丢在島上了。
兩個人努力劃着槳,楊清之也覺得自己真的是信了他的邪,跑到這個聲名遠揚的地方來劃船。
就在他們快抵達荒島的時候,有三只粉色海豚從水面探出頭,和船上的兩人大眼瞪小眼。
“這海豚顏色可真其奇特,哎哎哎,你們要把船給推哪裏去啊!”沈傅完全沒有之前高深莫測的樣子,在那裏大聲喊叫着。
楊清之默默嘆氣,有個這樣的先生有時候真的好丢臉。
兩只海豚在後面推着小船往前面走,另外一只海豚在前面跳躍着帶路。
“罷了罷了,嘿,這下可不用我們自己劃槳了。”沈傅一秒變臉,看着自動往前的船只,沾沾自喜。
海豚把船推到五彩河中,兩人看着這景色,楊清之面無波瀾,而沈傅卻低下身子,探出頭細細欣賞水下的風景。
在他們剛進入五彩河的時候,雨點又落了下來,兩人躲進船篷中,海豚真的是很努力的用頭頂着小船往前推。
把船推到河灘上,它們好像在等什麽人過來,一直在那裏盤旋,久久不見其他人後,三只海豚才潛進河底,消失在兩人的眼前。
“看來我們來對地方了”沈傅看着前面岸上被草給蓋住,卻依舊能看出輪廓的船,心下了然看來應該就是住在這裏。
雨越下越大,狂風在山谷間呼嘯而過,兩個人把船給推到岸上,然後抱着包袱狂奔到地洞口。
楊清之身上的衣服都被雨給淋濕了,頭發濕漉漉的黏在臉上,心裏卻實在費解,“先生,你說的機緣到底是什麽?”
“就是找一戶人家”沈傅看着這昏暗的天色,也後悔怎麽會是這個日子,這實在是冒昧。
“先生,你這樣的行事太過無禮了!”楊清之還以為他是來找什麽東西的,萬萬沒想到是找人,這天氣他們不還得打擾人家的生活,住在別人的家裏,他面色沉沉,隐有薄怒。
沈傅現在也知道這很失禮,可看着這天色,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你到時候見到什麽可都別驚訝。”他快速的說完這一句。
又好說歹說,才把人給拽到那個山洞口,兩人撐着一把油紙傘,站在這被木門遮擋的嚴嚴實實的洞口,都沒有先動手。
最後還是楊清之敗下陣來,挽起衣袖敲門,想他一生光明磊落,何曾做過這麽沒禮的事情。
江昭慈一家正在吃晚飯,江爸聽到門外有聲音,懷疑是自己幻聽了,但是其他幾人卻都放下了筷子,一起看向有敲門聲傳來的洞口。
江昭白拿過靠在一旁的棍子,走到山洞口,并沒有冒然開門,反而是用身體堵在門口,揚聲問道:“門外的是誰?”
這敲門聲不像動物敲擊的聲音,三個人圍過來,貼在門上,心情卻很激動,這麽久了終于有人過來了嗎?
“實在是叨擾,某和先生游學至此地,不料天降大雨,只能冒然前來此處”楊清之的聲音透過木門傳到正在門外的幾個人耳朵中。
這聲音還挺好聽,但這說話怎麽文绉绉的。
江昭慈卻感覺自己心中終于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沒成想穿越到古代的世界,還自帶語言融合的。
她這麽多天的擔憂都是白操心。
“那個外面的客人,容我們商量一下。”江昭慈組織着語言,高聲回複外面的人。
江爸江媽也從對話中聽出了不對勁,可現在并不是讨論這個話題的時候。
“我們到底要不要讓他們進來?”江媽憂心的說,畢竟之前看過這類的新聞也不少,該有的警惕心也沒有丢下,但是他們真的很久沒有見到過外人。
江昭慈很糾結,人都在門外,然後外面的天氣這麽惡劣,把人拒之門外,這她也覺得有些做不到。
而且她真的很好奇外面兩個人是不是真的古人,畢竟之前只是她的猜測而已,真的是的話,外面到底是什麽朝代?
“讓他們兩個進來吧”江昭慈幾人商量了一會兒,權衡利弊後,還是決定讓兩個人進來。
江昭白拉住木門上的繩子,把木門留出一個口,透過門縫看着站在外面的兩人,都穿着一身古代的服裝,懷裏抱着一個大包袱。
年輕俊秀的男子還朝他作揖,年長有須的則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進來吧”,江昭白就算之前沒有想到這個方面,現在人都站在眼前,他也無法再欺騙自己。
楊清之站在門口,并沒有再往前,自己身上濕漉漉的,鞋子上又沾滿了泥土,也不好意思把人家洞中的地方給弄髒,看到衆人的衣着,心下有些詫異,面上卻不露分毫。
“這實在是對不住啊,我這小老兒非得拉着他過來你們洞中的,你看我實在是冒昧至極”沈傅看着學生一言不發,自己也就豁出老臉賠不是。
江昭慈見到兩人的時候,并沒有多麽驚訝,畢竟以前也見過很多喜歡穿古裝的人。
江爸江媽就不一樣了,這在現實中看見真正的古代人,不是電視上那種假裝的,他們兩個眼睛都瞪大了,無意識抓着對方的手。
江爸結結巴巴的說,“沒事、沒事,呵呵。”所以他這麽大年紀還穿越了?乖乖的還真是稀奇。
不是沒有懷疑過是角色扮演,可誰會穿着這古裝到荒島上來啊,而且他和江媽兩個私底下也曾說過一些離譜的猜測,這也是後來為什麽他們閉口不提離開荒島的原因。
“拿毛巾擦擦吧”江媽拿來山洞裏面的毛巾,遞給這兩人,不由在心裏暗道,這小夥子長得還怪好看的。
楊清之連聲道謝,等到兩個人都收拾好自己後,他們才坐在這山洞中,看着這牆上有些頗為新奇的東西,沈傅了然,不愧是方外人士。
“你們吃飯了沒?”江昭慈幹幹巴巴的問,兩人看着對方,搖搖頭。
雖然他們有很多疑問好奇惶恐,但還是招呼着兩人入座吃飯。
吃完飯後,雙方的關系也拉進不少。
“你們就沒有覺得有什麽好奇的嗎?”江昭慈打了個直球,看向這兩個純正的古人,很是不解的問,就他們這發型放在古代就很奇怪吧,更別提整身的行頭。
楊清之并沒有直視女子的習慣,他略微的低頭,“并未,在我長樂國境內就有蕃人,他們其色如墨,頭發黃而微卷,唇紅齒白,怪異非常,而小娘子雖發型和衣着怪異,卻并不能讓人稱奇。”
更何況他跟着船只從長樂國出發,到安南、西亞、南亞等多個國家游歷,稀奇古怪的事情見的太多了。
沈傅在一旁看着兩人交談,也不枉費他舍下這張老臉,做出這般行事來。
江爸他們幾人互看一眼,心裏有譜後,面上到是沒有再露出震驚的神色來。
“你們不是此間人士,待在荒島上未免太過冷清,可曾想過出去?”沈傅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中響起。
出去,之前的時候,尤其是拿到船之後還想着離開荒島,可是後來看到寶藏和貓咪之後,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過猜測,也明白自己大概率回不去了,就漸漸的歇了這個念頭。
楊清之明白先生這話是說給他聽的,畢竟這什麽都沒有的一家人,連港口都進不去,冒然航行到港口也只會被抓進大牢,判刑一年。
“我們是海難過來到這裏的,能說說出去後是怎麽樣的嗎?”江昭慈好奇,也給他們一家的身份做個描補,至于漏洞百出,她在意也沒用,只怕他們會把自己這一家當做敵國過來的細作。
那樣就真的可太糟糕了。
拿着江媽端給他的熱水,楊清之緩緩開口,“幸好你們沒有劃船出去,行至渡口若無公驗,會獲罪一年,至于并無戶籍,這倒無妨,世上多的是浮客和流民,只要在當地居住滿一年,即可獲得戶籍。”
“如若你們想要出去,我可以幫忙,畢竟我們這麽冒昧前來,還得到這麽豐厚的招待,若是不做點什麽,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他說的很真誠,畢竟他們這麽突然前來打擾,還先想着他們有沒有吃飯。
“這個我們還得商量一下。”江昭慈雖然很心動,卻沒有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