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蝴蝶谷 美麗的蝴蝶

這邊楊清之順着坡面往下跑, 泥土松軟,踩下去就是一腳的泥,想要不讓自己也往下滾, 只能一腳踩的比一腳用力。

他的手在發抖,骨節青筋明顯,過度的用力使得脖子上的筋也緊繃着,眼看前方還在往下滾的江昭慈,就要撞到後面的樹上。

想要大喊一聲,喉嚨仿佛有東西堵着,怎麽也喊不出來,急得臉上冒出細密的汗水,也不想其他的, 只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努力往前跑。

能聽見風在耳邊呼嘯的聲音,他已經離江昭慈很近了,整個人往前撲,一把抓住她。

入手滿是黏膩濕滑的感覺。

擡頭一瞟,手上沾的全是土黃色的泥巴。

也無暇顧忌其他的,使勁的拉住她, 一腳蹬到旁邊的樹上, 借力把人給扯住,不讓她繼續往下滑, 江昭慈扶着他的手臂起來。

兩人四目相對, 心跳撲通撲通的跳着。

不過幾秒鐘就互相別開了頭, 因為江昭慈覺得自己快要憋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楊清之之前好好的一個濁世佳公子,現在跟街頭流浪漢也沒有什麽區別,固定頭發的發冠早在跑的時候就掉落在地上。

頭發迎風飛舞後糊在臉上,上面還有一些泥巴, 臉色通紅。

不過兩個人半斤八兩,楊清之撇過頭,勾起嘴角。

劫後餘生的江昭慈整個人都像是從泥堆裏打撈出來的,除了臉還是白淨的,從頭到腳全都是黃泥,尤其是身上,簡直是重災區。

“剛才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得滾到下面去了。”江昭慈雖然沒看見他剛才的那個舉動,不過想也能想到他是直接從山頂跑下來的。

那麽陡的坡度,要是一個不小心,兩個人今天就得折在這裏。

默默在心裏忏悔自己,不應該看見別人就想笑的,明明這是為了自己才會這樣的,但是不知道剛才怎麽就戳到她的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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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之本來以為她起來後會哭,會抱怨,但是都沒有,反而看起來很是沉着冷靜,眉梢眼角還透着笑意。

“見死不救,有違君子之風”他理了理頭發,讓它不要遮住臉,才有些猶豫的問道,“你還好嗎?有哪裏撞到了嗎?”

随着楊清之的疑問出聲,江昭慈才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哪哪都疼,尤其是這小腿,估計是在滾的時候撞得最狠的,一動就生疼。

她咬緊牙關,不好意思在一個還不熟悉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努力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讓自己顯得風輕雲淡。

“沒事,這土很軟,又沒有什麽石頭,就是滾下來稍微撞到了一些,養幾天就好了。”

“沒事便好,回去最好讓張伯看看。”

雖然能看出來她臉色不太好,不過楊清之也沒有再繼續說其他的話。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沉默的氣氛在他們周圍蔓延,本來就還不是很熟的關系,根本就沒話題聊。

江昭慈本來說要不我們回去吧,擡頭往上一看,發現遠處的山地是五顏六色的,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要不我們去那邊看看?”江昭慈指着那片地方說着,瞟到上面的露出的宋嬸身影,她跳起來,手舞足蹈的指着旁邊的地方。

直到宋嬸點頭後,她才看向楊清之,詢問他的意見。

反正走哪不是走,她既然沒有什麽大事,那就随她的意。

楊清之在不遠處找了根木頭,把一端遞到江昭慈的眼前,看着她臉上疑惑的神情。

他解釋,“這山中路滑,我們不如前後照應着走,我拉着你,你走我踩過的路更加穩妥。”

這樣要是她又在後頭摔倒了,他也能及時的做出反應來。

兩人拉着木棍,一前一後的走在這平地上,在楊清之看不見的地方,江昭慈呲牙裂嘴的,這腿真的好痛,調整着自己的走路姿勢,慢慢往前走。

本來她這副樣子應該徑直回去的,可上面的坡度太陡了,就她這樣的根本走不上去。

況且摔都摔到這下面來了,為了這一趟都遭這麽大的罪,不帶點什麽東西會去,那不是白受罪。

忍着痛,她都去那邊看看,到底是什麽植物。

距離那邊的山頭還有些距離,一直不講話保持着沉默好像也不是很好。

江昭慈努力的想着話題,想到了話題一時又難在了稱呼上,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叫全名。

“那個,楊清之,”看到他回頭望過來,江昭慈連忙解釋,“在我們國家叫別人全名是表示尊重的意思,你可別誤會。”解釋完後,又想着話題,幹笑一聲。

“你今年幾歲了?”這已經是她想出來最不冒犯別人隐私的問題。

“二十三,我弱冠之年出的海,你呢?”

其實本來那年就應該成婚生子,可誰讓他繼母出昏招,用不恥的方法,想要湊合他和娘家的妹子,被先生戳穿後,就一氣之下帶着他去市舶司辦了各種手續,沒過兩天就跟着海商出海。

“我,二十二歲,在這裏都要成老姑娘了吧?”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雙方都是有問必答的人,一來一往後,初步了解了對方的相關信息。

終于到了那片五顏六色的山坡上,江昭慈無法用語言形容這片土地的美麗。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朵又一朵美麗的鮮花,有的白色而小巧,有的黃色高挑大氣,淺淡的顏色混着鮮豔的色彩,重重疊疊的挨在一起,不顯得繁亂。

還有各色的蝴蝶飛在上面,每一朵花上面就停留着一兩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這裏,顏色好像在派對一般,各種紛雜而漂亮的顏色都能在這裏找到。

遠處有一條瀑布從山頂直流而下,濺起層層水波,後面的樹木高矮錯落有致的分布在瀑布周圍。

江昭慈的眼睛都不夠用了,觀察着前面的花朵,大多數都是認識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它們一起。

可能跟這漫山遍野的蝴蝶有關系,她和楊清之兩人駐足停留在這裏好一會兒。

直到她發現蝴蝶都繞過自己飛到前面的楊清之身上,明明以前她去熱帶雨林中有名的蝴蝶谷,蝴蝶還是很熱情的!

可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漿之後,她沉默了,是自己這麽個泥人不配。

她跟眼前的花團錦簇格格不入,甚至是格外的違和,一時間也不想看什麽風景了,心情備受打擊,征求楊清之的意見後,趕緊沿着小路返回,離開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

下次再來就不相信這些蝴蝶還能嫌棄她,江昭慈一邊走一邊想。

蝴蝶谷離采摘茶葉的地方不遠,宋嬸站在路口,左右來回觀望,看見兩人這打扮,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

江昭慈跟在兩人身後往前走,想起什麽,“宋嬸,到時候我媽問起的話,就說我摔到泥坑裏了,別跟她說我從山頂摔了下去。”

跟兩人對好口供之後,就開始往挖花生的地方走去。

江媽坐在路邊,看見那條小路上出現了幾個人影,本想迎上去,可看着旁邊那個糊了一身泥的,好像是她閨女的人。

一時間在那裏仔細打量,直到站到跟前才确定,她哭笑不得看着江昭慈這一身造型,“你這是去跟人家用泥巴打仗去了?”

江昭慈把自己身上的泥巴給扯下來,扔在地上,“這不是前面草太茂盛了,誰知道會有個坑,宋嬸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掉坑裏去了。”

碰上這樣的事情,也不用再繼續逛下去了,收拾收拾東西就從這個地方回去。

回去之後的江昭慈被衆人好一頓圍觀,江媽拿着毛巾擦她的頭,好一頓數落,“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下次可得小心點,還好有人家清之在旁邊,不然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江昭慈都不敢回嘴,之前還不是叫人家小楊,現在就喊上清之了,哎呦喂,這手勁才就那麽大啊。

找了何大夫看了說身上的傷問題不大,江昭慈回床上躺着休息會兒,睡夢中感覺臉開始發燙,嘴唇很幹,咽口水喉嚨都痛得不行。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這洞裏裏不停地有人進出,額頭上有冰冰涼涼的東西,隐隐約約聽見江媽和何大夫交談。

“她這是受到驚吓後,又着涼才會燒起來,這段時間也一直沒好好休息,發完熱後,多養幾天,就會好起來的,不是什麽大事,江娘子,切勿擔心。”

到後來,她就完全的睡死過去。

這一次發燒持續了好幾天才好,頭兩天,江昭慈根本沒力氣下床,渾身乏力,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脹痛,到後面她才開始慢慢恢複正常的作息。

折騰了好幾天,原本就不怎麽胖的臉,瘦了一圈,顯得眼睛更大了。

江昭慈磨蹭着從床上起來,踢踏着拖鞋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江爸看見她出來,半是埋怨,半是關心的說,“這幾天就好好待在家裏,別去山上了,你這一發燒,好懸沒給我們吓出好歹來,還是多虧了人家何大夫。”

她低着頭在那裏看着腳尖,聽完了幾個人輪流的唠叨,才得以走出山洞的大門,看着遠處的房子,江昭慈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才四五天沒有出門看過,乍一看這房子的外輪廓,該有的牆壁和屋頂都已經建造的差不多。

慢慢邁着步子往那邊走,閣樓的牆壁是用卧磚的方式砌成的,只有三面完成了,還有一面,江伯正在調砌牆的材料。

牆體左右兩面也留出了相應大小窗的位置。

地磚倒是全采用打磨好的青石板,但是為了返潮,這上面還要加一層的木地板,留個口子,方便到時候放碳,來吸取濕氣。

她擡頭往上望的時候,從那邊遠遠的看見了,這一層又一層的木質架構:柱子、房梁、檩條、枋等,組成了整個屋頂,還沒上瓦,這飛檐的氣勢就已經出來。

白伯帶着幾人在屋頂鋪放青灰色的瓦片,時不時還能聽見他的吆喝聲,即使在那麽高的地方,也能清晰的聽見。

江昭慈站在那裏觀看了好一會兒,才背着手鍍步回到自己的洞中。

坐在床上思考了好久,才找出紙筆來,寫下她能為大家在荒島生活的更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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