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新的人物 這個妹妹,我好生喜歡

五更天, 才睡下沒多久的江昭慈,就被臨窗的鐵器敲擊聲給吵醒,完全睡不着的她, 伸手拿了外套,裹緊後下床去打開窗戶。

冷風吹過來,給她凍的一哆嗦,她低頭,樓下是穿着寺院僧袍的僧人,拿着鐵牌子在那裏敲打,嘴上念着“普度衆生”的佛家用語。

一僧人聲音洪亮的喊着,“五更已到,今日有雪, 出門路滑,四處小心。”

她不懂,難道古代的僧人不化緣,還兼顧報時辰的責任嗎?

四處觀望,屋檐下挂着的燈籠還沒有熄滅,聚集的燭光中, 江昭慈才發現, 對面房子的屋檐全都堆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路面上的積雪,被人給掃出一條通道來。

冷風吹的她毫無睡意, 合上窗戶, 她輕手輕腳的開始穿衣服。

楊芙睡在她的旁邊, 小姑娘的臉露在被子外頭,紅撲撲的,睡得正香,讓人都不想叫醒她。

可浔鎮的早市也不能錯過, 賣完這次的玻璃,買點年貨,他們也要回去了,這待在外面,她總覺得還不如在荒島的山洞中睡得舒服。

輕輕的拍打着楊芙的身子,她迷蒙的睜開眼睛,也不哭鬧,坐起來,頭一點點往下垂。

江昭慈沒帶過小孩子,不過軟軟香香的女孩子,她真的很喜歡,幫着楊芙穿上衣服,給她紮了兩個小揪揪。

從客店裏出來,江昭慈精神頭還可以,她好奇的問,“這裏早上是都有僧人來報時辰嗎?”

“是的,不止在浔鎮,泉潭也有報曉者,就是寺院的行者,他們每日都會來,不單單是報時辰,也會報當日的天象。”

“報曉者會在過節或者當月,有的也會在日間,向施主收取齋飯或者齋襯錢。”

楊清之目視前方,緩慢的解釋着,和江昭白提着一箱的玻璃制品,王七牽着楊清安的手走在一旁。

沿街走去,全是除雪的人,用工具把路上厚厚的積雪給堆到一旁,給行人留出路來。

明明不認識,卻也會笑着打招呼。

“今日雪厚,走路可得當心腳下嘞。”

一正在鏟雪的老漢,雙手哈着氣,看着一行人走過來,難免多叮囑了一句。

衆人笑着回應後,再往前拐彎,從偏僻的巷道出去,大街上鏟雪的人更多,确保今日的早市能夠順利進行,他們從三更就起來鏟雪。

年關将至,為了多賺點銀錢好過年,少睡點覺又何妨。

浔鎮的人間煙火氣息更加濃重。

天色才微微亮,一只只毛驢馱着一袋袋的糧食,被主人趕着,從還有餘雪的地上有序的穿行而過。

菜農擔着新鮮的蔬菜,上面的露珠都還沒幹,從城門那裏進來,小攤販推着貨車,上面堆滿了物品,在牆邊開始鋪攤擺放物品。

玉川河上的畫舫停留在岸邊,而渡船卻一只又一只的開來,役夫早已等候在前面,把船上的貨物給扛下來,運輸到城內。

“我們也找一個位置把東西給擺上吧。”

江昭慈看着人間百态,提議道,牽着楊芙的手開始找空餘的攤位。

等他們把所有的玻璃制品給擺上時,就聽見有一道耳熟的聲音傳來。

“真的是你們?”

江昭慈順着聲音看過去,是之前買了所有玻璃窗的富家公子。

他帶着小厮,後面還跟着一個姑娘,很是英姿飒爽,注意到江昭慈的目光,大方的任她打量。

而她內心想的卻是,這是什麽緣分,能在離泉潭十萬八千裏的浔鎮相遇。

難不成這就是騙人的代價?

這個時候就後悔怎麽沒有把鄒城給帶過來,也好過大家幹站着不說話。

“好巧哈哈。”

江昭慈幹笑,真的想抽自己這張嘴巴,咋想啥來啥。

“那日買了琉璃窗,屋子裏安上後甚是亮堂,便想着再去夜市尋你們,卻沒有找到,昨日我和表妹來浔鎮賞雪,想着今日逛完早市再回,沒成想,倒是趕巧了。”

他笑着把原委給講清楚,随後又開口。

“能在這裏相遇,也是有緣,我叫楚君,表妹姓藺,叫她藺小娘子就好。”

楚君出身富貴,教養良好,雖然相貌上多有不足,可氣質卻足以彌補。

而藺霜,儀态大方,眼神清正而明亮,面對男子,也并不扭捏,行了個禮。

幾人交換了姓名後,便也算是略微都有了些了解。

楚君的目光移到了前面的玻璃窗上,看着明顯比上次質量要好很多的玻璃制品,心下開始思量。

當時還不覺得蹊跷,從海外運輸來的稀罕貨也多。但在買了玻璃後,這周邊的海商都被他打探的一清二楚 ,并沒有聽說海外有無色的玻璃賣。

一海商還說,“若是有無色的琉璃賣,那我老魯早就聽說了,哪還等到你來問。”

自從知道這可能是他們手裏握着秘方時,他就想到這幾人,就算談不成合作,也能有穩定的玻璃來源。

畢竟琉璃是稀罕物,之前拿過去走禮,可是幫着他爹疏通了重要的人物。

“這裏人多眼雜,不如我們去畫舫上商議,關于這琉璃的事情。”

他指着不遠處的畫舫,盯着衆人的表情,想知道他們有什麽想法。

卻沒想到幾人齊刷刷的看向了旁邊的小娘子,他眯起眼睛。

江昭慈想着浔鎮的人,應該也不會大手筆的把這些玻璃制品給買下,而前面的是之前已經做過生意的大主顧,談生意那就去呗。

她點頭後,幾人走到楚君包下的那條畫舫上。

小厮被他給請到了外面去,船艙內衆人圍坐在一起,楚君倒也不賣關子,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般通透的琉璃,便是蕃坊的蕃人也從未見過,南亞的幾個國家,産的琉璃要不發綠,要不發白。”

這話一出,聰明人都知道眼前這個看似無害,有些大大咧咧的富家公子哥,實際內心頗有盤算。

“你們也別緊張,我楚君行事光明磊落,無意探究你們的秘密,若是你們願意與我合賣,那我能保證這琉璃,能擺到長樂國的都城去,販賣至海外,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他倒不是空口說大話,他父親可是鹽商當中的總商,一年當中賺的銀錢利潤龐大又可觀。

楚君對販鹽并不感興趣,總想自己開辟一條路來,這不就是現成的路子,哪怕方子沒握在自己的手裏。

就是莫名的覺着這群人可交,至少不貪財,眼神清明,聽到賣到長樂國的都城去,好像也不心動的樣子。

“楚郎君,這事得容我們商議一番,你看?”楊清之狀似詢問。

楚君心領神會,帶着藺霜走出船艙。

“你們有什麽看法?”江昭慈對于把玻璃暢銷出去,并不反感,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

“人不知道可不可信,幹脆我們就做供貨商,玻璃就按照66兩賣給他,至于他要賣多少錢,那是他的事情,至少這錢我們是賺到了。”

江昭白的想法就是別聽那些假大空的話,錢只有拿到自己的手裏,那才是真金白銀。

反正他們這種心态,也是注定不能靠玻璃變成首富。

按江昭慈的說法,錢只要到能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的地步,實現財富自由就可以。

和楚君在畫舫上商議後,最後決定每十日卯時在泉潭鎮港口旁邊的船只上進行交易,五十塊玻璃窗,外加一些玻璃制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就這麽說定了,貨款會在驗貨之後就給,你們可要回泉潭,不如送你們一程。”

敲定了合同,楚君的語氣也變得更為真誠。

“不用,我們開船過來的,楚公子,若是沒其他的事情,我們就先行一步。”

楊清之嘴上這麽說着,人都已經快走出了船艙,楚君失笑,拿上契約,送一行人出了畫舫。

回去的時候,藺霜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才喝完才慢悠悠的吐出一句。

“這江小娘子,我好生喜歡。”

楚君:??

他都懷疑自己是耳朵出了問題,真的不是喜歡人家江郎君嗎?人家小娘子坐在那裏也沒說一句話,你就好生喜歡…

藺霜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得噴一口唾沫在他的臉上,就是合眼緣罷了,又不是什麽男歡女愛的龌龊思想。

出去後,帶來的玻璃也全都被楚君買走了,幾人拿着裝滿錢的包裹,可不就是在早市上可勁的買,搞得那些小攤販把他們當成財神爺一樣。

買的東西都殷勤的給他們送到船上去,用了早飯以後,城內逛了一圈,他們就坐上回程的船只。

回到了島上,江昭慈是困得來不及跟大家寒暄,就立馬上樓換衣服補覺。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早晨,才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還沒走到廳堂,江媽和宋嬸幾人歡笑的聲音傳過來。

“媽,你們在說什麽高興的事情啊?”

她坐在沙發,看着笑得花枝亂顫的幾人,好奇的問。

江媽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這不是你宋嬸和李嬸說,他們的孩子和丈夫,還有何大夫的妻子和幾個孩子,會趕在除夕之前過來。我想着他們家人團聚,島上人越來越多,可不就心裏高興。”

“那可是大好事啊,總算是能夠一家團圓,清安和小芙也能有伴了。”

江昭慈是真的為她們高興,那邊空房子那麽多,再來一些也不怕住不下。

最重要的是,人多了熱鬧。

李嬸和宋嬸不說話,就是笑,心裏卻都酸酸的,一想到一年才見一兩次面的孩子,總算能夠常伴膝下,她們兩個就有無限的幹勁。

時間在腌制臘肉、跟楚君交易,還有置辦年貨,在平原上搞建設中,一天一天的過去。

在草原上所有的設施都完工後,也迎來了除夕和新來的人員。

“這船怎麽還不來?”李嬸從下午起就等在這裏,嘴裏碎碎念,這話已經是她說的第四遍。

就在她忍不住要說第五遍的時候,船才終于出現在她的視野裏,李嬸雙手緊握,目光期待。

一大幫子的人都等在河岸邊,迎接着即将從船上下來的成員。

先下來的是宋嬸的丈夫宋叔,高挑清瘦,人看着很精明,倒沒什麽算計,後頭跟着兩個男孩,大點的十歲,小點才五歲。

李嬸的丈夫很憨厚,體型壯碩,也是廚師,兩個孩子都被養的很圓潤。

至于何大夫的妻子,美麗大方,孩子卻最多,男男女女加起來得有四個。

現場簡直就是大型的認親現場,幾人相繼抹淚,搞得小孩子都癟着嘴,在那裏哇哇大哭。

好不容易說夠了,才帶着大家進了宅子。

為了迎合過年的氣氛,和泉潭除夕夜的習俗。

把兩邊的宅子的衛生全都給打掃好了,這叫除舊迎新。

門前挂着桃符,門上貼着年畫,兩只大紅燈籠高高挂起,流蘇垂下來。

“地方小,你們将就着坐坐,別嫌棄。”

江媽說着客套話,把果盤往幾人前面推。

還好廳堂夠大,沙發夠多,這麽多的人都能坐下。

“我們有啥可嫌棄的,倒是我們這一幫人過來,沒打攪你們就好。”

何大夫的妻子接話,語氣很溫柔,臉上帶着笑意,讓人看着就舒心。

她就讓人稱她何嫂子,也不提自己的名字。

二三十個人坐在廳堂裏談笑風聲,有着其他熟悉的人幫襯着,一下子就熟絡起來。

晚飯不是在宅子裏吃的,而是為了迎接他們,以及營造出節日的氛圍來,特意放到了後面的草原上。

從山洞裏就挂着一排的紅燈籠,成群結隊的穿過山洞。

山洞後頭,放眼望去,都是連綿不絕的燈籠,一直延伸到衆人視線看不到的地方。

高挑的木架子插在地上,燈籠被高高挂起,裏面的蠟燭是用煤樹的樹芯做的,那麽一小點就能燃燒三天才熄滅。

大人還沒有說什麽,小孩子最高興,李嬸家的兩個叫小胖和小虎,大點的小胖還算沉穩,小虎才五歲,根本管不住嘴巴。

“娘,那個是燈籠嗎?怎麽會有這麽多呢?”

小腦瓜中充滿了疑惑。

李嬸解釋了句,牽着他順着人流往下走,好戲才剛剛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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