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心

悅娘雖是奮筆疾書，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不以為然的，重生歸來，這要和上輩子活得一樣無趣，那不就白活了？這人也看到了，首先就是滿足了好奇心。

想到這，悅娘便放下了筆，望向了窗外，腦海中便浮現了一雙冷淡若冰的眼睛，就算最溫情的時候也沒有洩露出絲毫的情緒。

她打了個哆嗦，喚道：“芳梅！”

芳梅也是勤快，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姑娘的身邊，悅娘道：“我要出去走走！”

這芳梅也不是傻的，這次姑娘被罰就是因為去了外院，她的神色就帶上了幾分緊張，遲疑道：“姑娘不會是想去外院吧？”

這回悅娘倒是沒有這個想法，于是她便道：“抄得我手疼，去看看二姐姐和四妹妹抄得怎麽樣了！”

于是主仆倆便又出了門。

四姑娘本就是個娴靜的性子，這回被罰也是心服口服。而且……雖說朱氏對嫡庶一視同仁，但她也明白，自己是庶出，所以悅娘倒是讨了個沒趣。

她也只是笑笑，并不計較，便去了二姑娘的院子。

二姑娘也是在抄書，不過卻是抄一會，呆一會。這樣子，卻是讓悅娘笑了。

二姑娘見是她，便也放下了筆，但是确實是比往日少了幾分活潑，只是道：“三妹妹，你來了。”連語氣也是無精打采的。

悅娘也是奇怪，皺了皺眉，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難道二姐姐怪她提議去外院？她心裏一緊，道：“二姐姐，對不起。”

二姑娘倒是吓了一大跳，略一思索，便道：“我沒怪你。”但還是不怎麽開心，低聲道：“我只是在想，以後都不能出去了。”

悅娘細細地打量着二姑娘的神色，這姑娘，不開心；這姑娘，藏了心事！但人家不說，也不好問。

于是悅娘便漫不經心道：“這次去外院咱們借口也編得挺好的，就是不小心失儀了罷了……”

二姑娘眼睛亮了亮，悅娘又道：“這哥哥和父親不都在外院？想去還愁沒借口？這還是正大光明去呢！”頓了頓，她又續道：“偷偷摸摸去呢，也不是沒辦法，就是咱們內院那有個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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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的眼神閃了又閃，悅娘倒是心中一動，外院有什麽讓二姐姐念念不忘的？

她不禁眼皮一跳，難道是……那個小魔王？那時她倒是一點都不緊張，所以小魔王的樣貌看得是很清楚的。小魔王生得也是極好的，特別是那細長的眼睛配上那絲壞笑，倒是有股別樣的誘惑。

二姐姐難不成看上他了？

悅娘便道：“二姐姐想去外院嗎？小心遇上那個小魔王。我們府裏的下人現在是見到他就躲！”她故意說得誇張了幾分，二姑娘卻有點漫不經心，道：“也不過如此，那天還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悅娘微微松了一口氣，看樣子是沒看上他。随後她的心又是一提，二姐姐并沒有否認要去外院！那除了小魔王，便只有一個人了。

悅娘道：“那是因為那天祝先生在場，別人可管不了他！”二姑娘的神色便有了微妙的變化，眼神竟是柔和似水，至此，悅娘便什麽都明白了，心中卻夾雜着一股別樣的酸澀，祝先生，的确是有着滿腹經綸，可是他……他只是個白丁罷了，而二姐姐卻是注定要嫁高門大戶的。

悅娘的聲音便帶了幾分肅然，誠懇道：“二姐姐，我們的路爹娘是會為我們安排妥當的。有時候稍微偏離了這個軌道卻是不要緊的，但是走得太偏了……”她的聲音也微微顫抖，“太偏了，卻也只能自己負責。”她說完，忽然從心底湧上一股無奈，一股悲涼。前世她沿着那個軌道走了一生，今生她的軌道已經變化，卻也逃不過一個父母之命！

她又想到了趙鑫風，他不過是為自己的愛情做了掙紮罷了，他又有什麽錯？那麽，二姐姐動心難道就有錯？

想到這裏，悅娘不禁為自己的大膽感到驚心。但卻是越想越是這個理。前世她和趙鑫風的悲劇不就是因為這該死的門當戶對？

也因此，她直接望向了二姑娘，此時二姑娘的神色是茫然的，悅娘再不拐彎抹角，道：“二姐姐，你想要怎麽辦？”

二姑娘看向四周，幸好姐妹兩說私房話，丫鬟們是不在場的，但她還是有種別樣的心虛，她也說了實話：“三妹妹你真聰明，就剛剛問了兩個問題，就被你看出來了。”此時她倒是勇氣十足了，道：“我就是覺得……他站在那裏，其他人我就一個也看不到了，就好像……好像把我的眼珠給吸過去了……”

懷春的少女，在訴說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總是有種別樣的美麗。二姑娘的眼睛真是亮得驚人，但随即又是一暗：“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麽，你想過要嫁他嗎？”悅娘淡淡地問道。

二姑娘喃喃道：“我……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我想了一晚，想到以後嫁了人，要是那個人不是他，這生活似乎也沒滋味了……”

悅娘的語氣卻突然變得嚴厲：“二姐姐，你聽好了，你要是走這條路，将會比別人艱辛十倍、百倍。你也願意嗎？”

二姑娘沉默良久，才道：“我願意試上一試。”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

悅娘便握了握二姑娘的手，盯着二姑娘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那好。我、幫、你。”說出這句話，悅娘才知道，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脫離了那條大家閨秀的路，但是她卻像是掙脫了一層枷鎖般，說不出的暢快淋漓！

－－－－－－題外話－－－－－－

悅娘的轉變也是需要一個慢慢的過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