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海上初相遇
鹹濕而略帶腥氣的海風微微吹拂，湛藍的顏色一眼無垠，偶有海浪調皮地翻着滾兒。一艘船飄在海面上，縱使這船并不小，但是與這大海比起來倒是不值一提。只見船身是傳統的葉型，揚着帆，帆上寫着一個碩大的“劉”字。
船倉裏走出了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她端着一個盆兒，眉頭卻緊緊皺着。
一個老妪迎了上去，讨好着問道：“姑娘還是不停地吐嗎？”
小丫頭卻是芳梅，顯然芳梅在下人中地位是極高的，她道：“也是走得匆忙，竟是沒有讓大夫随行！雖帶了些藥，但到底沒有大夫實用！”她瞥了老妪一眼，道：“張嫂子，就做着清淡些的菜吧！”
張嫂子急忙應了，這廚娘也不好當，特別是在姑娘吃什麽吐什麽的情況下。
芳梅微微嘆了口氣，便又打了水，走進了船倉。一進倉，卻見三姑娘虛弱地靠在塌上，臉色是極為蒼白的，縱然吃了止吐的藥，卻也沒什麽效果。但即便如此，也帶着幾分病弱的美感。
芳梅便擰了擰帕子，悅娘倒是睜開了眼，緩緩從塌上坐起，丹鳳眼中帶了幾分迷蒙。
直到用帕子擦了臉，悅娘的眼神才恢複幾分清明，緩緩道：“走了幾天了？”
芳梅答道：“走了有七天了！”
因為剛剛吐過，悅娘顯然反應有些遲鈍，只是“噢”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又過了片刻，才道：“出去吹吹風吧，這屋裏真憋得厲害！”
當悅娘站在船頭時，頭卻越發眩暈了，她索性坐了下來，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忽然，悅娘“咦”了一聲，便道：“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一艘小船？”
芳梅定睛一看，也是吃驚：“這小船居然能航海？”
悅娘此刻已完全恢複了清明，思索了片刻，便道：“怕是那海難的幸存者了！”
芳梅卻驚了一驚：“十天前的海難？可……他們怎麽能在海上活十天？”
悅娘卻是眸光閃動，道：“怕是有些本事！過會兒他們必會向我們求救！”
“那我們救還是不救？”芳梅倒是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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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啊，為什麽不救？”悅娘轉了轉眼珠，緩緩道，“不過要是本事太大，怕是娘為我安排的人也不是對手！但如果他們有歹意……山人自有妙計！”
說完，悅娘便慢慢走進了船倉。
果然，不一會兒，芳梅便興沖沖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果真是十天前的海難的幸存者！”
悅娘淡淡地問道：“有幾個人？他們有說自己的身份嗎？”
芳梅方才正色道：“是三個男人，個子都很魁梧，臉邋遢得看不清本來面目了，看着其中一人應是主子，另外兩人是仆從。他們自稱是商人！”
悅娘卻用帕子捂住了嘴，又開始嘔起來，半晌才有氣無力道：“你安排下吧，他們恐是餓了，讓張嫂子做點吃的送去，有什麽其他的要求能滿足的也盡量滿足，結個善緣也好。”頓了頓，又道：“若是要來致謝，就不必了。”
芳梅應諾而去。
悅娘卻是慢慢沉思着，這幾個人能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在海上活上十天，本事可不小！鬼才相信他們是商人呢！倒是有可能是聽州軍營那的。不過……算了，只要他們沒歹意就好。
剛轉動腦子，悅娘又難受起來，用帕子擦了擦臉，才稍微好過點。
可這幾人也不讓她省心，都說了不用致謝，竟還是要過來？
悅娘只能微微提起精神，芳梅領着幾人過來，放下簾子，幾人便在簾外站定。
緊接着悅娘便聽到一個渾厚低沉的男音：“今日得蒙姑娘相救，來日必定報答，不知姑娘是何身份？”
悅娘卻從這話裏聽出了幾分其他的意思。這幾人的身份尚且不明朗，卻來問她的身份，還問得這麽直接？倒是有幾分意思。不過……自己的身份倒說出來也無妨，畢竟下船後自己是要去二舅舅家的，到時候一問便知。悅娘便沒有隐瞞，道：“家父承襲的是三等公爵，姓劉。”
男子道：“原是劉國公的千金。鄙人莫旭日，是一個商人，常年往返于京城和各地之間。”
悅娘卻一個字都不信，她本不欲弄清楚，可是自己都報了真實身份，卻不知別人的底細，這實在是有些心理不平衡，于是她轉了轉眼珠，緩緩道：“你常年往返于京城與各地之間？那恕我耳背，我怎麽聽着你這口音不像是京城的？”頓了頓，悅娘又道：“莫旭日，倒是個好名字，我怎麽聽着有”莫須有“的感覺？”悅娘卻是語氣一變：“公子不覺得說着要報答，卻用着一個虛假的身份很沒有誠意嗎？那便罷了，我也不圖你什麽。芳梅，帶這公子去休息吧！”
男子倒是笑了，低沉的笑聲帶着別樣的魅力，他說：“京城來的女子果真有心機！不過，既然你說了不圖我什麽，那我不奉告也算不了什麽了！”
悅娘一樂，她今天還非弄清楚不可了，便先遣退了芳梅。因為她接下來說出來的話語可能有幾分危險了。
待芳梅退下後，悅娘才幽幽道：“我聽說啊，隐瞞身份無非就是因為自己見不得人。莫非公子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說到這裏，她有些按捺不住，也不再思索許多，就直接道：“我朝将領不得随意回朝，恕我大膽猜測，公子乃軍營領袖！”
悅娘的心撲通撲通 悅娘的心撲通撲通跳着，也不去思索說出這句話會有什麽後果，只覺得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男子沉默了，片刻後才道：“姑娘就不怕我殺人滅口？”
悅娘又有些不舒服了，但此刻卻不能輸了氣勢，她淡淡道：“怕！怎麽不怕！可是……公子在海上勉力支撐十天，怕是已經重傷。而剛剛公子來确認我的身份，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探個虛實罷了。”
男子道：“我雖重傷，要取你的命卻也易如反掌！”
悅娘倒是笑了笑：“那你早就動手了，而不會和我在這廢話！”話畢，她便不再說話。
男子方才道：“我莫馳翔雖不是什麽好人，但還不屑殺一船老弱婦儒！況且，姑娘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倒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因幾人之間隔了簾子，悅娘倒毫不掩飾地露出了那分不屑，這會倒是說得好聽了，悅娘毫不懷疑，若是……他完全可能殺人滅口，還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利益沖突？不過這話也不能說出來，她便道：“既然如此，公子怕是有所求了吧！只要小女子力所能及，必定幫忙！”
莫馳翔也不再客氣，道：“我需要沐浴，并且需要治傷的藥材！還需要……食物！”
說實在的，莫馳翔也實在謹慎，被救了也不太相信主人家，剛剛為他們準備的食物，他也一口沒碰。更不會暴露自己受了重傷，這來致謝，确實是來探虛實的，若是落入敵對方手中，他怕是會慢慢潛伏，不知不覺地把他們滅口。
悅娘聽到他們這要求，也不意外，反而疑惑地問道：“公子的要求就如此簡單？”
莫馳翔道：“姑娘真是心細如發。我确實還有其他請求。”頓了頓，道：“姑娘既已猜出我的身份，便知道我回去也得避人耳目。既如此，姑娘能否多收容幾個家丁？”
“這的确是沒什麽難的……”悅娘忽然話鋒一轉，道：“不過，我有什麽好處？”
男子微微錯愕了一下，便發出了清朗動聽的笑聲，道：“以姑娘的才情和家世，怕是什麽都不缺吧……我實在想不出能許你什麽好處！不過……”男子的語氣變得戲谑，低低道：“姑娘若不嫌棄，本人倒是可以以身相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