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母女交鋒
朱氏震了良久良久，卻是板了臉，嚴厲道：“跪下！”
悅娘咬着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但是眉目間卻是寫滿了倔強！
朱氏道：“誰教你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的？你倒是想想，你錯在哪裏？”
悅娘昂起頭，語氣已是極為平淡，卻不容置疑：“女兒沒錯。”
“好，好！”朱氏的臉色極為難看，“難怪你竟幫你二姐打掩護！原是自己也存了這般心思！”
悅娘卻有些震驚，但随即釋然，這劉府到處是母親的耳目，又有什麽逃得過母親的眼睛呢？不過此刻她卻絕不能服軟，于是她道：“我不覺得二姐有什麽錯！”她到底說出了更加叛逆的話：“娘，您這樣為劉府操勞，管着幾個姨娘，兒女，可是父親對您也只是相敬如賓罷了，難道您開心嗎？”
這話不可謂不狠，也戳到了朱氏最為遺憾的事，朱氏指節泛白，指着悅娘，一字一字道：“劉思悅你倒是好本事，連娘的不是都挑出來了！”
悅娘的神色極為平淡，繼續道：“娘，你不開心啊！”
賢惠的當家主母，這輩子從未有人見到過她心中的酸澀，此刻卻被女兒一語道出，朱氏是有幾分茫然無措的。
良久，朱氏才收斂了神色，淡淡道：“那又如何？這京城裏大多數貴婦過得也不跟我一般？有的或許連我都不如！”
“可是女兒不想過您這樣的日子！”悅娘淡淡地陳述着，“女兒想要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朱氏微微一笑，語氣卻越發溫和起來，道：“那我問你，你如何找到那人呢？還有，你又如何确認他是和你一般心思？你又如何确認他一輩子不會變？”
悅娘顯然是料到了朱氏會有此問，從容不迫道：“女兒相信緣分。既然我存了這般心思，就一定能等得到！”悅娘的眼睛亮得驚人，“至于一輩子，女兒又何須确認，誰能知道未來的事情？難道因為不能确認，就畏手畏腳連争取的勇氣都沒了？”
朱氏神色難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良久才道：“好！可真是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出一條怎樣的路！”
她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烏黑的發絲，語重心長道：“我怕是不能動搖你的想法了。那好，我就也許你兩年時間。反正這兩年我是不能為你說親的。你就去證明給我看，你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完朱氏又緩緩道：“跌倒了，娘也不會嫌棄你。不過，你就要走娘為你鋪的那條路，并且，也只能沿着那條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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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兩年為期！”悅娘又道，“在這期間，您不能阻撓我！”
朱氏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帶着對女兒的寵溺，徐徐道：“我不知道你怎麽生出了這份心思。不過你說得對，娘這輩子也就這麽過了，也從未想過我的女兒會有其他過法。不過啊，被梁永安這麽一鬧，你的親事就得擱置兩年了。而且……要是你真的能有不一樣的過法，做娘的，怎麽會不為你開心呢……”
悅娘緩緩握住了朱氏的手，誠懇道：“謝謝娘！女兒有一個請求！女兒……想去聽州的二舅舅家……”
剛剛還理智冷靜的少女，臉上終于慢慢浮起了一朵紅雲，卻是美不勝收。
朱氏已經被驚得麻木了，反倒笑了：“原來，原來你心裏竟是已經有人了！”
悅娘臉上的紅暈漸漸彌漫，竟是蔓延到了耳根。
聽州，趙鑫風就在那裏啊！
重生歸來，她漸漸從一開始的害怕彷徨解脫出來。一開始她破壞了自己的親事，何嘗不是從自己身上活生生剜去一塊肉？可是，有舍才有得。
若是直接定親，她又将走上上輩子的老路，直接承受趙鑫風對她的厭惡和四年的冷淡若冰，她自認，承受不起。
可是，如今親事沒成，趙鑫風對她不會有多少厭惡，起點已經比前世高得多。
而且，二姑娘有勇氣為了真愛試上一試，小霸王更是脫胎換骨。那麽，她又有什麽理由繼續龜縮在自己的殼裏，不去拼上一拼？
作出這個決定，悅娘心裏才漸漸釋然。
既然決定要去聽州，悅娘自然要跟兄弟姐妹們一一告別，問起為何要去聽州，便一律說是代替母親看望哥哥。
二舅舅，是母親的嫡親二哥，朱榮華，早年便外放到聽州，做了巡府。而未嫁之時，母親與這個二哥關系是極好的，因此悅娘代替母親去聽州，也說得過去。
不過，見到二姑娘時，悅娘卻是說了實話。
此刻的二姑娘已然長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打扮得無可挑剔，端莊又大方，可是那雙杏眼中的天真已消失得一幹二淨。
悅娘心底一酸，才緩緩道出來意：“二姐姐，我要去聽州了。”
二姑娘點了點頭，也只是道：“我知道了，一路順風。”
悅娘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二姑娘，卻再也找不到曾經的模樣，悅娘忍不住道：“二姐姐，你後悔嗎？”
二姑娘的眼神有些恍惚，但也不過片刻，二姑娘的神色便盡數收起，淡淡地看了悅娘一眼，才道：“三妹妹，你是這個故事的見證者，你應該知道，我已經努力過了。”她的神色終究是流露出了幾分傷懷，“我從不曾後悔過這樣做！呵呵……我也不會再有什麽遺憾！要遺憾，也是他遺憾。”
二姑娘舒了一口
二姑娘舒了一口氣，天真一笑，這一笑讓整個二姑娘又鮮活了起來，道：“我啊，已經釋然了。就是不知這林家嫡次子值不值得我再動心一次了。”
悅娘終于也慢慢地勾起了唇角，道：“那就好。”她頓了頓，才緩緩地道明心事，“卻是你，讓我也鼓足勇氣了。”
二姑娘怔了怔，才笑着道：“我還以為你真是替母親省親去的，難不成你是去追心上人的？”
真是一語道破，悅娘的臉慢慢紅了，但眼神卻是極亮：“是啊，努力了才能沒有遺憾，不是麽？”
二姑娘也不再多問，只是鄭重道：“三妹妹，你曾跟我說，這條路難走，事實證明，的确是難走的很，我确實狠狠地跌倒了。但是，三妹妹，我希望你能成功！”
二姑娘的神色肯切至極，悅娘的心暖暖的，她笑眯眯道：“就憑你這話，我也不能失敗，對吧！”
姐妹兩笑鬧了一陣，悅娘也該走了，她鄭重道：“二姐姐，明年你及笄的時候我會回來的。你……你好好保重。”語氣中到底是露出了幾分不舍。
二姑娘卻歪頭一笑，道：“你就放心去追你的情郎吧！”
至此，兩人別離。
悅娘也終于踏上了遠去聽州之路，在經歷了半年的掙紮之後，她終于堅定了決心，為自己的人生踏出了第一步。
雖踏出得這一步極其微小，甚至完全不能知道結局，但這一步，卻是對悅娘大家閨秀人生的一種颠覆。
不管結局如何，她都可以說上一句，我、不、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