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
005:小血族與催眠異能者
羽狩向為自己準備伴奏的工作人員道謝,結果被好心地介紹了選拔賽的具體情況。
剛才的特長展示只是初審,真正的比拼是接下來三次的部門評審,每次間隔20分鐘休息時間。羽狩選擇的是綜合藝人部,那麽他接下來的考核将和演員部一起進行。
在回等待室的走廊上,羽狩遇到了32號,也察覺到對方心中針對自己的毀滅欲。
咦,和之前不太一樣。
他稍稍側目。
一般來說,他雖然更喜歡善意,卻也享受一切注視,哪怕那是充滿了惡意的視線。只要不觸及到他的底線,他非常寬容。
大概是出于這種心态——我就喜歡看你們幹不掉我,又整日惦記我的樣子。
但是這樣明晃晃出現在自己面前,他若是什麽都不做,豈不顯得自己太冤大頭了。
稍微警告一下吧,希望他能多蟄伏一陣。
他對32號說:“別太着急。”
看到他平靜的目光,32號瞳孔顫了顫,臉色有些蒼白。
——他察覺到了?
恐慌的情緒瞬間蔓延全身,有着狼一樣雙眼的32號驟然暴起,左手扼住羽狩的脖子,将面前的少年抵到牆上。
他惡聲惡氣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什麽不放棄進入藝能界?像你這樣光彩奪目的人是他們最喜歡攻擊的目标,你一輩子都逃不開這種陰影,你會精神失常,乃至于自-殺。”
那似乎是他身邊人的經歷。
羽狩眉頭微皺,餘光發現安保人員對他的舉動毫無反應。
“異能力?幻覺系或者精神系?”
羽狩不是很意外,畢竟這個人是打算成為歌手,也是一批人裏表現較為出挑的存在,有“特色”理所當然。
正準備使用異能力的32號呼吸一滞,顯然是說中了。
32號看到面前這雙暗紅的眼睛變作了鮮血的顏色,接着發現自己的視線位置變了。
“撲通——”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威壓降臨到他身上,讓他渾身僵硬無法動彈,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露出臣服的姿态。
……發生了什麽?
他腦中一片空白。
當他擡起頭,仰視着少年冷淡的臉龐與鮮紅的雙眼,終于反應過來。
——玖蘭羽狩也是個異能者。
羽狩俯視着他,輕輕說道:“打着保護的幌子破壞他人的夢想,現在你才是最可恥的攻擊者。我沒興趣參與你的游戲,也不打算離開藝能界。”
純血種的【等級壓制】能力通常用于比自己低等級的血族,對精神薄弱的人類也有一點用。但對人類來說,就只相當于文藝作品中的“殺意”、“威壓”,沒有實質的控制作用。
眼前的這個人類的精神應該很薄弱,換成其他人也只是無法動彈而已,他卻直接跪下了。
太弱小了,只是這種程度居然還想毀掉自己。
要交給人類執法者處理嗎?
羽狩思索一下,根據他看的影視劇,這種情況就算交給警察也沒有證據,沒什麽用。自己也沒打算浪費時間到他身上,仔細追查。
但畢竟是異能力者,為了避免自己陰溝裏翻船,羽狩決定做個保險。
他捏住32號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
拇指指甲在食指的指腹上輕輕一劃,一滴血落進了32號嘴裏,而食指上淺淺的劃痕轉瞬間愈合。
“這是毒藥。”羽狩直白地告知他。
32號仰視面前的少年,下意識吞咽,血液徹底進入他體內。
羽狩松開手,他踹開對方,就像踢開一個擋路的垃圾,繼續走向等待室。
這種小事也要自己處理實在太麻煩。
羽狩想起了自己的仆人。
在他匆匆離開恩人,找地方沉睡的時候,他曾遇上一個病入膏肓的異能者。
那個男人自願成為他的仆人,以換取成為擁有健康長壽的吸血鬼,并給他提供用作沉眠的棺材。
不過這次自己蘇醒時棺材沒了,仆人也不見蹤影,估計是已經被什麽異能者殺掉了。
他需要新的仆人。
32號扼住他自己的脖子,始終沒能将所謂的毒藥吐出來。
他癱坐在地,看着羽狩離去的背影,還未正式行動便已明白,他毀不掉這個人。
“我才不是那些可恥的攻擊者,我是在救他們……”他眼神空洞着自言自語,宛若催眠。
當眼神恢複清明,他按下口袋裏的炸-彈按鈕。
他回首看向會場,靜靜地等待着。
一秒。
兩秒。
三秒……
十秒過去了。
依舊無事發生。
32號臉色僵硬。
是玖蘭羽狩做的嗎?他發現自己的計劃後,讓人拆除了炸-彈?
玖蘭羽狩……又是玖蘭羽狩!
強烈的不甘與期望充盈了他的胸腔。
如果自己無法親手毀掉他,那他一定要在近距離看着,看這個人隕落時痛苦凄美的模樣。
短暫的出神之後,32號猛然想起自己的異能力限制,重新對周圍的安保人員施加催眠異能,避免被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可這一次使用能力時,他卻發現自己的異能好像變強了一點點。
羽狩根本沒将對方放在心上,他在等待室剛坐下沒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拿來一份空白的信息表讓他補填。
他填好姓名、性別、住所、聯系方式和成為藝人的理由,卻在其他問題上犯了難。
首先是[年齡]和[出生年月]。
唔,血族活個幾千歲都不成問題,他又沒有之前的記憶,實在不清楚自己到底多大。
如果用記憶來計算,寫自己誕生不到一周,一定會讓自己重寫。
那只能參照中也的。
他是17歲還是18歲?
羽狩沒問過這方面的事情,幹脆寫自己的年齡是17歲。聽網上說,7是個有魔力的數字。
生日按理來說應該寫他來到這世界的這天,但他那時候匆匆忙忙沉睡了,根本不知道是那年那月,便寫自己被中也撿到的那天,12月8日。
再來是[親屬/監護人]。
這依舊是個頭疼的問題,失憶前不清楚,失憶後算得上是親屬的人,唯有他的恩人。
那個賦予他身體,讓他活過來的男人,理應算是他的“父親”。
可惜恩人全程昏迷,自己也沒來得及問到他的名字。
猶豫一下是否寫中也,羽狩最後還是空白地交上去。
20分鐘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26位選手按照各自的志向,分開進入兩個會場審查,像是之前的32號就在另一個會場。
演員部和綜合藝人部是在一起審查,選手共計18名,歌手部的部長去了隔壁會場,現在審查員只剩下4個人。
在18名選手按照順序入座之後,工作人員又搬來一張空椅子。
椅子面朝選手擺放,上面貼着一張紙,紙上寫了兩行字:
【淺川朋菜,16歲】
【癌症晚期】
工作人員解釋道:“這是第一輪審查,應變能力。開始前每人抽取一個身份卡,請根據卡面上的內容即興表演。但是表演中絕對不能說出你們的身份,不能提及相關詞彙,要讓審查員來猜。”
“淺川朋菜的生命将在今天終止,請用你們的身份對她做最後告別。”
幾乎沒什麽準備時間,另一名工作人員拎着抽獎箱到了排在最前的31號面前。
31號看着身份牌好一會兒,很快便進入狀态。
羽狩觀望一會兒,發現他演的是一位慈愛的父親。
當31號表演完之後是,下一個人開始抽簽,演的是哥哥。
羽狩興致勃勃地看着大家的表演。
真厲害。
所有人都沒有說出身份詞,只是站在原地演,卻輕而易舉地通過表演和其他臺詞體現出了身份。
父親、哥哥、竹馬、班長、社團前輩、主治醫師……
“朋菜,你小時候欺負我的時候不是很活潑嗎?起來呀!”
……
“淺川桑,這是班上的大家一起制作的回憶錄,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月,但我們絕對不會忘記你。”
……
羽狩摸了摸自己的臉,與唱歌不同,他從來都沒有演過戲,甚至都沒接觸過幾個人。
他那一點點擔心便來自于演戲,這對他而言是個全新的挑戰。
這些天裏,他不眠不休地惡補了很多影視作品。
白天犯困是種族天性,他之前沉睡過許久,就算不睡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反正血族不會猝死,且由于體質特殊也不會出現黑眼圈。
最初他純粹是将演員當成明星的工作之一。
但看到那些演員演繹出一個角色人生,他覺得演員這個職業有意思極了,他也想體驗不同的人生,也許還能夠填補自己空白的過去。
純血種是永生不死的,在漫長的人生中足以将各種人生體驗一遍。
然而,能活下來的血族有多少呢?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亡,可他既然變成過游魂,就意味着他曾經死過。
他因為意外活在世上,說不定也會因為意外再次死去。
在那之前,他想體驗更多的事物,想要死而無憾。
就算再次成為游魂,他擁有的美妙經歷也能讓他熬過漫長的生涯,不至于在孤寂中發瘋。
“56號選手。”
終于輪到他表演。
他期待已久地站起身,将手放進箱子裏,取出一張身份卡。
然而卡面卻是一片空白。
羽狩詫然,他想起這次的考核的題目——應變能力。
大概所有人的身份卡都是空白的,之前的選手就是随機應變地編造出一個身份。在他之前,已經有17個不重複的身份被用掉。
羽狩陷入了沉思。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麽?
“56號選手,請開始你的表演。”工作人員帶着抽獎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