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3

023：小血族與血仆

聖誕過了, 新年也過了，随着天氣愈發寒冷，蘭波和魏爾倫也決定啓程去溫暖的南半球待上幾個月。

臨行前的蘭波頻頻看向羽狩和中原中也, 就差把“不放心”寫在臉上。

想到昨天腦子軸了一下被蘭波撞破的事情，中原中也惱羞成怒地瞪回去。

蘭波摸摸羽狩的頭，語重心長道：“有什麽事可以聯系我們。”

魏爾倫也輕輕點頭。

完全不知他們兩個有多大能量的羽狩應承下來，只當做是普通的叮囑。

他沒能跟去送行, 因為他們的離境通道不太正規，自己過去有點太顯眼了。

他在sns上的熱度還沒徹底過去，聖邊琉璃的mv、之前的一些小資源和《啤酒屋sp》又給他刷了一波曝光率和話題度，還羅列昨天《**》公布的演員名單中。

此時距離他和lme簽約, 還不到短短一個月, 已經是羨煞旁人的熱度，偏就中也總覺得他資源還不夠好。

原本喜歡受衆人矚目的羽狩, 為了不洩密自己在mafia學習的事情, 也只能忍痛戴上帽子墨鏡和口罩。

中也并不知道這一點, 不然一定能察覺到他的學習地點不一般。

“你也有什麽事第一時間聯系我。”中原中也把他的號碼設置成羽狩的緊急聯系人第一位。

雖然昨天是個烏龍, 但他還是看羽狩身上的陌生衣服不順眼, 只因為要去送行, 今天沒法跟過去一探究竟。

羽狩帶上筆記本和換洗衣服，開始自己的第二天學習。

坂口安吾，異能特務科放進港口mafia的卧底, 一個兢兢業業只放了一天年假就回來繼續上班的社畜。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別人一樣放10天年假，可聽聞玖蘭羽狩要來觀摩學習後, 他就不得不調整假期。

玖蘭羽狩是之前一個月裏突然聲名鵲起的危險異能者, 特務科和港口mafia一樣, 也調查清楚那些市井傳聞并不屑一顧，但出于讓橫濱大小組織緊緊皮、少鬧點事的想法，他們同樣沒有辟謠。

而當事人玖蘭羽狩，他的異能被評級為三級危險異能力，在危險能力者名單排名也十分靠後，只需要例行監控就好。

哪怕昨天坂口安吾上報他精準且可怕的控制力，也只是排名脫離了倒數，往前幾位。

至于他的過去，特務科還在慢條斯理地調查中。人臉識別找了一圈，愣是沒找到半點線索，唯一牽涉的那個人販子組織，經手人全死了，查不出到底是誰、從那裏拐走玖蘭羽狩。

在走廊上遇到羽狩的時候，坂口安吾還未假裝碰到他使用異能力，就見那雙暗紅色的眼睛朝自己看過來。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嗎？戴眼鏡的先生。”羽狩巧笑着詢問，他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欲-望。

同樣是注視，這個人和別人的視線不一樣。

坂口安吾早就準備，友善地問：“我在電視上見過你，可以給我個簽名嗎？”

羽狩頓住，随即揚起笑容，連港口mafia壓抑的走廊氛圍都因為這個笑容變得輕松愉悅，路過的人總要看上幾眼，步伐也愈發緩慢。

他确實有一張能引起腥風血雨的面孔。

坂口安吾暗想道。

“原來是想要簽名，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人簽名。”

羽狩興沖沖地打開自己的筆記本，問：“要寫點什麽呢？”

“祝我……準時下班吧。”

羽狩鄭重地寫完to簽，将紙撕下來交給他，笑容燦爛得令人晃神，實在難以想象他會是具有危害的危險異能者。

坂口安吾對着簽名紙使用了異能力，臉上輕松的神情逐漸凝重起來。

在拷問部，面對着血腥與哀嚎依舊保持着極高的熱情，玖蘭羽狩仿佛具有看穿人心的能力，總能一針見血地說出那些俘虜最在意的事情。

說是旁觀，他一個人卻堪比最熟練的拷問手。

——因為我能看穿人類的欲-望呀。

少年的臉上揚着一如現在的純淨笑容。

讀到這裏，坂口安吾的手顫了顫，擡眼見羽狩并沒有離開。

“這下拿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在昏黃的走廊燈下，那雙看穿欲-望的眼睛宛如幹涸的血液，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冷豔的面孔不似神明，更像是地獄的使者。

也許他确實是。

坂口安吾從他的言語中讀出一點——玖蘭羽狩極有可能是非人類。

啊，最近似乎确實有這樣的傳聞，說他是能賦予人不老不死和異能的吸血鬼。

之前特務科也當是某個不靠譜的以訛傳訛，現在想想，也需要調查一番了。

回去的時候羽狩半途就摘了僞裝，不出意外地在大街上迎來各種視線。

果然還是被人矚目令他愉悅。

今天人群中也有在遠遠監視自己的人，真是辛苦。是狗仔還是什麽特殊勢力？要不要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羽狩朝監視者的方向送去一個笑容。

啊，視線消失了。

他低落地想到。

然後他就被粉絲堵了。

羽狩有點意外地打量着面前的學生。

明明中也說只要他不笑，一般人是不敢靠近他的。他雖然享受注目，卻并不打算推遲回家時間。

“玖蘭大人，請把我變成吸血鬼！”穿着立領學生裝的男生眼神空洞，表情麻木，與他充滿迫切的話語并不相符。

羽狩挑挑眉，也确實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迫切成為吸血鬼的欲-望。

有人把自己的身份說出去了。

是第二人格轉換的那個水島利央，還是別人？

盡管冰箱裏的血袋快喝完了，但自己的力量已經恢複，還喝到了中也那樣美味到極致的血液，其他人的血對自己而言和白水沒什麽區別，僅是充饑而已。

按照蘭波的說法，吃過法國菜後還能有人吃得下英國菜嗎？

而且水島利央的異能性質決定了他的血就是水味——還不算太糟糕，已經有血仆的羽狩沒打算發展別的眷屬。

“是誰告訴你的？”他問。

男生木讷地搖頭。

這是需要隐瞞的事情嗎？

羽狩察覺到不對，繼續詢問：“你想要力量還是不老不死？”

一般人的欲-望應當是為了獲得什麽而成為吸血鬼，眼前這個人卻是直接沖着吸血鬼去的，這一點很不正常。

男生只是重複道：“請把我變成吸血鬼！”

羽狩略作思忖，帶他拐進一旁的巷子，擡手放出幾只分-身夜莺，注視着他的眼睛說道：“向我開放你的記憶，伸出手臂。”

男生機械性地伸出手臂，期待着羽狩将帶毒的獠牙刺進去。

可羽狩只是用指甲劃開他的手臂，通過飲用他的血液來讀取他的記憶。

這個人的血不好喝，不是異能者，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還不如中也送他的血袋，那可是中也送的！光這一點就能讓他愛屋及烏。

他确實完全向自己開放了記憶，毫無防備，但羽狩沒能從他的記憶中讀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最關鍵的部分是一片空白，他的記憶被處理過。

這不是水島利央的能力，是有別人向他告知自己的身份。

羽狩消除男生遇見他的記憶，離開這裏。

他的分-身夜莺們在傍晚時分飛回來，帶來意料之中的消息。

——他的血仆水島利央失蹤了。

——有人盯上他了。

第二天，沒別的事幹擾，中原中也說什麽也要和他一起出門，去看看那家大企業。

“可我今天是去片場。”羽狩如實說道。

懸疑偵探劇11號就要播了，當然是提前開拍。他是第一集 就登場的角色，戲份不少，基本是和主役一同進組。

已經換好衣服的中原中也依舊跟着他一起坐上經紀人的車。

“反正我在假期也沒什麽事。”

想到羽狩正要去拍攝的角色，他就氣得牙癢癢，這幾天他已經被耍了好幾次。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經紀人椹武憲也說：“沒事，今天是外景，中也君在其他地方等等。”

第一集 講的是一個鄰裏稱頌的五好青年被殺後，偵探們調查案件，發現死者在國中時期是個校園霸淩的領頭人，後來高中換了其他城市才掩蓋起自己的過去。

兇手就是被死者曾經霸淩過，被毀掉人生的人。他見死者如今活得風風光光，心有不甘。

當然，這起案件背後有人在推波助瀾。

羽狩飾演的白木陽和兇手一樣是被欺淩者，在偵探調查過去的時候，他提供了非常“完善”的動機和證據，讓兇手很快落網。

同為受害者，白木陽其實沒理由起坑害另一個人，他手底下有不少人幫他做髒事，但這也是他性格扭曲的地方。

他不止恨死者，也恨當初沒有反抗的兇手。

因此，他們今天的拍攝地點是在一所學校，正好在放寒假，适合借來拍攝。

在化妝師的妙手下，羽狩看起來小上幾歲，再穿上學生制服，看起來頂多也就14歲。

化妝師将他的額發梳下來遮住眼睛，營造出陰沉的感覺，嘴裏遺憾地打趣道：“像羽狩君這樣漂亮的少年，怎麽會有人忍心欺負呢？”

中原中也接話道：“他太好騙了。”

“才沒有。”羽狩回嘴，“中也才是。”

化妝師看看氣勢不凡的中原中也，笑着點頭：“有中也君在，肯定就沒人再敢。”

她用眉筆在羽狩耳垂上畫出“耳洞”，撥弄耳畔的碎發，隐隐約約能看到耳洞的存在。

“這樣就完成了。”

羽狩看着鏡子，努力進入學生的角色中。

他沒能體驗學校生活，但惡補了不少書籍和作品，之前讀取那個男生記憶的時候也了解過真實的校園生活。

或許還有些生澀，但他的角色本就因為欺淩和正常的校園生活格格不入。

化完妝的羽狩下到二樓的教室裏，攝影機和群衆演員已經準備就緒。中原中也則在三樓的空教室裏等着他拍攝結束。

拍攝開始。

這一段劇情會是白木陽敘述給偵探們聽，因此鏡頭從他身上開始。

陰沉的少年坐在靠近垃圾桶的最角落位置，他的桌上有一些記號筆留下的嘲笑和辱罵，是他被欺淩的證明。

他低着頭，在其他人三三兩兩聊天的時候默默翻着破破爛爛的書籍，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若是有人從他身邊走過，他還會瑟縮一下，然後把頭低得更低，就差埋進書裏。

接着，校霸（死者）推搡着另一個男同學（兇手），從教室後門進來，男同學在倉皇之下，撞上了羽狩的位置。

羽狩被重重地推到了鐵皮儲物櫃上，動作間将耳洞和他狠毒的眼神露出來，卻不敢吃痛地出聲，也沒有真正反抗校霸。

“ok，這條不錯，複位，大家再來一遍。”

“眼神特寫鏡頭記得留下來，後面揭秘的時候再放。”春山導演看着導演監視器裏的鏡頭，露出滿意之色，低聲對主演名取周一說，“我就說多等等，總有演技好的新人，看吧！”

名取周一微笑着，正要說些什麽，忽然聽聞窗外在極近的地方傳來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衆人從窗戶望去，一架只在電影裏見過的黑鷹直升機正緩緩落在操場上。

待直升機停穩之後，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從中走出，朝着這棟教學樓走來。

有工作人員小聲說：“走前面那個人我好像在雜志上見到過，是不是大富豪金澤千景？”

“身家五千億的橫濱富豪！”

“那是前兩年的數據，現在肯定更多！”

他們望向導演：“導演，他是我們劇的投資人嗎？”

春山導演一頭霧水地搖搖頭。

身在樓下空教室的中原中也同樣被響聲驚醒，他揭開罩在臉上睡覺的雜志，擡眼看着窗外嘀咕：“拍個偵探劇還要用黑鷹？下一步該不會要拍掃射東京塔吧。”

等看到領頭人的臉，他頓時神情凝重。

金澤千景，異能力【黃金律】，能夠幫助他迅速積累財富[1]。前幾年有傳聞他重病難治，五千億身家尚無歸屬。他之前的病例都流傳出來，證據充分，橫濱大小組織被金錢迷了眼，掀起一場龍頭戰争。

結果這人早就治好了病，借着謠言趁機整頓公司，又大賺一筆。有人懷疑他根本沒病過，也有人懷疑是有人在他背後授意，故意挑起橫濱打亂。

港口mafia雖然最後獲得了龍頭戰争的勝利，可是首領一直在說沒拿到五千億虧大了。他們也試圖探查這起事件的起因是否有人故意為之，卻一無所獲。

想想也是，那個性格臭屁的家夥怎麽可能願意聽從別人的命令。

這人來這裏做什麽？投資人？

中原中也覺得不太對勁，走出空教室來到二樓拍攝地點。

緊接着，中原中也就看到精英打扮的黑發男人金澤千景，這位曾引起戰争的傲慢異能者，以從未有過的謙遜态度，在衆目睽睽之下，對被欺淩的少年單膝跪地，無比尊敬地持起少年的手，行了一個虔誠的吻手禮。

“對不起，我來晚了……主人。”

中原中也：……這也是偵探劇劇情嗎？

他不懂，但他大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