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29
029：小血族與北歐吸血鬼伯爵
二月底, 趁着羽狩在偵探劇裏的戲份還不多的時候，費奧多爾安排了獵犬的參觀之行。
為了匹配今天的目的地，羽狩穿着帶一點軍裝元素的黑色哥特式套裝, 外套上半部分的設計是鬥篷, 帶着一點黑色鴉羽絨毛，領口衣袖處銀白的邊緣勾勒出他的身形, 身姿挺拔, 束上皮帶, 讓人驚嘆他纖細的腰肢。
這與他平時的風格截然不同, 平時他更喜歡寬松柔軟的針織衫, 多為暖色或者淺色，宛如空調房裏溫暖慵懶的布偶貓。
但是哥特式的着裝襯出他氣質清冷, 帶着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黑暗氣息, 與他冷豔的容貌更加呼應。
“費佳先生不和我一起去嗎？”羽狩任由這位經紀人先生幫他整理衣領, 寒涼的指尖滑過他的頸側, “你似乎很了解福地先生。”
費奧多爾神情不變, 像每一個耐心溫柔的經紀人那樣：“那是軍警基地，我是俄羅斯人。”
羽狩會意, 只能有些遺憾地獨自坐上專車。
軍警中的特殊鎮壓作戰部隊·甲分隊，又名獵犬，羽狩經過層層關卡，終于進入這裏。
進入之後見到的人反而比外面要少，這裏建築風格簡潔肅穆，有個黑色長發的青年光着上身在庭院裏做俯卧撐，邊上還有一位白發青年。
僅是看着羽狩就覺得冷。
發尾帶紅的白發青年身上是獵犬制服, 他雙眼緊閉, 卻依舊“看”過來。
給羽狩帶路的士兵主動向他行禮, 并介紹道：“條野先生，這位是福地大人的訪客。”
“訪客？”條野采菊拖長了音，笑眯眯地說，“沒聽說過有人要來呢。”
做俯卧撐的末廣鐵腸也開口問：“敵人？”
“不不不，真的不是敵人，剛才已經和福地大人聯系過了。”面對這位獵犬最強劍士的發問，士兵的額頭已經落下冷汗。
“我是玖蘭羽狩，即将出演福地先生的傳記片。”羽狩開口。
條野采菊笑意擴大：“聲音倒是不錯，進去吧。”
帶他們走後，末廣鐵腸問：“那個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他的心跳和正常人的頻率不一樣，是個吸血鬼，身上卻沒有那種腐朽的味道，也還沒殺過人。”目盲卻擁有超常聽覺和嗅覺的條野采菊回道。
聲音是真不錯，如果是歌手，他會考慮支持一下專輯。
“哦。”末廣鐵腸沒什麽反應，對于斬殺過不知多少吸血鬼的他們來說，這實在算不上什麽特別的。
不如說，吸血鬼還敢來見他們隊長，這才奇特。
羽狩跟着領路的士兵來到福地櫻癡的辦公室，房間很大，卻只有一張辦公桌，他們進去的時候獵犬的那位副隊長大倉烨子也在。
大倉烨子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高傲地掃視了羽狩幾眼。
反而是身為獵犬的隊長、這個國家的英雄，福地櫻癡意外的和藹。
他從辦公桌後走到羽狩面前，拍了拍羽狩的肩膀：“啊哈哈哈，你就是在這次電影裏飾演布拉德的玖蘭羽狩君啊，很帥氣！”
他下手毫無分寸，若非羽狩也不是一般人，早就被他拍進了地裏。
羽狩正要開口，福地櫻癡突然收回手，捂着嘴，打出一個響亮的嗝。
“嗝——”
那是一個大蒜味的嗝。
在那一瞬間，擁有靈敏嗅覺的羽狩眼前一黑，幾乎要被熏暈過去。他恍然間明白了為什麽這裏的同族會害怕大蒜，這樣濃烈的氣味實在是折磨！
“啊哈哈，抱歉，老夫中午吃得太飽，打完嗝就舒服多了。”
“隊長連打嗝都這麽好聞！”大倉烨子一臉癡漢地說着。
福地櫻癡依舊哈哈大笑，不過這次卻讓無關人都離開了辦公室。他看向遭受了氣味炸-彈的羽狩，仿佛才想起來，突然神色正經地說道：“你是吸血鬼。”
羽狩努力忘記剛才可怕的氣味，他急需好聞的味道來拯救自己的鼻子，或者中也出現在自己面前就好了。
他沒有反駁福地櫻癡的問題，曾封印布拉姆伯爵的人，看不出他的身份才奇怪。
“讓吸血鬼來飾演吸血鬼，連老夫也對這次的電影期待起來了。”福地櫻癡坐回辦公桌後，親自給他倒了杯茶，“你想向老夫問什麽呢？”
羽狩在他對面坐下，嗅着綠茶的清香問出幾個問題，主要是他調查和打敗布拉姆伯爵的經過。
福地櫻癡很和善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在他找到布拉姆的蹤跡後，只是拔出佩刀砍了幾下，就斬下了布拉姆的頭顱，并用十字聖劍将其穿刺封印起來。
羽狩：……
就像是一本25萬字的小說，只用五百字輕飄飄地就解決了用25萬字來找的大BOSS一樣。
難怪劇本裏有那麽多藝術創作的地方。
不過這也是難免的，布拉姆害怕陽光，主要能力是制造和操控眷屬。
但也同樣說明了福地櫻癡的強大。
“啊哈哈哈，劇本裏有很多潤色誇張的地方，還是不要代入老夫比較好。”
“被潤色誇張的應該是布拉姆伯爵。”羽狩道。
劇本裏居然還打了幾下而不是被秒殺。
“對了，你演的是他。”福地櫻癡摩挲着下巴，“要見見他嗎？”
羽狩驚喜：“可以嗎？”
“當然，他是不死公子，老夫只是把他封印起來了。不過見到他之前，你也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福地櫻癡忽然表情嚴肅，撐在桌子上的手支起下巴，銳利的目光直視羽狩。
“對于這個國家，你有什麽看法？”
他是認真詢問，羽狩自然也是認真回答：“沒有看法。我對不斷更替的人類國家、政府、掌權者都沒有興趣，只是對人類的生活感到新奇而已。”
福地櫻癡：“聽起來就算世界毀滅對你而言也無所謂。”
“我是不死的吸血鬼，悠久的壽命足以讓我目睹人類文明從毀滅到重啓[1]。”
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種問題，雖然他覺得沒什麽意義，“就像沙堆倒塌後還會重建，你還會去重視嗎？”
“原來如此。”福地櫻癡從喉嚨裏發出笑聲，“難怪你的調查裏，你自出現後像個清教徒一樣克制、善良，卻能與Mafia交往過密。”
“以這樣眼光看待世界的你，根本沒有善惡觀。”
羽狩眨眨眼，沒有否認。
很多在外人看來覺得他天真的事情，其實只是他根本沒打算遵循人類的善惡觀導致。
【與人類和平共處】
【不能将不想變成吸血鬼的人類轉化成吸血鬼】[2]
他有關人類的行動準則只有這兩條而已。
福地櫻癡咧開笑容，帶領他前往封印布拉姆的地方。
那是河邊一處破敗荒涼的廠房，附近渺無人煙，步入廠房還見到不少蜘蛛網，空氣中帶着河水的濕氣，但就在這裏，放置這一副棺材。
啊……好慘。
想到自己的沉睡之地好歹是玫瑰花盛開的花房，再看看這個四面漏風的建築，羽狩由衷地可憐起自己的那位同族。
在開館的那一瞬間，羽狩感受到與純血種極其相似的氣息，還伴随着某種難聞的氣味。
緊接着，他看到了那顆被十字聖劍貫穿的頭顱，與正緩緩睜開眼的布拉姆·斯托克伯爵對上視線。
“日安，伯爵閣下，我是玖蘭羽狩。”羽狩優雅地問候，“您的棺材好像長蘑菇了。”
他确信那是難聞氣味的來源。
布拉姆：……
福地櫻癡：……
長發的伯爵幽幽地看了眼福地櫻癡，福地櫻癡撓着頭，哈哈笑着把手伸進棺材的邊縫裏，還真從軟墊下面的棺材夾縫裏揪出幾個蘑菇。
布拉姆瞪着羽狩，開口道：“無禮的——”
“我認識一家質量不錯的棺材鋪，您需要嗎？我睡過，體驗感不錯。”羽狩無辜地說着，“雖然我目前更喜歡在空調房睡人類的床。”
布拉姆生生吞下後半句，态度一變：“請寫信致意那位棺材鋪，朕需要一副柔軟舒适的棺材——不能長蘑菇。”
“啊哈哈哈哈，布拉姆，下次電影化的就是老夫和你的故事，玖蘭将在電影中飾演你，和他說說你的故事吧。”
福地櫻癡握着聖劍的劍柄，将布拉姆的頭顱舉起來方便他們對話。
“電影？像戲劇那樣重演朕的事跡。”
“你竟然知道這個嗎？”福地櫻癡驚訝。
布拉姆傲慢地仰着頭：“朕的一名眷屬曾是演員經理人[3]，朕是統治夜之國的黑暗大公，朕無所不知！”
然後他就講述起自己的故事，在他講述裏，他是可怕詭谲的魔物之王，但羽狩綜合之前福地櫻癡的描述，發現他就是個憨憨。
嘴上說是無所不知，其實連手機是什麽都不知道。不過在這點上，曾經對電子産品一竅不通的羽狩也不能說什麽，大概是他們血族都和人類社會脫節了。
劇本改編力度真大，除了時間地點人物，簡直與真實事件毫無關聯。
羽狩突然擔憂起自己過于了解本人後，表演時會演成憨憨。
他沒敢多問，大致了解一下就打算離去。
“感謝您的講述。”
就在這時，被舉着的布拉姆神情悲憐，忽然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面目猙獰如野獸，朝着羽狩的脖子咬過來。
那一瞬間，羽狩的腦海中有什麽記憶沖破了壓制，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來。
沉睡了數千年吸血鬼始祖，在被喚醒後猶如饑餓的野獸，目光悲哀抗拒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
而羽狩，尚在襁褓中的他就像是被人投喂給籠中餓獸的一塊生肉。
猛獸的獠牙紮進他的體內，渺小身軀內的全部血液被盡數吸走，毫無抵抗之力，他的生命在那一刻終結。
因為同名同姓，他成了喚醒始祖的祭品，而獻祭他的人、喚醒和束縛始祖的人、将他投喂給餓獸的人，則是他的至親之人——他的大伯。
但那僅僅只是悲劇的開端……
他又想起了被自己一次次忘記的記憶。
布拉姆的獠牙剛剛擦到了他的皮膚，福地櫻癡就将其猛地後拽，并迅速向後跳開。
就在福地櫻癡跳開的瞬間，整座工廠被一股強大且無形的力道碾做碎石，地面在翻騰，身後河水也仿佛沸騰一樣劇烈波動起來。
玖蘭羽狩靜靜地站在那裏，他是一切破壞的中心。
待破壞平息，福地櫻癡才說：“看起來被封印的布拉姆餓壞了，老夫及時拉住他了，不用擔心。接下來老夫會将他重新嚴加看管。”
玖蘭羽狩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過來，暗紅的眼睛變得幽暗深邃。
此時的他，正如身上那套衣服，充滿了黑暗的氣息，任誰也不會懷疑他是個黑暗生物。
福地櫻癡不着痕跡地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好在玖蘭羽狩沒有繼續攻擊布拉姆，只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轉身離去。
待他離開許久，福地櫻癡才對布拉姆說道：“你的毒素應該進入了他的體內，能控制他嗎？”
布拉姆的能力是将他人感染成吸血鬼，而他的眷屬可以繼續發展眷屬。
玖蘭羽狩卻不一樣，他的眷屬沒有感染能力，可被他咬過的人能夠出現異能力或者增強異能力。
一個走量，一個走質。
若是布拉姆能将玖蘭羽狩變成眷屬，這兩者的力量就極有可能結合起來。
布拉姆依舊神情悲哀，他嘗試着動用力量：“……不能。”
福地櫻癡也并不沮喪，他摸了摸胡子：“沒關系，老夫也只是突發奇想，招攬他并不是老夫的任務。”
而走出河道的玖蘭羽狩托起手掌，在他的掌心有一顆血液凝成的珠子。
這是剛剛被布拉姆的獠牙擦傷部分的血，其中蘊含着一種意圖侵入他體內的毒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