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套路成功 趙嬷嬷只覺得整個人如至冰窖……
幾名宮女顫顫巍巍道:“是泠月。”
江瓷渾身發抖地站起來,跪倒最前方:“大人,奴是犯了何罪?”
帶刀侍衛沒回答她,大手一招,兩名侍衛上前将江瓷架起,拖着就往外走。
中宮鳳椅之上,皇後身着素衣、頭戴素釵,但神情威儀。她斜倚着軟塌,看着緩步而入黎瑭。
寬大的扇門中靠而立,黎瑭一襲深綠色的對襟梅花紋長袍,清朗俊逸的臉龐在通明的燈火中顯得愈發公子無雙。
這京城貴女都想嫁入東宮,也并非全是為了這太子的身份。
黎瑭掀開袍子半跪行禮:“拜見母後。”
皇後微微坐直,拂了拂手:“太子怎麽來了?”
黎瑭道:“聽聞司徒小姐失蹤,怕母後憂慮過度,便來陪陪母後。”
黎瑭的場面話,該給這個皇後的表面功夫,從來做的都是無可挑剔。這倒讓她無法出口責怪他前兩日失約之事。
皇後眸光微凝,笑道:“太子有心了。”
她看向一旁:“淺黛,賜座。”
黎瑭起身,走到皇後身邊坐下。他今日來,也并不只是為了表面功夫,他也好奇,究竟是何人膽敢在這皇宮興風作浪。
“禀皇後娘娘!”一公公跑入殿中跪下,“常侍衛帶着人過來了!”
黎瑭微微側身,同皇後耳語:“母後,可是抓到人了?”
皇後皺起眉:“還未,只是回來禀報的宮女說,有一浣衣坊的宮女有些可疑。”
皇後點點頭,周公公尖聲道“帶進來!”
三名侍衛卸刀,低垂眉目地壓着一位身着淺綠色宮服的小宮女。
常侍衛跪下道:“禀皇後娘娘,人已帶到。”
皇後點了點頭,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将頭擡起來。”
黎瑭本是漫不經心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緩緩擡起頭,偏圓的瓜子臉、杏仁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着有幾分眼熟。
“殿下!請您救救小瓷!”
黎瑭微微皺眉。他東宮的人怎會牽扯其中……
看到皇後身邊的那道身影,江瓷一怔,趕緊垂下了頭。
皇後聲音不高,但中氣十足不怒自威:“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那麽晚的時候途徑碧螺殿?”
江瓷顫顫巍巍道:“禀皇後娘娘,奴婢乃浣衣坊的女婢泠月,那會去碧螺殿失去給碧螺殿的侍女們送洗好的宮服。”
“泠月……”皇後默念了一遍。
這宮中宮女取名各司各宮的首字都是統一的,中宮的為淺字,東宮為泠字,陛下身邊的宮女為琬字。
皇後轉頭看着黎瑭:“可是你東宮送出來的奴婢?”
黎瑭:“兒臣不知,馬上叫張管家來問問。”
皇後擺了擺手,然後看着大殿中央顫顫巍巍的小丫頭:“說,今日途徑碧螺殿時,發生了何事?”
江瓷柔聲道:“奴婢經過碧螺亭的時候被一個姑娘叫住,她……拿走了奴婢筐裏面的衣服,便走了。”
皇後聽淺月淺碧描述過,與這宮女所說的并不差。也知曉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沒把司徒念濕身的事情說出來……可事情蹊跷就蹊跷在,司徒念失蹤就是在遇見這宮女之後,況且那麽晚去送衣服,看似合理卻又詭異。
皇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招來一旁的淺秋:“馬上去問碧螺殿的宮女們,是否确有其事。”
淺秋點頭,帶着一行人趕緊往碧螺殿去。
“你所遇見的那位姑娘在見到你之後不見了,你可知道其下落?”皇後淡淡的一句話把殿中跪着的宮女吓得不輕。
“皇後娘娘明察!奴……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江瓷狠狠磕了幾個頭,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她眼眸有些驚人的亮,眼淚在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格外璀璨,哭起來時眼尾泛紅的樣子,很像一個人。
像江瓷。
黎瑭摩挲了一下指腹,忽然想起那晚觸碰她臉蛋時嫩滑的觸感。
皇後不耐煩地皺起眉:“沒人說是你,閉上嘴,仔細想想你走的這一路上可有什麽蹊跷的?”
江瓷被吓住似得哽了一下,在大殿中央發抖。
“說!”
江瓷一抖,忙跪直道:“今日…奴婢看到東宮的趙嬷嬷拿着一袋銀子給了浣衣坊的陳嬷嬷……不知道……”
又是東宮?
黎瑭皺起眉,對皇後柔聲道:“趙嬷嬷确是東宮的老人,但因為做事驕橫前些日子剛被兒臣免了職。”
黎瑭看向跪在中央的侍女:“還知道些什麽?”
江瓷顫聲道:“去碧螺殿的路上,總覺得有人跟着……所以走的特別快…”
皇後站起身:“常侍衛,立刻将人帶來!”
常侍衛立刻跪下領命,起身時盔甲碰撞出清脆的金屬聲響,滿目冰冷肅殺。
繞過幾條小路,趙嬷嬷哼哧哼哧地将麻袋丢在東宮南牆腳樹下的大石頭後。她拿出哨子,在嘴邊一吹,尖利的哨響響起。
沒過一會,牆邊的小木門便打開一條縫隙,張管家小心翼翼地走出來:“今日怎麽遲了這麽久?”
趙嬷嬷急道:“這小丫頭片子身邊一直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機會下手。”
張管家走到兩邊,确認周遭無人之後,兩人趕緊将麻袋擡到了門後的小屋子裏面。
“好了!你快些回去!明天一早我便把她送出宮。”
不知為何,張管家這心裏跳的蹦蹦響,一拿到人之後趕緊将趙嬷嬷趕走。
他們也不是第一回 做這樣的事情,宮裏的低等女婢都是賤婢,不少是罪臣之女,每日橫死都不少……他們做的這生意,指不定還給她謀了個好前程,成了哪家大爺的寵妾。
趙嬷嬷點點頭,正要往外走,張管家一把拽住趙嬷嬷粗壯的手臂:“确認過人嗎?”
趙嬷嬷有些不耐煩今日張管家的啰嗦,推開他的手就往外走:“我一路跟着她,怎麽可能出錯,你把心放肚子裏。”
張管家點了點頭:“迷藥夠她暈到明天清晨,我也得回屋了免得引人懷疑。”
兩人合力将麻袋放進密道,鎖上門抹黑回了屋。
想着馬上快到手的明燦燦的金子,趙嬷嬷立馬抱着枕頭睡得吹皮打鼾。
雷動般破門聲驟然響起,趙嬷嬷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粗啞的嗓音帶着怒氣:“誰?”
侍衛冷聲下令:“綁起來!帶走!”
趙嬷嬷這才猛然驚醒,吓得趕緊爬到床下跪着:“大人,老奴一生為皇家盡忠盡職,絕無二心!大人是不是抓錯人了?!”
侍衛抓起她床頭的臭襪子直接塞進嘴裏,粗硬的麻繩兩三下将人困起,拖着就往外走。
“唔唔唔……!”
中宮大殿之中,嬌弱的小宮女纖瘦可憐,不停地發抖,一聽侍衛進門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往門口觑了一眼,一見被綁着的那道身影,忙瑟縮了一下。
中宮……皇後娘娘……
趙嬷嬷眼眸圓瞪,出了何事怎麽會驚擾皇後娘娘?!
她眸光往下移,看着大殿正中央跪着的那道身影,女子怯生生地觑了她一眼,又害怕地轉過了頭去……
泠月?!泠月?!!!
趙嬷嬷跟見了鬼似了直勾勾地盯着,泠月怎麽會在這裏!!她明明跟了她一路!!親手把她裝進了麻袋裏!
“确認過人嗎?”張管家的聲音在耳邊忽然響起。
趙嬷嬷只覺得整個人如至冰窖,人都死了一半。
趙嬷嬷剛跪下不久,陳嬷嬷便被拖了進來,跟趙嬷嬷的驚愕不同,陳嬷嬷一進門便對着皇後娘娘猛磕頭。
皇後一擡手:“讓她說話。”
侍衛取下她口中的紗布,陳嬷嬷一張口便将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皇後娘娘!是趙嬷嬷給我銀子,她說泠月消失了就讓我當做不知道!”
皇後的眸子一點點冰寒。
陳嬷嬷使勁磕頭,把地板砸得直響:“請皇後娘娘明察,奴婢只是收了錢,其餘事情一概不知!!”
這陳嬷嬷倒是個聰明的…侍衛帶刀一闖進來,她便猜出了幾分……她本就只收了錢,其餘事情一概不知,事情水落石出之後最多被免職,能勉強留條命……
黎瑭坐在皇後身側,及不可見地彎了彎唇角。他正想着怎麽解決院子裏的皇後留下的毒瘤……沒想到皇後娘娘要親自解決了……
見皇後的神情,趙嬷嬷猛地搖頭,學着陳嬷嬷地樣子開始不停磕頭。
侍衛上前扯下趙嬷嬷嘴裏的臭襪子,趙嬷嬷驚懼道:“皇後娘娘……老奴什麽都不知道……都是張管家讓奴幹的!都是張管家讓奴幹的!!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皇後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排在桌上:“閉嘴!”
她胸口微微起伏,意識到有些失态之後,皇後坐回軟塌之上,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吞吐之間便下了決定:“派人将張管家帶來!立刻找出司徒小姐的下落!”
兩個真正命懸一線的人發自內心的驚恐,就顯得一旁柔弱的宮女有些格格不入。
黎瑭擡眸看去,便見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趙嬷嬷的方向,分明帶着笑意。
那修長的脖頸白皙不已,清晰的鎖骨之上三指的位置,有一顆漂亮的紅痣。
黎瑭眉頭微皺……似乎在哪兒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