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要殺泠月的人,是魏凝芙
已是深夜,中宮卻仍舊一片燈火通明,宮女站在皇後身後,揉了揉皇後疲乏的百會穴,而張管家的名字一出,皇後也終究無法淡定了,難得斂去了端莊的笑容,滿臉冷肅。
侍衛腳步聲由遠及近,快而整齊,常侍衛帶着人進來,跪下道:“娘娘,人帶到了!”
張管家渾身發抖地跪下,皇後娘娘還未說話,便已經是滿臉蒼白,神情驚懼:“娘娘!娘娘…老奴!”
皇後端坐于鳳椅之上,看着張管家。直截了當道:“授命趙嬷嬷去綁架泠月,是否确有其事?”
張管家本想念着主仆舊情請娘娘高擡貴手一馬,誰曾想娘娘如此單刀直入,絲毫不給他機會。
可不應該啊…泠月只是一個再低賤不過的女婢,哪裏值得娘娘動如此大的陣仗。
不知是不是知曉他心中所想,跪在他右前方的宮女适時地轉過頭來觑了他一眼,後又害怕似的收回了目光。
泠月??!泠月在此處?!那袋子裏被綁的是誰?!
張管家幾乎瞬間轉過頭去看着一旁的趙嬷嬷,嘴巴驚得不自覺地張大,他反應過來什麽,忙跪下求情:“娘娘!!一切都是誤會!!老奴怎麽敢在這皇宮之中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一道帶着嘲諷的聲音淡淡響起:“現在說出司徒小姐的下落,興許能留命一條。”
司徒小姐……
被綁的人是司徒小姐??!!
那可是堪比郡主尊貴的世家小姐……
張管家只覺得心髒頓時沉入了無盡的深谷,他顫巍巍地磕頭,不敢再辯解。
入目一片空無的漆黑,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
司徒念驚恐地張大眼睛,豆大的眼珠一顆一顆地往下落。她渾身被死死地捆住,完全不能動,指尖觸碰到粗硬的麻袋,司徒念使勁往一旁撞,卻終究是徒勞,周遭嘔吐不平的土牆硌得胳膊生疼。
她從小嬌生慣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曾經歷過這種事情…
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司徒念蜷縮在狹小的地道裏瑟瑟發抖,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司徒念本想嗚嗚大叫,卻又怕是綁架她的人,瞬間止住了聲音,無力地往後是縮。
而早已被廢棄的屋外,常侍衛帶着二十人的隊伍,火把照得漆黑的小道火光透亮
張管家和趙嬷嬷滿臉慘敗,眼眶通紅,雙手被反架于身後。
皇後指着前面的木門,眸中已經滿是寒意:“打開!”
張管家将鑰匙遞到侍衛手中,皇後趕緊派人将司徒念接出來,用披風将人遮得嚴嚴實實地帶回了東宮。
今日一日簡直…讓皇後錯愕不及。自己的親侄女,在守衛森嚴的皇宮被人綁架,一查到底,罪魁禍首竟然是她的人??!她是後宮之主,顏面往何處放?!!
皇後聲音冰冷,眉頭緊皺,滿臉的皮都是緊繃的:“綁了之後,你意欲如何?今日全部都給本宮如實交代!”
鳳儀盛怒,張管家和趙嬷嬷本就不是什麽硬骨頭,很快從實招來。
越聽,皇後的臉色便是越發的難看。
在這之前,張管家和趙嬷嬷竟然已經聯手從這宮裏倒賣出去了五個婢女,若不是今日陰差陽錯誤綁了世家貴女,還不知要如何猖獗。
皇後一把拿起身旁的水杯狠狠砸在張管家臉上:“你簡直!狗膽包天!”
張管家和趙嬷嬷不停磕頭:“求娘娘饒命啊!!老奴只是一時糊塗啊!!娘娘饒命啊!!”
皇後盛怒道:“來人,将二人拉下去,即可斬首!!”
張管家和趙嬷嬷猛地擡起頭,老淚縱橫地祈求:“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
趙嬷嬷被兩名侍衛拉着往後退,而方才跪在庭中柔弱的小宮女轉過頭來看着她,哪有一點可憐樣?她臉上帶着嘲弄,眸中滿是冷色。
趙嬷嬷睜大眼睛,忽然大喊:“妖…唔唔……”
那戲谑冷漠的表情,分明是那泠瓷才有的!!
是她設的計!是她設的計謀!!趙嬷嬷聲淚俱下的哭泣吶喊,滿心的恨意和不甘只能盡數吞在喉嚨裏。
她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在柴房惹了一個不起眼的燒火丫頭。
皇後已是盛怒之時,沉聲怒道:“即日起,讓內務府将所有宮女的名籍入冊,如有死亡,必須登記清楚,徹查到底!”
“是!”
黎瑭走上前,遞了一杯溫茶到皇後面前:“母後,已是深夜,保重身體最緊要,切莫氣壞了身子。”
皇後笑着拍了拍黎瑭的手:“好孩子,快些回去吧……”
黎瑭點頭,跪下行禮之後退出了大殿。
張管家一死,她在東宮的力量便損失了大半,如今太子已經成年,她派過去的人又鬧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她也再難有借口送人進去。
而黎瑭則是心情舒悅。
皇後派去東宮的人,表面上的借口是母慈子孝,實則是為了監視和控制。他不滿張管家許久,卻始終礙于皇後的面子不能下手,今天這事兒一出,他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了張管家,還讓皇後吃了好大一口悶氣,不可謂不舒心。
小路前面約十步的距離,身着淺綠色宮縧的宮女步履匆匆的走着。
皇後大怒,趙嬷嬷和張管家也得了應得的下場,江瓷只想快些逃離是非之地,讓皇後娘娘和黎瑭忘了泠月這號人。
身後的腳步聲越發近,冬青柔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泠月,太子殿下讓你稍等片刻。”
江瓷一下頓住,低垂着腦袋站在原地。
月光明晰,夜風将路旁的樹葉吹得四下搖晃,黎瑭看着婢女圓潤的臉蛋。
江瓷正在霓裳閣呢,怎麽會在此處……又怎會有這樣的心機和魄力,策劃這樣的事情?
黎瑭輕輕一擡手:“無事,走吧。”
江瓷松了口氣,行禮之後趕緊走開。
趙嬷嬷今夜處死,明日定會有人去抄家。她得在今夜去一趟……
她在太醫院門口吹了一聲口哨,通知了泠月回去之後,撕了□□戴上黑色面紗,朝東宮後院跑去。
趙嬷嬷房門打開,滿屋子的臭煙子氣味。
江瓷皺着眉吹燃火舌子,在她房間裏一寸一寸地找,終于在床頭牆壁被褥遮住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帶鎖的凹槽櫃。
江瓷取下頭上的簪子,耳朵貼近鎖扣,很快将鎖打開。牆櫃之中放着一個小木盒子,江瓷打開之後,便見裏面一錠金子,其下壓着一封信。
她拿出來取出信紙在木桌上展開,又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紙展開。
雖然燈火昏黃搖晃,但不難看出,兩張紙的材質和字跡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魏凝芙。
要殺泠月的人,是魏凝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