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莺燕環繞 “泠瓷,來,“
魏翹白生的不如魏凝芙明豔,但勝在五官秀麗,加之纖柔的身段,和衆人贊揚下微紅的臉龐,那絲病弱之氣便少了幾分,就顯得靈氣了不少。皇後越瞧越順眼,笑着對魏翹白招了招手:“來,到本宮這來。”
魏翹白羞紅着臉,将手裏的琵琶遞給一旁的侍女,微微提着裙子走到皇後娘娘身邊。
皇後目光柔和地牽過魏翹白的手:“怎想的彈這首曲子?”
花間酒從問世之初便不太流行,如今十幾年過去更是無人問津了。
魏翹白照着那神秘人所教的,柔聲道:“臣女偶然在一本書上尋得,瞧着這譜子格外特別,試着演奏了幾番,更是喜愛。”
皇後贊賞地點了點頭,也沒去追問特別在何處,因為這樂譜在她心中就是無比特別的存在。她在被父母送去東宮之前,便有自己心悅之人,兩人時常隔着牆壁,一人彈琵琶一人吹笛子,唱的就是這首花間酒。
前朝後宮的勾心鬥角,陛下的疏遠冷漠,太子的假意溫順早已讓皇後疲憊不堪,聽着這首花間酒心情是一下子舒暢了許多,連帶着看魏翹白也是格外順眼。
“來人,賜座!”
宮女們拿來一個蒲團,就放在皇後的身邊,也在太子的左側。
司徒念咬了咬唇,忍住心裏湧出來的失落。
皇後看着黎瑭:“太子覺得方才魏姑娘彈奏的如何?”
黎瑭規矩道:“母後覺着好,便是好。”
魏翹白的肩膀與黎瑭的肩膀之間隔着不過一個人的距離,魏翹白羞澀極了,又忍不住心裏的快要溢出來的高興。
她側頭觑了黎瑭一眼,太子背脊挺拔,肩平身正,脖頸修長,儀态是挑不出錯處的标準,卻又絲毫不顯得刻板,反倒是給人随意卻又矜貴之感。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黎瑭轉頭看了過來,室內柔和的光愈發襯得他溫潤如玉,那雙多情的眼眸看得人情不自禁沉淪。
魏翹白心虛地移開眼,心裏将那神秘人感謝了千萬遍。
而坐在後方,才被皇後娘娘怒斥了的魏凝芙不敢置信地看着魏翹白的背影。
魏翹白何時改練了琵琶?!明明每日在院子裏放着舞曲的樂聲,每日都請了霓裳閣的舞姬來教她練舞?!
她是故意的……故意演給她看的。
魏凝芙氣得臉色煞白,指尖下的裙擺如同一團被揉碎的花。
魏凝芙仗着侯爺的寵愛,對侯夫人是向來的驕縱跋扈,從小到大無論各方各面都将她的翹兒比了下去,今日這一出,侯夫人只覺着心裏長出了一口惡氣。
她笑容端正地看着坐在皇後太子身邊的自己的女兒,道:“你妹妹得了太子的喜愛,是她的福分,也是我們魏家的福分。你作為長姐,理應為她高興。”
魏凝芙低垂着頭,忍住怒氣:“母親高興得太早了吧。”
侯夫人笑道:“不管你們姐妹誰進了這東宮,為娘的都高興……你也別憂心,最近你父親也在瞧着,定給姐兒你尋個頂好的人家。”
與方才兇相畢露的模樣截然不不同,侯夫人現在已然勝券在握的模樣,拿出了宗室主母應有氣度來,可嘴裏的話卻沒一句是實話……
尋個頂好的人家?這普天之下還有哪個人家比得上未來天子?
說是好人家,最後怕是随意找個不被人指責她這個主母偏心的人家就嫁了。
魏凝芙忍住眸中的酸脹,看着黎瑭身邊的三道背影。魏翹白、泠瓷……
她本以為泠瓷是站自己這邊的,是安安分分的,可誰知道……她也是個騷賤的蹄子。
而這東宮之主的位置誰坐都可以,絕對不能是魏翹白。
魏凝芙垂眸忍住心裏的恨意,道:“謝母親關懷。”
看了一上午,皇後也有些疲乏了,日頭漸漸上來,映着外面清澈的池塘水波光粼粼,宮女行過外面的走廊,停在皇後娘娘三步遠的位置:“娘娘,午膳已備好。”
這午膳與以往的分桌而食不同,此行是擺了幾個大圓桌,主桌除了坐皇後、太子、循王及周啓寧之外,還剩六個席位。
皇後帶着司徒念和魏翹白,皇後先行入座,坐于主位,黎安循懂事兒地沒挨着黎瑭坐,黎瑭兩邊便空出了兩個位置。
皇後今日這宴會的目的再過清楚不過,帝後感情不和一事宮裏的老人都是心知肚明,今日這生辰宴并非瞞十的正經大宴,陛下最近忙于颍州一事,便托黎安循前來,其實黎安循猜測,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陛下想把黑臉都交給皇後來唱。
陛下極其疼愛黎瑭,自然不想出現在今天的宴會上。
果然,黎瑭一坐下之後,皇後便招呼這司徒念和魏翹白分別坐于黎瑭的兩側。
見黎瑭雲淡風輕地坐着,面上甚至帶着輕微的笑意,但皇後知曉他心中不悅,笑道:“這生辰宴就是要熱熱鬧鬧才喜慶,你說是吧太子?”
黎瑭應承道:“是,母後。”
随即,宮女們便應皇後的口谕,将柳初妍和其餘三位小姐也請來了主桌坐着。
江瓷低眉順眼地站在黎瑭身後,皇後喜歡的這幾位不一定是與司徒家關系親近之人,但都是性格溫順乖巧……好控制的。
見貴人們都已安坐,殿門口的太監拍了三下手,身着淺藍色宮服,姿容俏麗的宮女們,便舉着托盤魚貫而入。
江瓷正欲上前為黎瑭布菜,皇後身邊的宮女伸出手将江瓷擋住,攔在了後面。
琉周國風氣開放,只要是父母同意,男女便可同席,江瓷盯着皇後的背影,難不成皇後還打算讓還未出閣、還未定親的兩位官家小姐給黎瑭布菜不成?
這可就失了規矩了。
江瓷正疑惑着,便見宮女将徐奉儀和安奉儀帶了過來,為妾不可入正席同坐,徐奉儀和安奉儀各站一邊,算是頭一回伺候太子用膳。
皇後瞧着這木讷的兩人就來氣,偏偏不能表現出來。她這可是好不容易給兩人找的機會,要是再不把握住,便只能留在東宮,任太子如何冷落無視她也不會在再管了。
平日裏嬌蠻會來事兒的安奉儀今日也難得的娴靜,尴尬地站在黎瑭身邊,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放。
江瓷瞧了眼坐在對面的周啓寧,果然見男人面頰緊繃,轉過頭去忍不下心看這場面。
黎瑭自十歲起,便練得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本事。但黎安循就是瞧得出來黎瑭此時心情極其之差。
不過半年之前,兩位奉儀也是家裏受盡寵愛的嫡女,雖并非宗室子女、朝中重臣,但也家族清白,未曾在這般多人面前侍人。
徐奉儀既想親近黎瑭,又覺得面上火燒火燎的。
她正欲拿過桌上的酒,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攔在她面前,那聲音清冷卻有力:“來人,賜座。”
圓桌寬敞,再加兩個位置綽綽有餘,尴尬凝滞的場面被黎瑭一句話輕松化解。
黎安循一挑眉,有些欣賞地看着黎瑭,而安奉儀和周啓寧也是狠狠松了口氣。
皇後笑意微僵,旋即随着黎瑭的話吩咐下去:“來人,給兩位奉儀賜座。”
“泠瓷,“黎瑭握着茶杯的手緩緩松開,聲音微沉,“為本宮布菜。”
徐奉儀擡眸看着太子,秀麗的眼眸不自覺染了紅。
……殿下究竟是在為她們解圍?還是只想那名叫泠瓷的婢女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