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萬字章節來啦 細作是不是不能喜歡自己…… (1)

江瓷轉頭看去, 便見雲和大師倒在臺上,雙目緊閉。

周遭頓時一片混亂,後臺等候的戲子們也紛紛走出來, 焦急地把雲和大師攬入懷中。

各家夫人小姐們也傳來議論的低語之聲,皇後更是着急地站起身, 催了幾個人去太醫院找太醫。

皇後看着臺上的一衆戲子問責:“你們是如何照顧雲和大師的?!為何會忽然暈厥??”

臺上瞬時惶恐的跪下一片, 連求饒的聲音都不敢有。

秋葵更是渾身發抖,冷汗直直地往下流。

他怕師傅出事!更怕此時被皇後知曉……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 萬一……秋葵不敢再想,将腦袋越埋越深。

見臺上的人一個一個的不敢說話, 皇後更是哪惱怒,又叫來一名公公:“太醫呢?!!”

正說着,方才被叫去傳喚太醫的一衆宮女太監相繼而來,一人攙扶着一個太醫。

皇後掃過這幾個太醫的臉, 沉聲問:“秦太醫呢?”

公公聲音發抖:“在陛下處。”

這幾個太醫算是太醫院中醫術平庸的幾個, 皇後又問:“周太醫和元太醫人在何處?”

公公繼續發抖:“周太醫和元太醫去了皇貴妃宮中。”

皇貴妃老在得子,竟還懷了身孕。而皇後自從誕下長公主之後便無身孕, 皇後又是臉色一白,瞧着兩個不中用的太醫道:“還不快去問診!在這兒呆愣這有何用?!”

曲太醫摸了摸胡子, 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之下走到臺旁,吩咐道:“将人挪到雅間休息。”

“秋葵!愣着幹嘛!來幫忙!”大師兄渠荷怒道。

說是大師兄, 渠荷卻生得最為秀氣,但在九回閣中頗有威望。秋葵連忙起身,看着昏迷的雲和大師,懊悔地眼淚都要落下來。

一行人将雲和大師送至一旁的雅間裏休息,皇後娘娘跟着前去,其餘人自然不敢坐着, 紛紛跟着一同前去。

這雅間極大,容納幾十人完全綽綽有餘。

曲太醫和寧太醫走到屏風之後,從外面只能聽到掀開醫箱的聲音。

黎瑭站在皇後身邊,寬慰道:“母後不必擔心,得母後誠心護佑,雲和大師定會平安無恙。”

這番話确确實實說進了皇後心裏。

她幼時便偏好戲曲,雲和大師是她最欣賞的大師,也是她人生難得的喜愛和寬慰。皇後總覺得黎瑭假意乖順,但這句話卻難得有幾分真心。

世人都說,黎瑭是琉周建國以來最無可挑剔的皇子,是毫無疑問的未來天子。皇後時常想,為何黎瑭不是她親生的兒子……她這輩子最嫉妒淑妃的一件事,便是她生出了這般優秀的兒子。

皇後拈起袖帕擦了擦眼角:“希望吧。”

黎瑭吩咐一旁的宮女将皇後扶去坐下。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曲太醫和寧太醫便提着醫箱,有些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皇後忙站起身:“如何了?!”

曲太醫和寧太醫跪下請罪:“娘娘!恕臣無能……雲和大師的心疾乃是久病,二位無能,實在難以回天。”

皇後一聽,臉色一時煞白,往後一跌差點摔倒,一旁的宮女趕忙将人扶住:“娘娘!”

皇後撫着心口,手指怒指着二人:“一句無能便完了嗎?!陛下養你們幾十年,卻連這點用處都派不上!”

黎瑭遞了杯茶到皇後面前,轉身對人吩咐道:“去貴妃宮中,将周太醫請來。”

“是。”

曲太醫嘆了口氣:“一來一去的腳程将近半刻鐘,怕是……”

來不及了。

這句話曲太醫沒說出口,皇後卻也知曉。可眼下又有何辦法?

她最喜愛的雲和大師,難道就要死在她的生辰宴上嗎?

皇後捏着袖帕,扶住額頭,早已忍不住啜泣。

安靜的大殿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皇後娘娘,臣女想一試。”

比起皇後,侯夫人最先聽出來這聲音是誰的。

侯夫人當即臉色一變,忍不住出手拽住魏凝芙的手腕:“這風頭可出不得!”

黎瑭也随之看去。

皇後轉頭看來:“魏凝芙?”

魏凝芙甩開侯夫人的手,跪在皇後面前,柔聲道:“皇後娘娘,臣女醫術雖不比周太醫,但凝芙在雲平州時,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請皇後娘娘讓臣女試一試。”

雲平洲……

乃紅嶺山脈腳下的平原。

黎瑭看着她腰間的紫色香囊,眉頭輕輕打起一個結。

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情,她一個姑娘家家能有何辦法?皇後仍有些不放心,道:“魏姑娘确定自己能救好雲和大師?”

魏凝芙跪下保證:“娘娘,臣女有信心,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差的。”

此時已經是別無他法,讓魏凝芙試試完全無妨。再加上魏凝芙說她遇到過類似的情況,皇後皺起眉點了點頭:“行,去試試。”

魏凝芙走到曲太醫面前:“借太醫的箱子一用。”

曲太醫疑惑地看着魏凝芙,不敢相信地将木箱子從肩膀上取下來,遞到魏凝芙手中。

這毒粉乃是她花重金從雲平洲買來的,據說是當今世上最出神入化的毒醫秦湶所致,無色無味且驗不出來毒性,唯有秦湶所配置的藥粉可解。

她裝模作樣地從藥箱裏取出針,遞到流螢面前:“将針用火烤熱。”

又叫來一名丫鬟:“去接一壺溫水來。”

皇後再屏風後聽着,只覺得這魏凝芙當真是比同齡女子沉穩些。說不定還真能救好……

方才還被她痛斥了一頓,不往心裏去不說……還能如此淡然地站出來。瞧着在裏面亦是鎮定自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瞧着裏面,江瓷卻擡眸看着黎瑭。

他正出神地看着屏風後的倩影,眸光閃爍。

江瓷看着黎瑭的側臉……放在身側的指尖在腿側輕輕地敲了幾下。

侯夫人更是專心地瞧着裏面,雙手将魏翹白掐得直疼。魏凝芙這一風頭要是出好了,是她飛黃騰達……要是出了岔子,怕是她們也要跟着遭殃。

魏凝芙自小便不是個安分的性子,侯爺也知曉,卻偏偏忍不下心對亡妻留下的女兒嚴厲,寵着愛着,告訴魏凝芙的事情比她還多。若是今日把雲和大師醫死在這清瀾殿,她們幹脆也別回去了!!

宮女接好水遞進屏風內,魏凝芙接過流螢燙好的針,命人将雲和大師扶起來。而流螢則背過身去,趁無人注意将事先準備好的藥粉在溫水裏攪勻。

魏凝芙将銀針插入雲和大師的穴位之中,眸光專注,細密的汗珠都在往外流。看起來無比專業。

“将水拿來!”魏凝芙道。

流螢趕忙将水端去,服侍着雲和大師喝下。

魏凝芙屏息凝神看着,等到雲和大師的臉色稍霁,懸在嗓子眼兒的心這才掉了下去。

魏凝芙理了理衣袖,深吸了口氣,朝屏風外走去。

皇後娘娘急忙問道:“如何?”

魏凝芙柔聲道:“應無大礙,再過一刻鐘方能行醒來!”

皇後手扶住胸口,深吸了幾口氣,拉着魏凝芙的手親切道:“好姑娘!好姑娘!”

皇後柔聲問道:“何時學的,竟會醫術?”

太子立于皇後右側,似在看着自己。

魏凝芙抿了抿唇,道:“十三歲時學的,芙兒的母親便死于病痛……芙兒……”提起亡母,魏凝芙有些悲傷地垂下頭。

想到魏凝芙坎坷的身世,皇後也是心疼:“真是好姑娘。”

皇後趕緊招來曲太醫:“去看看雲和大師如……”

話音未落,便聽一道尖叫:“娘娘!!娘娘!雲和大師吐血了!”

魏凝芙瞧着皇後的臉在一瞬間從溫和慈愛變得兇神惡煞,皇後一瞬間眉頭緊鎖,一把丢開魏凝芙的手:“曲太醫!快去瞧瞧!”

魏凝芙不敢置信地轉過身,跟着跑了進去,果然見雲和大師的面色還不如方才,嘴裏還在往外冒着血。

她一瞬間手腳冰涼,有些站立不穩,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

怎麽會這樣……

她明明叫人試過的……這藥覺得沒有問題的。

只要服下解藥之後最多一刻鐘便能蘇醒,恢複如初。

怎會……怎會……

見如此慘狀,皇後轉身,一巴掌扇在魏凝芙臉上:“堂堂宗室貴女,卻不知天高地厚。為了出風頭,将雲和大師害成如此模樣!”

魏凝芙慌忙跪下:“娘娘!!臣女臣女……”

最後一根稻草将魏凝芙狠狠壓死在地上,她完全沒了以往的伶牙俐齒,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辯解。

如果雲和大師死了,娘娘必定會徹查此事……秋葵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一旦查出來,她必定難逃死罪。

侯夫人也趕忙拉着魏翹白跪下。她一直便知,以魏凝芙的剛愎自用……定會給侯府招致禍事,卻沒曾想來的這般快。

整個屋內一片死寂,皇後更是面色蒼白,随時會暈過去的模樣。

站在一旁的黎瑭忽然開口:“不如讓泠瓷一試。”

這下不止皇後、屋內的世家夫人和貴女驚訝地看來,包括江瓷。

她詫異地看着黎塘。江瓷的本意并非如此,再等一會兒,連清便會到來,将雲和大師治好。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婢女,完全不想在這樣的場合大出風頭。

黎瑭性子沉穩,若非有絕對的把握,他并不會開口。

皇後趕緊道:“泠瓷是誰,還不速速前來。”

江瓷擡眸看着黎瑭:“殿下,真的……?”

黎瑭望着她的眼睛,用着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這不也是你的計嗎?”

江瓷一怔,衆人的目光也容不得她多猶豫。江瓷擡步走到皇後面前跪下行禮:“奴乃泠瓷。”

皇後也顧不得驚訝泠瓷的奴婢的身份,忙道:“快去。”

魏凝芙就跪在她的腳邊,渾身顫抖。

一奴一主,此時卻是完全颠倒了。

魏凝芙跪在地上,江瓷細腰筆直地站着。

官家小姐趴跪在地上,眼眶猩紅地擡眸看着江瓷的身影,那雙綠色的宮女繡鞋的主人停在她面前,垂眸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似嘲弄似關懷,魏凝芙半點看不清楚。

她忽然覺得,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無比陌生。

江瓷朝裏看去,看着魏凝芙在雲和大師身上亂插的銀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她給雲和大師吃的藥,只是阻隔了師傅的解藥而已,并無任何毒性,可雲和大師本就有心疾,魏凝芙還在他心脈上亂插,江瓷凝了眸,上前拔出銀針,又重新在其脖頸、心脈、指尖處施針。

“拿桶來。”江瓷淡淡道。

一旁的宮女趕緊将桶拿上前,江瓷拉着雲和大師的手放置桶前,将淤血放了出來。

黎瑭站在屏風旁,江瓷的動作輕緩且利索,整個人無比專注,滿臉冷肅,與她跳舞時的妩媚靈動不同,卻同樣讓黎瑭移不開眼來。

江瓷從兜裏拿出事先制好的解毒藥丸,化在溫水中,一勺勺地喂入雲和大師的口中。

這藥丸能将她之前下的阻隔的藥粉的功效化解,那麽魏凝芙喂下的藥粉便能起作用,喂下藥水之後,江瓷把了下大師的脈,見脈象雖微弱,但已慢慢平穩下來,知曉并無大礙。

江瓷站起身:“娘娘放心,已無大礙。”

許是方才魏凝芙也這般信誓旦旦地說過,皇後此次顯然是不太信的。

曲太醫上前把了把脈,連忙走出來對皇後道:“娘娘,雲和大師已無大礙……”随後一臉驚奇地看着江瓷:“敢問姑娘師從哪位聖手?!”

兩個太醫圍着江瓷,如同看到了稀世天才。

黎安循一進來便瞧着這副場面,皇後一臉感動,世家夫人和小姐們皆是瞧着泠瓷……魏家的嫡女反而跪在地上,泠瓷衆星捧月地站着。

黎安循眼睛還是紅的,卻也不惱,饒有興致地看着泠瓷。

江瓷沒有回答,秦湶之命響徹琉周、明夏、烏茲三國,乃當世聞名的神醫。師傅名氣太大,江瓷當然不敢随意說出口。

江瓷柔聲道:“曲太醫謬贊了,碰巧而已。”

連清拿着藥箱姍姍來遲,站在門口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裏面的宮女傳來聲音:“娘娘!雲和大師醒了!”

皇後瞬時喜笑顏開,瞧着泠瓷:“要何賞賜?!盡管與本宮說說。”

江瓷忙跪在地上:“為娘娘解憂,乃奴婢之幸。”

這小嘴也甜得抹了蜜一般,皇後笑道:“賜黃金十兩,錦緞十匹,賞一年俸祿。”

江瓷忙磕頭領賞:“謝皇後娘娘。”

而魏凝芙仍跪在一旁,不敢起身。她雙手攥得死緊,眼眸通紅,将眼淚憋了又憋。

究竟是為何?

她為這一天準備了那麽久,卻完全功虧一篑。如今算是徹底将皇後娘娘開罪,也在太子面前丢了臉……可偏偏先是魏翹白,緊接着又是泠瓷。

為何她們樣樣不如自己,卻總是比自己運氣好。

“魏家大姑娘。”皇後冷冷的聲音響起。

魏凝芙趕忙道,聲音忍不住地發啞:“臣女在。”

“看在雲和大師最終無事的份上,本宮免去責罰,但望魏大姑娘回去,好好學一下規矩,免得丢了安平侯府的顏面。”

皇後的尾音一落,相當于給魏凝芙的癡心妄想判了死刑。

魏凝芙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謝娘娘寬厚。”

日頭緩緩落下,衆人告別皇後,紛紛朝外走去,皆是在議論太子那一宮女的身份…

侯夫人牽着魏翹白走在前方,和魏凝芙隔着一步的距離。

魏凝芙滿臉蒼白,眸中無神地跟在侯夫人身後。

眼前忽然投下一片暗影,緊接着一道極為好聽的聲音緩緩傳來:“魏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魏凝芙驚訝地擡起頭,在衆人豔羨地目光中點頭:“好,殿下。”

瞧着魏凝芙和太子殿下的背影,連秀月更是當場氣紅了臉:“母親,魏凝芙今日已經如此丢人了,太子殿下為何還要……”

國公夫人忙捂住女兒口無遮攔的嘴:“殿下之事,豈是你能評議的?”

兩人行至一處偏僻人少的走廊,魏凝芙望着黎瑭的背影,忍不住心兒亂撞。

殿下的儀态身段,叫人看着便覺賞心悅目。

黎瑭頓住腳步,魏凝芙也随之停下。

黎瑭打量着魏凝芙腰間的香囊:“魏小姐,可否将腰間的香囊取給本宮一看。”

魏凝芙愣了下,随即将香囊取下來遞到黎瑭手中,十分不解地看着黎瑭:“殿下要這破舊的香囊何用?”

方才的頹勢和絕望在一瞬間煙消雲散,魏凝芙忽然意識到她最大的籌碼仍舊還握在手中…只要殿下相信是她救的他,東宮之位便還有望……

那香囊的繡工和布匹還有圖案都與他的那一個如出一轍。

黎瑭垂眸摩挲了片刻,将香囊遞回魏凝芙手中:“敢問魏小姐這香囊是從何處來的?”

魏凝芙疑惑地看着黎瑭:“這是臣女自己繡的,殿下何出此言?”

黎瑭淡淡道:“覺得奇怪而已,以魏小姐的身份怎麽會有如此簡陋的香囊。”

魏凝芙眼眸一紅,似是不滿黎瑭說這香囊簡陋:“這香囊雖然簡陋,卻是我住在雲平洲的姑母親手制的,我當時縫了兩個,一紫一綠……”

黎瑭打斷她:“那綠色那枚現在何處?”

魏凝芙擡眸看着黎瑭,有些不好意思道:“綠色那枚,我送給別人了。”

黎瑭一怔,黑眸沉沉地瞧着魏凝芙。

從瞧見她腰間的香囊時的激動,到逐漸冷靜下來後的懷疑。他自始至終不相信魏凝芙會是救自己之人。可越問,便越像……

黎瑭輕聲問:“可否告訴本宮為何送給那人?”

魏凝芙怕說多錯多,佯裝疑惑地瞧着黎瑭:“殿下為何這般好奇呢?臣女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黎瑭看着魏凝芙的背影,拿出袖中的綠色香囊,摩挲了片刻。

從方才來看,魏凝芙善妒僞善,心機深沉,哪有半分像當初在山洞救他之人?

但也只有她可能知道,那女子的下落。

魏凝芙帶着流螢繞過走廊,方才面上的青灰之色盡數散去,她笑意盈盈地跑到侯夫人身邊,甚至還親切地挽起了侯夫人的手。

瞧着她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殿下跟她提親了。

周圍的人都瞧着,侯夫人也不好将手抽出來。她轉頭看了眼清瀾殿,便見身着月白錦袍的殿下緩步而出,當真是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這般品性能力絕無二出的太子,若是翹兒嫁過去,該是多好啊。

魏翹白眼眶有些發紅,明明今日是她得了娘娘的寵愛,可最後還是姐姐得了殿下的心嗎?

侯夫人回過頭,牽着二人朝宮外走去。侯夫人單獨坐一輛車,魏凝芙和魏翹白二姐妹上了馬車,魏翹白攪着手帕在車上看着窗外半晌,終于忍不住回頭看着魏凝芙。

她正垂頭把玩這腰上那枚紫色的香囊,滿臉的春風得意。

魏翹白瞥着她道:“太子殿下方才叫姐姐去幹嗎?”

魏凝芙如同以往一般,一臉得意地看着魏翹白:“孤男寡女,你說呢?”

魏翹白氣得俏臉一白,直想上去撕了她的嘴巴,想到今日她出的醜,深吸了一口氣,頭一回反唇相譏:“姐姐今日給安平侯府丢了天大的臉面,還不知道收斂嗎?竟還不知廉恥地以為殿下會瞧上你?”

魏凝芙從小壓着魏翹白,也習慣了她對自己唯唯諾諾,一聽這話,瞬時怒不可遏,手直接抓了過來。

魏翹白只覺得頭發生疼:“松開!!松開!”

魏凝芙拽着魏翹白的頭發不松開,牙齒緊咬:“殿下瞧不上我?還能瞧上你不成?論樣貌才華你哪樣比得上我?!”

魏翹白疼得眼淚直流,雙手在空中亂抓,挨到了魏凝芙的頭發便使勁往下一扯:“樣貌才華?!長姐可真是說話,論樣貌你比得過柳初妍?論才華你比得過司徒念?今日在皇後娘娘的宴會上丢了天大的臉,真是不知羞恥!”

“你說什麽!!”

兩人徹底在馬車上扭打起來,還好此時馬車已經裏侯府不遠。

侯夫人正坐在車上閉目養神,便聽下人的驚呼:“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二小姐打起來了!”

侯夫人一驚,兩姐妹雖自幼不和,但也只限于口角之争,畢竟也是堂堂侯府嫡女,怎會去動手打人?

侯夫人趕緊走了下去,踩在木凳上一把爬上去,掀開簾子便見到兩人扭打在車裏,別說頭發,連衣衫都被扯壞了。

此時正好又是魏翹白被壓在下面,侯夫人怒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江瓷在雅間等着黎瑭,也知曉他是去幹嘛。

以黎瑭的聰明,今日一過之後,他必然不會相信魏凝芙會是香囊的主人。

而魏凝芙為了坐穩香囊主人這個位子,必定會想辦法除掉自己……

泠月……

江瓷靈光一閃,忽然想通了魏凝芙殺害泠月的緣由。

她在跟魏凝芙講起紅嶺山一事時,無意中提起,她也跟泠月說過。

原來如此……江瓷頓時有些惱怒。

想到上一世泠月的慘狀是因為魏凝芙,江瓷便恨不得現在就将魏凝芙埋在枯井裏。

但以她現在的能力,就算殺得了魏凝芙,也逃不出琉周國。

門嘎吱一聲響起,江瓷擡眸便見黎瑭站在門口,她輕聲喚:“殿下,可是要回宮嗎?”

黎瑭沒有回答,走到軟塌上坐下,雙手在身前交疊,他擡眸看着一旁安安靜靜的江瓷,忽然覺得這個細作,已經不受他的控制。

她下巴處被撕起的面具有些翹邊,黎瑭拽過她的手,讓她伏跪在自己面前。

男人微涼的指尖緩緩拂過她的下巴:“今日取過面具?”

江瓷老老實實道:“循王殿下非要撕的……”她擡起濕漉漉的眼眸,“不過被我攔下了,只撕到了下巴這兒。”

饒是如此,黎瑭心裏也跟悶了一團棉花似得不舒快。

他最忌諱不受控制的細作,若這一次還未江瓷破例,便是第二回 了……

第一回 設計綁架皇後的親侄女,第二回更是膽大包天,在皇後的生辰宴上做手腳。

可他如今卻難以像對待其他細作一般對待江瓷。

黎瑭眸光複雜地看着江瓷,聲音微冷,線條明晰的臉被燭臺的光照得棱角分明:“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江瓷垂眸:“記得。”

“是何?”

黎瑭:“你多次私自行動,早已犯了忌諱,按規矩……”理應處死了。

江瓷将茶水倒在手中,緩緩撕掉面具,她白嫩的皮膚泛着誘人的粉色,那雙眼眸眸似是染了半瓶桃花釀一般,鼻膩鵝脂,桃腮媚眼,無一處不令人驚豔。

江瓷擡眸看着黎瑭:“是不是殿下的細作根本不重要。”

黎瑭一怔,江瓷接着道,潋滟的桃花眸眼尾泛紅,瞧着便讓人心生憐意:“不論奴婢是何身份,做什麽樣的事情……”

黎瑭看着江瓷的眼眸,不自覺望了進去,聽見她說:“奴永遠,只忠于殿下。”

窗外夜風驟起,打落了樹葉,在門扉扣出輕微的聲響。黎瑭指尖倏然一動,頭一回不敢看那雙美眸。

過了會,黎瑭才問:“那今日是為何?”

江瓷抿了抿嬌嫩的唇瓣,又觑了黎瑭一眼,才緩緩道:“我不想魏凝芙成為太子妃。”

黎瑭聞言,詫異地挑了挑眉:“她不是你的朋友嗎?”

江瓷埋着頭,有些賭氣道:“她想害泠月,才不是我的朋友。”

她鮮少露出如此嬌憨的模樣,黎瑭瞧着可愛,連帶着被她隐瞞的怒氣也少了許多。

他如今還尚且不能确認魏凝芙是否是香囊的主人,但就算是,報答她的方式也不止成為太子妃這一種。

瞧着黎瑭的表情不像是生氣,江瓷大了膽子,眼眸亮晶晶地望着黎瑭:“那殿下是答應喽?”

黎瑭起身,冷着俊臉在江瓷腦袋上一拍:“答應什麽?”

除非遇到心愛之人非娶不可以外,他的婚事便是陛下和皇後定奪,只要足夠端莊大度,家世清白,又治理後宮之能力,他便無理由拒絕。

在清瀾殿不過短短一日,卻漫長得仿佛過了半個月之久……

黎瑭自小便有冬青服侍,換了無數個貼身侍女也從未真正有侍女貼身伺候他穿戴、盥洗,這些事自然也輪不到江瓷做。

江瓷進了淩琅閣便鑽進自己屋中,剛眯了一會,門便被扣響,屋外傳來冬青柔和的聲音:“姑娘?”

江瓷本有些惱怒,一聽這聲姑娘也沒脾氣了。

她披上衣服将門打開,冬青正站在門口,眉目純良又溫順。江瓷問:“怎麽了冬青?”

冬青揉了揉肚子:“近幾日在鬧肚子,怕服侍不好殿下,得麻煩你今夜多留意這殿內的動靜了。”

江瓷點了點頭,她的屋子距黎瑭歇息的地方不過二十步:“行,你不如回去歇息吧,今晚我來照看着。“

冬青有些不好意思,可身體又實在不舒爽:“那就麻煩姑娘了。”

江瓷擺了擺手:“小事。”

怕別人說冬青擅離職守,江瓷從櫃子裏拿出一床被子,走到黎瑭的門外坐下,裹着被子靠在牆邊睡着了。

“殿下,今日可勞累?”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像是在哪兒聽過。

黎瑭回過頭,便見魏凝芙穿着太子妃的紅色宮服,頭發琯起,滿臉柔情。

而自己只埋頭處理政務,只擡頭看了一眼,根本沒有回應。

畫面一轉,眼前一片昏黑,唯有洞口的一絲絲光亮,緊接着洞口伸進來一雙手,那手端着一盤草藥,将藥放到洞口之後,便起身離開。

黎瑭猛得站起身,朝洞口跑去,他想看清她的模樣:“別走!別走!”

洞外一片迷瘴,那女子越走越快,黎瑭如何也追不上。

“殿下……”一道無比熟悉的輕軟的聲音傳來,指尖被暖暖的柔夷包裹,黎瑭緩緩睜開眼睛,便見江瓷坐在床邊。

她頭發随意地琯在臉側,柔軟的黑發貼在臉頰旁,那雙灼灼的桃花眸擔憂地望過來,即使從這個角度看,那張臉也毫無瑕疵,美得讓人心顫。

黎瑭坐起身:“你怎麽在此處?”

江瓷忙退開:“冬青今日不舒服,讓我幫他值夜,在門口聽到殿下的聲音,以為殿下夢魇了。”

黎瑭揉了揉眉心,想到夢裏的場景便覺得有些鬧心。

魏凝芙怎麽成了太子妃出現在他夢中……今日宴會上的一應事情,黎瑭對魏凝芙的印象早已下降到了冰點。

江瓷站到黎瑭身側:“我幫殿下揉揉吧。”

黎瑭點了點頭,沒拒絕。

江瓷的手看似纖弱無力,但按在穴位上卻是叫人舒爽,黎瑭只覺得淤積在頭頂、脖頸處的不暢快紛紛化掉,筋骨頓時通暢了不少。

江瓷柔聲道:“殿下許是勞累過度了。”

黎瑭閉着眼享受,過了會睜開眼便瞧見打開的門口露出來一點棉被的邊角。

“你在地上睡?”

江瓷點頭:“嗯。”

黎瑭皺了皺眉:“地上涼,來屋內的塌上睡。”他手指了指前方的軟塌,雖不比床上舒服,但總歸比地上柔軟暖和些。

江瓷的手一頓,看着黎瑭的側臉。

才加冠的太子殿下,眉宇中還是一派淩厲幹淨的少年氣,他有宏圖壯志,祖國河山,卻從為為誰動過心。

江瓷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高嶺之花墜下神壇的模樣。

江瓷柔聲道:“謝殿下。”

她下床,小跑着着朝門外去,頭發跟着一甩一甩的,江瓷抱着地抱着被子進來,身子被遮得差不多,只剩一個圓圓小小的腦袋,和亮晶晶的眸子。

黎瑭忽然想起才将她撿回來的時候,她也是這般,害怕一個人睡,抱着小被子睡在他門口,一被他發現,便抱着小被子站起身,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瞧着他:“阿瓷下次不敢了。”

黎瑭一日的不舒爽徹底煙消雲散,他躺在床上看江瓷将床鋪好,然後滾進了床單裏面。

她像個蠶蛹一樣,擡頭看着黎瑭,聲音輕軟:“殿下,好夢。”

黎瑭低低應了一聲:“嗯。”你也是。

月明星稀,夜風也乖巧地輕緩了些許,當真如江瓷所說,黎瑭睡了個好覺。

翌日清晨,冬青白着個小臉兒,拿着拂塵小跑入淩琅閣。

侍女公公們早早地開始打掃,卻無人敢進屋內。

“殿下起來了嗎?”冬青聞。

一旁的冬允小聲道:“應該還未,沒聽到聲音。”

冬青疑惑地朝裏面走去,按往常的習慣來,殿下怕是已經起床快一刻鐘了,今日怎的……

冬青敲了敲門:“殿下。”

話音剛落不久,裏面便傳來腳步聲,門自裏被打開,黎瑭已經穿戴整齊地站在門口,冬青趕忙請罪:“殿下,奴婢失職。”

黎瑭:“小聲些,她還在休息。”

冬青:“?????????”

她?他?還有誰能進殿下的屋子?昨日哪位奉儀來了嗎?他怎麽半點風聲沒聽到。

冬青朝裏一看,便見一張嫩氣粉潤的臉蛋,江瓷整個人都埋在被窩裏,只露出一個圓圓的腦袋,與平時嬌豔奪目不同,現在熟睡時完全沒有防備的模樣,顯得十分的嬌憨可人。

黎瑭不動聲色地遮住冬青的眼睛,将門合上:“皇後娘娘可有旨意?”

冬青搖頭:“還沒有,不過冬奎來了信。”

冬青将信從袖子裏拿出來,遞到黎瑭手中。黎瑭接過信,走到書桌上拆開看起來。

定主游鴛的日子愈發接近了,各家青樓已經開始造勢。

黎瑭轉頭看着屋內,将信扔進了香爐中燒盡。

……算着日子,确實該将她送去了。

自宴會過後,皇後娘娘隔兩日便要請一位姑娘去中宮坐坐,今日也請到了安平侯府的姑娘身上。

魏凝芙在府裏等了會兒,卻沒見人來通傳。

她一下站起身,半點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那會有什麽人來知會她?要不是自己多留了個心眼,怕是這會根本就不知道。

她必須入宮,她要見太子殿下……更要見泠瓷……

下了早朝之後,黎瑭随皇帝一起去了養心殿。

“父皇,颍州之事……”黎瑭剛說了一半,便被皇帝打斷。

身着金黃龍袍的帝王端坐于軟塌之上,五官與黎瑭十分相似,應常年身居高位,比黎瑭多了幾分沉穩和威嚴來。

皇帝喝了口茶,淡淡擡手:“今日不談正事。”

不談正事?那能是什麽事?

他是皇子裏排名第三的,已過加冠之年,老七都已經在上半年娶了妻子,皇子裏除了尚且十六的老八,便只有他還未娶妻,甚至不曾有通房。東宮的兩個奉儀,不過是個擺設。

黎瑭垂眸道:“聽父皇吩咐。”

皇帝嘆了口氣,看着面前袅袅騰升的青煙:“皇後近些日子的動靜你也清楚,朕雖不似皇後那般急躁,但瑭兒……”

瑭兒是他的乳名,只有父皇和淑妃會如此稱呼他。

皇帝拍了拍黎瑭的後頸:“你身為琉周太子,早日成家、延綿子嗣,是你應當做的事情。”

黎瑭垂着頭,語氣卻是步步不讓:“如今明夏屯兵的數量遠超當初簽訂的契約,近兩個月正在往颍州布局,企圖将颍州吞并,琉周國內積患深重,尾大不掉,官員制度有……”

皇帝擡手打斷

真白月光她嬌媚撩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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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 萬字章節來啦 細作是不是不能喜歡自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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