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潛伏 (1)

時間1941

上海本是故鄉,近鄉情怯是人之常情,他們也一樣。明樓明誠兩兄弟踏上歸途,只可惜這次回去不一定是團圓,說得直白一些,回去其實是分離的開始。從此以後,他們必須收起鋒芒,從此以後他們再不能坦坦蕩蕩。

“阿誠,上海不比重慶,走錯一步都可能是萬劫不複。你明白嗎?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自己做決定。”明樓坐在車的後坐囑咐着弟弟。

阿誠沒有接話,他的心裏有一些悲涼。再次回到這個地方,早已是物是人非。他知道将要面臨的是什麽,他懂得自己和大哥的一腔熱血就要悄無聲息的砸在風雨上海灘最黑暗的鬥争中去了,所有真正的情感都将被隐藏,所展現而出的全是虛僞與圓滑。

想要在上海紮根,他和阿誠必定要比所有的人都堅強。明樓拿着酒杯立于窗前,沉默無語。明誠這些年被明樓照顧的好,原本矮小瘦弱硬是養的高大挺拔,已經可以與明樓比肩同立。

“阿誠,從今天起我們要越來越堅強。”明樓說道。

明誠微微舉杯,只答了一句話:“為了勝利!”

明樓與他碰杯,注視着弟弟明亮的眼睛,輕聲說:“為了勝利!”

電視劇向

1 汪曼春

明樓站在七十六號的門口,心裏有過一瞬間的期許。他也不知道在期許什麽,或許只是對年少愛戀的一種懷念罷了。

汪曼春心裏認為自己是愛着明樓的,真心實意但卻不是死心塌地。她明白,從明鏡強制把他們分開的那一天起,他們兩個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相遇相知相愛了。于是少女恨着,恨着明鏡,恨着命運,恨一切阻礙她奔向他的事情。這麽些年她的心早已變的冷酷無情,但惟獨留了一小塊柔軟給明樓,給青春。

于是兩個心懷各自心事的人見面了。他們擁抱,卻不如從前深情,他們聊天,卻不如從前随意,他們明知道變化的無奈,卻沒有人去揭穿。明樓在聽見汪曼春随意說出的殺人事情後,心裏唯一的期許也破碎了。男兒心裏了然,她再也不是當初溫婉的少女了,她是惡魔,是敵人是黑暗世界裏的鬼魅。可是無論如何明樓都替她惋惜,看她入深淵卻一步都沒法拯救。

其實汪曼春也不如她所想的那樣愛明樓了,她只是在一遍一遍的暗示自己,這個男人是我生命的最愛。然而有一天,她的生命軌跡發生了變化。她開始有了新的信仰,新的願望。只是她沒有意識到,明樓早已是她心裏最美好的事情而不是最想得到的事情,所以她試探明樓,調查明樓,不是因為愛,而是不愛。她愛的是權位愛的是利益,又或者說,她愛的只是上海灘當時的浮光掠影,再無其他。

命運的悲哀就是如此,其實好多時候你會發現,人心變了就是變了。當你意識到的時候就再也回不去從前。于是明樓收起心裏殘存的溫情,帶上看似和煦的面具,開始他與舊時戀人殘忍的鬥争,清醒而冷靜的不留一絲情面。

苦水咽下後,整裝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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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南田洋子

南田絕對不是個下棋好手,因為她第一步就走錯了。這一步錯造成後面步步錯,最終一塌糊塗,把自己都賠了進去。她可能永遠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其實很簡單,她把人心想的太惡毒,她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世界有種情義是永遠不可能被離間的,她眼裏只有利益和私心,完全不懂得什麽叫不計回報的甘願。于是她錯以為自己成功的拉攏了阿誠,利用人性的弱點,控制他,滿足他,然後實現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阿誠很坦然,将計就計他自然是懂的,只是他心裏有些好笑,想拉攏他?白日做夢。

面對南田時堅毅果敢的眼神在坐到車裏看見明樓的一瞬化成滿滿的調皮和和煦。

“她現在已經開始拉攏你了?”明樓看他笑着已然明白了結果如何。

“嗯,她認為我們之間有了間隙。”說完這句嘴角的笑意跑了出來,他們兩個心知肚明,沒有人可以在他們兩個之間鑿路,所有人都可能會背叛獨獨明誠不會,原因不言而喻,真可謂是銅牆鐵壁。

阿誠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大哥,他和你怎麽說的?”

明樓答道:“她說你優秀,要用你呢!”

“那你怎麽回答呢?”阿誠孩子般追問着。

“我說啊,這傻小子不好用!十歲來我明家吃我明家的飯喝我明家的水長大,長兄如父,在明家我還是說了算的。要用明家人,必須有我同意。”明樓重複了一次。

“您又叫我傻小子!”阿誠眉開眼笑,大哥在談及自己時的那種驕傲是阿誠一直很喜歡的感覺。畢竟還有些孩子的心性,被尊敬的人肯定是他的一種需求。

明樓看他開朗的樣子有些失神,腦海裏劃過許多的畫面都是阿誠成長的片段。傷痕累累的來到明家,一路相伴的巴黎生涯,第一次叫大哥,第一次吃他做的面,甚至第一次掉牙,都清晰的在腦海裏。明樓心裏有些失落,孩子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可以經歷風霜雨雪,甚至也可以遮風擋雨了,可自己真是有太多的無奈。戰争太可怕,一個人不夠,還要再拖一個人嗎,全都站在懸崖邊上怎麽能好受啊,無論什麽時候阿誠在他心裏都還是孩子啊。

阿誠看他不說話叫了一聲:“大哥?”

明樓回神道:“傻小子,你當我随便叫啊,這名字只在私下裏叫還不成?”

阿誠笑了:“成成成,您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

3 明鏡

明鏡有些氣憤。明樓阿誠已經回了上海卻沒有回家。她不知道兄弟倆為什麽會突然回國,也不知道明樓那樣的孩子怎麽會為新政府而工作。明鏡的心裏是有過猜測的,這種猜測一閃而過,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怕越接近真相她會越擔心害怕。所以這個飽經滄桑的大姐寧願相信她的弟弟是純粹的經濟顧問,也不願去相信他的弟弟已經開始有了黨派的身份。

明鏡打明樓的那一下是打給汪曼春看的。她要讓汪家人知道,只要有自己在,明家根本不會和汪家有任何的聯系。同時她是對明樓的一種懲罰,罰他的歸而不告,罰他的擅作主張。即使心裏明白弟弟一點不會真的和汪曼春有什麽,但身為長姐的她依舊氣憤。

她用明樓翻過的一本書來形容汪也确實是實話,明樓,這輩子也不可能再眷顧她了。

明樓讓阿誠送大姐回家,坐進車裏的明鏡這個時候才看清了明誠。孩子大了,根本不像小時候那般消瘦單薄,高大俊朗又風度翩翩。

她輕聲叫他:“阿誠啊,終于回來了。”

阿誠被姐姐叫的這一聲感動了,多年的漂泊,多年的擔憂在這一刻俨然算不得什麽。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大哥總是說家才是根本,原來只有家才會讓你放下一切的疲累安心的依靠。阿誠還是像小時候那樣笑着,側身抱住大姐,往她脖頸裏鑽了兩下,嘟囔着說:“姐,阿誠想您了。”

明鏡破涕為笑,輕輕拍打他:“傻孩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就愛往人脖頸裏鑽。”

一路上,明鏡沒再說什麽,其實她有太多的話想問,卻不知怎麽說出口,她害怕聽到那個答案,害怕他們的以身犯險,害怕一家人從此便再無快樂可言。

傍晚阿誠接明樓回家,剛進門便聽阿香說着大姐叫大少爺去小祠堂問話,阿誠覺得不對勁想跟着一起去,明樓攔了攔他說道:“我自己去吧,沒事兒!”

明鏡痛心疾首的逼問像是尖銳的小木刺,紮着明樓的心。他不能解釋,亦無法反駁,因為他明白以大姐的性格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于是他寧願默默的忍受斥責,但有一點他是始終堅持的,他在大姐面前義正嚴辭:“我是中國人,我是您的家人。”

他想明鏡應該會懂得他的意思,即使她無法同意,但事情已經做了,再沒有可以挽回的方法,從此以後明家也便全都走到了懸崖的邊緣,令人悲哀。

明樓被抽了一鞭子,手臂火辣辣的疼,阿誠心疼大哥,幫他脫着外套,他突然想起十多年前大姐發現大哥和汪曼春後狠狠打他的那個夜晚仿佛就在眼前。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感覺,和那個夜晚所感的一模一樣,那感覺便是我懂你的難過也明白你的堅持 。

夜涼如水,他們都煎熬着,回到故鄉卻絲毫開心不起來。未來太兇險,卻要穩步向前。

4 桂姨

桂姨從本質上講是個悲慘的人。不得不說,是命運的痛擊讓她失去了所有的慈悲,變得殘忍暴戾,于是她将對生活的埋怨發洩到一個單純的孩子身上。只有純粹能包容這種悲哀,只有善良能容納這種變态。于是,阿誠變成她的發洩桶。

當阿誠被救出煉獄後,桂姨被明家大少爺趕出門外。原本已是山窮水盡,流亡東三省,卻因為日本人的招攬訓練而再次回到上海灘,此時的她已經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失了心智光知道虐打的瘋女人,她變成了敏感的特務,狡猾的叛徒,日本人訓練出的“戰功累累”的間諜。然後披着一身羊皮,想方設法的來到明家。

當大姐突然提及自己的噩夢時,阿誠正在吃飯。猛然間手一抖,夾着的面條也掉了。他有些窘迫,也有些尴尬,只好離席。明樓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他知道大姐是出于善意,她不能眼瞧着桂姨訴說的苦難而無動于衷,于是她想嘗試從阿誠打開這層關系,可大姐低估了阿誠所受的傷害。

明樓能真真切切的體會阿誠所受折磨的後遺症,他見證着那些傷痕,見證着那些夜夜難眠的夢魇,見證着怯懦又委屈的靈魂緊抓着他害怕松手。他懂得阿誠最恐懼的是什麽,所以他并不希望桂姨回來,打心底裏不希望。

本是最快樂的年夜,本是最幸福的團圓,本來兄友弟恭的唱着小曲,卻因為桂姨的進門打碎了一切。阿誠猛的起身,放下二胡跌跌撞撞的上了樓,一句話也沒說,一聲抱怨也沒有,卻讓人更加的心疼。

明樓輕輕上樓,想看看弟弟怎麽樣,卻在門口停下了腳步。他聽見輕輕的哭泣的聲音,隐忍又委屈,明樓的心突然像是狠狠的被拽了一下。他這樣想,阿誠真的是太善良了,善良到寧願委屈自己的心也要成全一個曾經想要虐殺自己的人。這般心性,濁世難得。他心疼他卻不知如何安慰他,明樓能做的只是像從前那樣陪伴他。于是大哥輕輕開門,伸手拽起被子,給趴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裏的阿誠蓋上,然後坐在了床邊。

阿誠漸漸平息,默默感受大哥的陪伴,心裏想,好在還是有人關心他的,把頭轉了過來靜靜看着明樓。

明樓看他疲憊的樣子紅紅的雙眼滿臉的殘淚很是難受,他一聲嘆息,道:“委屈你了,好孩子,好好睡一覺吧。”依舊是靜默的陪伴卻比任何言語都動人溫情,明樓輕輕撫去阿誠未幹的淚,滿心的愧疚。

阿誠終究是想通了,在桂姨将走的時候沖了下去,擡下了她的箱子。他倔強的一言不發,剛毅的臉上沒有表情。明鏡欣慰,這個孩子真的是溫良和善,原諒一個人遠比憎恨一個人更難,她的阿誠做到了。

明樓沒說什麽,只是上前拍了拍阿誠的肩膀,意思不是做得好而是我支持你的決定。于是,阿誠放下了心裏最難的事情,他的心再一次因為寬恕而變的遼闊。上善若水,大概就是如此了。

這一段我也改了改加了一些原著的內容。和我自己的理解。希望大家喜歡。

5 苦肉計

阿誠畢竟年輕,聽明樓分析了南田的用意後一身冷汗,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些潮濕。阿誠不是怕死的人,他怕的是自己的過錯連累到大哥千辛萬苦的安排,甚至連累他們的身份暴露,這是他萬萬不可原諒自己的。

“我犯的錯,我用命扳回來。”阿誠有些激動的說。

明樓的大腦飛快的轉着,各種權衡,各種計算,他們必須铤而走險,他們必須假戲真做。他的計劃天衣無縫,卻唯有一件事遲遲讓他無法下決心。為了安撫阿誠,他沉聲道:“是要用命扳回來,不過要看用誰的命了。”

放下電話的阿誠滿心的後怕,這一步步如履薄冰,他對南田的承諾是這個局的開始,真可謂是關心則亂,沒想到自己這些年的冷靜自持竟在遇見這樣的事情時變的不堪一擊。

明樓似是下定了決心,他必須這麽做,他終于明白了當年王天風所說,必要的時候要有殺伐的決斷,這一槍必須打在阿誠身上,開槍的人必須是自己,而明臺也必須去執行刺殺明樓的命令,一家三兄弟,竟全都陷入這個如網的大局,多麽悲哀。

明樓很失落,他知道自己在賭,賭人心欲望,卻也是在賭兄弟的命。阿誠就像是另一個明樓,他總是能準确的讀懂明樓的悲歡,其實當得知破局方法時他反而覺得坦然了許多,因為他對明樓的信任比天高比海深,他心甘情願将命交到明樓手裏。不僅僅因為他是他的哥哥,更因為他是可以生死相托的戰友。

阿誠的眼睛亮閃閃的,堅定的看着明樓輕聲說:“放心吧大哥,我能挺過來。”

明樓太陽穴又突突的跳着。

他想,黑夜已至,苦難将來臨。

貫穿傷不是最嚴重的槍傷,卻是最疼的。此時的阿誠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他緊抿着唇,汗如雨下。男孩兒是鋼鐵般的戰士,硬生生的咬牙堅持,當問完行動代號确認身份後,他松了一口氣,覺得有些暈眩。不斷的輕聲呢喃,不能睡,還有任務,還有任務。

程錦雲很是敬佩,她本就當過戰地醫生,從未見過意志如此之強的人,傷口只是輕微處理,沒有縫合沒有麻醉,怕影響後續行動甚至連藥都沒有上。他必須保持絕對的清醒,絕對的敏捷,于是她向他體內推着止疼劑。

阿誠已然坐不住了,他身子想往下歪,疼痛已經讓他眼前有了短暫的黑暗。看來第一針的藥效已然不管用了,阿誠咬緊牙根說:“再給我打一針止痛。”

程有些猶豫,劑量已經超出了範圍,副作用會影響他的肝髒和消化系統等,她絕不能大意,阿誠看她猶豫大喊:“打啊!“程的手被他捏的生疼,她來不及多想,又推入一針。

明樓心裏忐忑,有些焦慮有些不安,而且又一次感到了惶恐,可他必須面對着汪曼春繼續演下去。踱步,手指無意識的敲擊着座椅的把手。這些動作都顯示着這個男人的緊張,好在是周圍的人都以為明長官特別的擔心汪處長罷了。

有人通知明樓阿誠回來了,在見到阿誠的一瞬,明樓的心放了下來,還好,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其他的好像沒什麽不對。即使是知道自己打的那槍是絕對沒問題的,可卻依然擔心。他看向阿誠,眼裏滿是詢問。阿誠微微點點頭,示意他能撐住,于是兄弟倆接着收拾着殘局。

“事成了,大哥。”明誠立于窗邊說。

明樓手拿酒杯,輕聲說:“剛受了傷能喝酒嗎?”

阿誠輕笑:“不算什麽,慶祝一下吧。”

但動作的牽扯讓本就沒有縫合的傷口再次的撕心裂肺的疼。阿誠沒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明樓并不知道他有多嚴重反倒嗔怪他:“逞強。”

收起慈眉善目,收起和煦溫情,兄弟兩走出大門,燈光閃爍,無處可藏,他們再一次回到了最光鮮卻最兇險的地方。

阿誠被明臺推了一把,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明樓一驚趕忙扶住。阿誠緊抿着嘴唇,額頭滲出汗來。

明樓和明臺大鬧了一番,把家裏砸的一片狼藉。明樓擔心阿誠的傷,治住明臺後也不和他計較,扶着阿誠便去處理傷口,映入眼簾膀子上一片鮮紅。明樓有點驚訝,這麽嚴重!

阿誠笑笑安慰道:“它就是看着唬人不疼的。”

明樓一記眼刀過去,說:“臭小子,少逞強。”嘴上斥他,心裏卻滿滿的心疼,傷口沒有縫針,只包裹着紗布,在往開扯的時候,阿誠疼的呲牙咧嘴。明樓靈巧的雙手硬是讓他弄的不聽使喚。慢了怕感染,快了又怕疼,這針縫的簡直要了明樓的半條命,縫完腰都直不起來了。

阿誠輕輕偷笑着,本想數落他的明樓,擡眼看到了他蒼白的臉和滿臉的汗珠,知道他硬撐着這麽久,倒心疼的不舍得說他。只是默默地幫他穿好衣服,扶着出去吃飯。

阿誠其實是沒有胃口的,三針止痛打的他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剛剛喝了些酒更是難受。飯桌上氣氛尴尬。明樓明臺鬧着脾氣,阿誠為了緩解氣氛,和他們兩個要着錢說要買家具。兩人又吵了一番,然後誰都不理誰。明樓嫌面難吃,起身離開,想了想又退了回來,扶起阿誠,說:“明臺把碗洗了。”轉身走了,明臺氣憤又委屈。

明樓沒有把阿誠送回樓上,而是到了自己的房間說:“再換次藥你就在這兒歇着吧,行動不便別上樓了,我睡你那屋兒去。”

阿誠不知怎麽了,突然難受的厲害,也沒回答明樓,蜷到了床上。

明樓看他不對勁,連忙問他:“是胃疼嗎?”阿誠點點頭,明樓細細一想,問,“打了幾針止痛?”

“三針。”阿誠顫抖着說。

明樓吓壞了:“還說沒事兒,疼成那樣不說,光用止痛頂着怎麽能行,還過量。小祖宗,你真是能耐。”嘴上說着,手裏卻不敢停,忙活着找藥,并輕輕按揉着阿誠的胃部

阿誠胃難受,膀子還疼,折磨的他絲毫沒有力氣,剛才吃的一點東西現在卻反胃的很,他示意大哥,明樓立刻拿了垃圾桶,阿誠吐的撕心裂肺,明樓幫他拍着後背說道:“也不知道知識學到哪兒去了,止痛針使用不能過量,你就逞強。诶呦,心疼死我。”

阿誠吐的膽汁都快出來了,明樓看着都覺得難受,不停順着他的背。好不容易吐完了,阿誠感覺渾身的力氣全被抽走,腦袋暈暈沉沉。

明樓半抱着把他放回枕頭上,喂了幾口水,囑咐道:“難受了就別忍着,和我說,實在不行找蘇醫生來。”明樓握起弟弟的手又柔聲道,“睡吧,我看着你。”

阿誠勉強的笑笑閉上了眼。

明樓守着入睡的弟弟,有些愧疚,為什麽沒有看出來他一直是強撐着呢,還喝了酒真怕他的胃再次痙攣,隔一段時間還要看看他是否發燒,滿眼的心疼。

明樓知道,以後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很多,可他們必須堅持下去,哪怕頭破血流,哪怕粉身碎骨。阿誠的手緊了緊,仿佛告訴哥哥他也可以堅持下去,明樓趕忙握住,自言自語道:“陪我,等到勝利的那一天吧。”

清晨來臨,明樓揉揉發紅的眼,走到窗前。

初升的紅日為他的心再一次的注入了力量,為了勝利,為了祖國的明天,他要一刻不停的走下去,無怨無悔。

這一段寫的我難受,我對結局做了修改,電視劇和書的結局是不一樣的,看過的應該都知道。我比較傾向于書裏的安排,覺得那樣更有情誼和價值,私心裏還是希望大姐和阿誠有更多的情感交流,所以,我偷偷加了很多。還是那句話吧,希望大家喜歡我筆下的阿誠明樓大姐。謝謝支持。

6 巾帼铿锵

明樓向明鏡展示了自己最後的一個身份後,這位明家大姐很是氣憤,可是睿智如她,正義如她,一定是支持的,她所埋怨的其實是命運,是明家三兄弟出生入死卻絕口不提的脾性。

刻不容緩,戲還要演下去,她必須帶着明臺的假骨灰,踏上火車,去劫那批貨物,來不及猶豫,也來不及神傷。

明樓囑咐阿誠:“選一小隊精幹的人,無論如何,這批貨物絕對不能送到滿蒙,必須截獲,知道了嗎?”他感覺不太好,心裏總是發慌,于是又拍了拍阿誠的肩膀說,“保護好大姐,也保護好自己。”

阿誠重重的點頭,轉身去做最後的安排。黎叔、明臺、錦雲也參加這次任務,他們要轉移到第三站區,接受下一步的安排。

明鏡已經知道了孤狼的身份,他們必須用孤狼的身份為掩護,踏上這趟遠去的列車。她表現的很自然,上車後還和桂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向她訴說着明臺多麽多麽的可愛貼心,自己又是多麽傷心多麽難過,孤狼沒發覺什麽異樣。

到了滿蒙和蘇州的錯車道處就是行動的地點,明臺佯裝成僞滿軍喊着:“例行檢查。”

孤狼畢竟是敏銳的特工,嗅出了特殊的味道,又看到了明臺的臉,瞬間明白了一切,轉身脅迫住明鏡。阿誠安排好一切後,着急的返回包廂接大姐出去,破門而入竟看到這樣的一幕,立刻拔槍厲聲道:“放開我大姐 ”

明鏡看到阿誠,馬上喊他:“阿誠別管我,做你該做的。”孤狼冷笑一聲,槍更緊的頂在明鏡的額處說道,“阿誠,我畢竟是你名義上的養母。你不會開槍的。”

“我沒有你這樣的養母,我十歲去明家,明家救我的心,救我的命,我生為明家,死為明家,你說我敢不敢開槍?”阿誠被她的那句話觸動憤怒的說着,槍更往前伸着。

孤狼見局勢不好也不多說,脅迫着明鏡往車廂外走,她打算去前車日本人的車廂通風報信。阿誠心中一急怕大姐受傷,抓準時機向孤狼的手掌打去,一槍命中,孤狼慘叫着扔掉了槍,明鏡被阿誠一把拽到身後。

跪在地上的孤狼看着阿誠突然說道:“我曾一直把你當兒子啊,是後來我太痛苦了所以才失了心智,我以前是多麽愛你啊。”

阿誠有瞬間的失神,他也不知他為何停下了準備開槍的手。時間仿佛凝固,阿誠靜靜注視着他的養母,心中百感交集。桂姨看他神傷竟突然撿起地上的槍向明鏡射去。阿誠猛的驚醒,彭的一聲槍響,孤狼的眉心正中一槍,仰面倒下。阿誠的手遲遲沒有放下。他是個多麽善良的人啊,他不愛殺戮,更怕這種含有情誼的交鋒。

明鏡攬住弟弟的另一只手輕聲喚他:“阿誠?”

明誠回神,清醒的意識到他們處境的危險,轉身護着大姐往後節車廂跑,并說道:“我沒事兒,姐快走,有人追來了。”

事态的發展遠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沒想到日本人竟派了一批秘密小分隊來保護這批物資,明臺他們消滅的只是表面的布防,這只暗中的部隊此時正聽到槍聲向明鏡他們跑了。阿誠拼死護着明鏡往那邊沖,彎着身子往後跑,聽到槍聲四起,阿誠帶的小分隊人數比日本兵少了太多,他們舉槍掃射,卻一個個的倒下。

噗的一聲悶響,明鏡在已經臨近貨物車廂時小腿中彈。阿誠驚恐着急着扶她,卻被明鏡一下撲住,大姐拼命為他擋住了後面射來的一槍,阿誠被這猛的一沖往後翻去,他的手臂牢牢的抱着大姐,後腰使勁,竟硬生生翻到了兩節車廂鏈接處,鏈條和接軌處的金屬将他的後腰劃爛他卻絲毫感覺不到,拼命喚着姐姐,聲音凄厲又悲傷,明臺黎叔立馬将他們拽了上來。明鏡大喊着:“分離挂鈎啊。”明臺轉身麻利的将兩節車廂分離開來,随後又立馬撲了過來。

阿誠跪着已經紅了眼睛,大姐躺在他懷裏竟然微微笑着,明臺也跪在邊上哭的像孩子。大姐這種坦然的像是了卻了一切的微笑讓他們感到害怕。

明鏡費力的擡手摸着明臺的臉說道:“好孩子,我的好明臺。好好的活下去,為明家開枝散葉,還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中國人……知道嗎?姐姐愛你。”

明臺大聲的哭着,撲倒姐姐的肩旁攬着她:“姐,姐你堅持住啊姐,不要抛下明臺,明臺要姐姐,明臺要姐姐啊!”明鏡撫着他的臉淚流滿面。

阿誠的淚一滴一滴的滴在明鏡的臉上,明鏡緩緩轉頭看着阿誠,口裏已經有了血腥的味道,阿誠看她要說話忙說:“姐,姐咱不說話了,堅持住,阿誠去找醫生好不好,你堅持住。都怪我,都怪我!”阿誠哭着自責着。

明鏡用盡力氣擡手捂住阿誠的嘴:“咳咳,別自責,姐姐保護你是因為愛你,阿誠是姐姐的好弟弟,雖然明臺是我從小帶大,可是你們幾個都是姐姐的心頭肉啊,平時不說可是,咳……姐是心疼着你的。好好活下去,幫……幫……明樓。”阿誠手緊緊的抱着大姐哭的壓抑無聲,他的心被姐姐的這番話感動着,揉碎着。

明鏡再次摸着明臺的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明樓……明誠……明臺……不,不許哭……明樓……我的明樓啊,明……”

手臂重重垂下,阿誠和明臺撲在姐姐的身上,哀恸的不能自已。

明鏡的一生就這樣走完了,她生的優雅,死的壯烈,用及其濃墨重彩的一生,彰顯着中華兒女的鐵骨铮铮。粉身碎骨全不怕,只因巾帼铿锵!

阿誠和明臺不知道是怎麽被拖下車的,他們腿已經麻了,眼睛也再也流不出淚。阿誠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起來,緩過神來才感覺到腰間的疼痛,被劃爛的腰部血糊糊一片。

明臺被這片紅猛的驚醒,一把抓住二哥的手,嗓子已經啞了說道:“阿誠哥,你感覺怎麽樣?”

阿誠回握住他的手,說:“放心吧,沒事兒,我要趕緊回上海,大哥那邊我怕他處理不來,你趕緊給哥發報。”

明臺滿目悲怆:“那大姐的……”

“如實彙報,他可以挺過來,我們也一定可以挺過去,我們是戰士,對嗎?”阿誠目光灼灼,眼睛紅着卻堅定如鐵的注視着明臺。

明臺被這種悲涼又大無畏的感情所感染,緊緊抱住明誠沉聲道:“我們會取得勝利的,大姐,大姐絕不會白白犧牲的。”阿誠緊了緊臂膀,感受着弟弟支撐他走下去的那種力量。

錦雲給阿誠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阿誠默默的跪在大姐身旁叩了三個頭,輕輕撫着大姐的臉,又再一次像小時候那樣把頭埋在大姐的脖頸處蹭了蹭,輕聲說:“放心姐,我們會勝利的,我會拼盡全力保護大哥的,一路走好。”

起身抹一把清淚,頭也不回的上路了。

明樓已經打碎兩個杯子了,坐立難安,大概真的有所謂的親人之間的感應吧,他總是隐隐約約的感覺出事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已然讓他的頭生疼。

好不容易來了電文,明樓急忙譯着,卻突然驚的連筆都拿不穩明樓踉跄了幾下癱坐在椅子上,手裏的電文這樣寫着“任務完成,大姐犧牲。”

明樓不相信這一切,他猛的從座位上彈起,沖到發報機前,瘋了一樣的打着“臨別遺言”

明臺過了一會兒回複:“明樓,明誠,明臺,不許哭。明樓,我的明樓。”

明樓頹然的跪下,他的心被碾的粉碎。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他的大姐,他這一生最想去守護住的人,死了。明樓怎麽都流不出淚,他氣自己,氣自己怎麽連大姐都保護不了,一下一下打着自己的臉,生生凄厲叫人心碎。就那麽跪了良久一滴淚都沒有,他緩緩的回給明臺這樣一句話:“她一生都在害怕失去我們,到最後竟然是我們失去了她。”

明誠恍恍惚惚的回到上海,身上的傷遠不比心裏的傷疼痛,他感覺他沒有淚可以再流了。滿心痛苦也滿心愧疚。阿誠站在明公館的門口,竟然覺得恍如隔世。他突然感覺到一種悲哀,從生命深處而湧現的一種悲哀,讓他害怕,讓他擔憂。他猛然邁步向前,他太想和大哥在一起了。他想陪着他,想抱抱他,想和他一起面對所有的苦難。

明樓已經兩天沒合眼了,立于窗前不眠不休。

阿誠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大哥,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大姐,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大哥……”

明樓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急着轉身看了看阿誠。走到他面前沉默着把他扶起來。

阿誠看到了哥哥憔悴的臉,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心裏難受,越發的責怪自己。

明樓頭疼的厲害,眼睛一黑就要往前倒,吓得阿誠趕忙把他半扶半抱着挪到床上。明樓躺下,腦海裏突然出現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那天他和大姐帶着兩個弟弟去上香,晚上四人坐在車中,他抱着阿誠,大姐抱着明臺,那種溫情他這一生都在懷念。明樓眼淚生生的湧出眼眶,他卻不知道自己哭了。

阿誠跪到床前,原本流不出的淚水,在看到大哥的傷痛後噴薄而出。“哥,你別為難自己。你打阿誠吧,罵阿誠吧,是阿誠沒有完成好任務。”阿誠像孩子一樣推着明樓的手臂。

明樓伸手把阿誠的頭攬在臂彎裏,哭的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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