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弟弟

阿初他們耽擱不了,清水上天入地的尋找着他們,組織裏安排他們馬上撤離到延安去。家玉偷偷僞裝後潛回城,找蘇醫生拿了很多明樓路上要用的藥。然後她囑咐了朱徽茵尋找阿誠的下落。最後她并沒有急着回城,而是去了郊區的開化寺。小的時候,她見過明樓給阿誠寫的祈福牌,今天突然想到就想去給明樓取來,多少能有個念想。

明樓傷好了一些,但還是經常昏睡着,似乎是想把自己埋在睡夢中不想醒來,也許只有夢裏的些許溫暖能支撐着他繼續走下去吧。

家玉回來後,看他還在睡着,而且一點也不安穩,便輕輕的把阿誠的牌子塞到他的手中。明樓猛的驚醒,一頭冷汗。

家玉把他扶坐起來,輕聲說:“感覺怎麽樣了?”

“好多了。”明樓簡單的答複着。

他緩緩揉搓着手裏的祈福牌,看着出神,上面有些褪色的明誠二字讓他心裏隐隐作痛,卻又莫名的心安。反過來他看見了自己寫的寄語“唯願子心安”然後将牌子緊緊捏住後貼緊了胸口。

“我弟弟,為了我弟弟,我必須活下去。”

家玉看他終于振作起來,忙坐到床邊擁抱住他。“對,阿誠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自從那天以後,明樓很是配合阿初的治療,而且也不再用睡眠來逃避,他又變得冷靜如初,再不提他的阿誠。

不過去延安的一路,還是讓明樓受盡了苦頭,傷勢未好還要一路颠簸。好在是他沒有絲毫的怨言,反而看起來比阿初他們更有希望。

阿誠是被疼醒的,刺眼的白光讓他無法睜開雙眼。這是在哪兒?阿誠飛快的回想着發生的一切。心裏一沉,他突然有些恐懼。如果被俘,一定要自裁,因為他不願意讓日本人逼迫自己,他怕他意志崩塌後會說出什麽不應該說的話。

适應了周圍環境的眼睛緩緩的睜開了,阿誠看到了清水冷漠的臉。

“你好啊,明誠先生。別這麽意外,我怎麽可以讓你死呢?”清水冷笑着說。

“殺了我,在我這裏你什麽都得不到。”

“對,我相信你的意志堅定,我不需要從你嘴裏得到什麽。現在的我,因為細菌實驗的失敗已經一敗塗地,所以我沒什麽在乎的,我要的只是明樓以及楊慕初楊慕次的命。而你是他最疼愛的弟弟,有這個身份就足夠了。”

阿誠心裏一緊,他不确定組織是否已經安排大哥轉移。如果消息傳到大哥那裏,以他的性格是一定會來的,這到底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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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突然說道:“無論如何他都不回來了,我不是他的親弟弟,他從未真正的疼愛我,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我的養母是日本間諜,明樓早就對我疏遠了。”

原本清水不會相信阿誠這般話,但聽到養母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以前資料裏的孤狼。阿誠說的是事實,這一點讓清水心裏沒有了底。可畢竟是軍人出身,他狠戾的說道:“無論你怎麽說都無濟于事,我要試試才知道,帶去刑訊室。”

左腹和手腕還在劇烈疼痛的阿誠就這樣被帶走了。

阿誠在暗無天日的刑訊室裏慘遭着折磨,清水将消息放出後一點動靜都沒有。并不是沒人在意,而是朱徽茵無法聯系已經在轉移路上的他們。心急如焚的朱徽音不能貿然行動,她只能找着老王商量對策。

清水并沒有用那些見血的暴刑,然而,他用的卻是最殘酷的刑罰。他知道阿誠的胃不好所以就全力折磨着他的胃,不給飯吃,猛的灌水,以及高強度的止疼劑給阿誠的胃帶來着巨大的痛苦。

阿誠苦不堪言,他真的想要一死了之。難以忍受的痙攣讓他意識都變的模糊,但心裏卻依舊想着:大哥,你千萬不要來啊。

初到延安的明樓夜夜難眠,身上還有傷,為了讓他好好休息,阿初給他用了安全劑量的安眠藥。那幾天晚上,明樓再沒有夢見阿誠。

随後阿初怕藥傷身,便換成了安神湯,然而明樓再一次夢見了他的阿誠,乖巧可愛的年幼時候的阿誠,夢裏的他乖巧的看着自己,甜甜的叫着大哥。信誓旦旦的說着“我會一直陪着大哥的。”明樓已然醒了,卻不願意睜開眼睛,淚水從眼角悄悄的滑落。

悄然起身,到廚房中忙碌了起來。夜色如水,明樓就那樣一個人細致認真的做着飯,阿初和阿次看着他卻不願去打擾,家玉只是默默的給他披了一件外套便離開了。

明樓邊做着自己拿手的面條,邊說:“大哥知道你最愛吃這個,大哥給你做。”

陝北寂靜的夜裏,一個男人面對着桌子上的一碗面,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沒有人打擾他,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麽。只有明樓自己懂得,到底多麽的思念自己的弟弟。

從那之後,明樓就好了起來,又變得像往常一樣沉穩淡定。他把所有的哀傷全部隐藏,再一次加入了指揮作戰的方隊。沒有人再提起弟弟阿誠,甚至連指揮部的一些同志都不知道明樓還有個弟弟。

朱徽茵遲遲沒有發報是因為,自從那一次阿誠的消息傳出後再沒有任何的動靜。她不敢匆忙的彙報,她知道以明樓的心性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回來。她怕是陷阱,又怕這個消息是假的再次傷了明樓的心。于是她便和老王多方的調查打聽着阿誠的消息,她絕對不會放棄,因為這個和他多次并肩而戰的男人早已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只是他們工作的特殊無法表達,這一次姑娘想,要是找到阿誠,無論如何都一定護他周全。

清水已經交出了上海地區指揮權,他怎麽能善罷甘休?于是阿誠便成為他唯一的突破口,消息放出後任何動靜都沒有讓清水突然間清醒,明樓也許真的不在乎這個弟弟,又或者他早已轉移。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必須親手殺了這個讓他身敗名裂的人。

其實自從上次用刑之後清水再沒有對阿誠怎樣,反而是醫治着阿次的傷,這種奇怪的方式反倒讓阿誠心裏發慌,他害怕清水想到一些方法來威脅自己的大哥,他不願意因為自己而使那些人們陷入危難,但他沒有絲毫的辦法,日夜有人看守,連死都成了一種奢求……

半年後,延安。家玉懷孕,明樓靜坐了一夜,給孩子起名為,明念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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