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今天是不是又不聽話了?”一個身影站在黑暗的陰影裏,看不見臉,只聽得到她兇狠的聲音。
“我聽話的。”小臉倏然擡起來,眼中全是驚慌,說話的聲音都打着顫,右眼尾那顆小小的紅痣鮮紅明亮。
“胡說!你胡說!”女人突然發瘋似地沖過來,一把将小小的晏逢卿推下床,擡起腳就往他的身體上踹。
就像是在踢踹路邊的野狗,絲毫沒有一絲人性更別說母性。
踢了很久女人都沒有住手,她腳下小小的身體已經遍體鱗傷,臉色青紫一片,可至始至終小晏逢卿都沒有哭。
因為他知道如果哭了,只會換來更暴虐的待遇……
忍着,只能忍着。
終于女人停了下來。
小晏逢卿擡起小臉,用一張腫脹的臉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娘,我今天也沒有哭哦,我很乖。”
孩子天真無邪的聲音讓女人陷入了沉默……
“娘,我真的很乖哦,這幾次你打我我都沒有哭。”灌血的時候疼多了。
“娘……能不能不要灌血了,我好疼。”每次皮肉都會裂開。
“娘,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娘,爹爹呢?”
陰鸷如同春來野草,漫山遍野地生長,女人的拳頭越握越緊,而小小的孩童還未有任何察覺,眼裏滿是憧憬和向往,點點光芒如繁星。
一片陰影籠罩下了來,小晏逢卿瞪着無辜的眼睛,看着女人慢慢抓起他的頭發。
一下,兩下,三下……
耳邊都是腦袋撞擊牆體的聲音。
鮮血從額頭迸發出來,形成紅色的幕簾遮擋了視線,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緋紅。
施暴還在繼續,偶爾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也在雲層的遮擋下時有時無,終于光芒完全消失,外面烏雲密布,刮起了一陣大風,樹葉嘩嘩作響,窗戶上只剩斑駁的樹影在晃動。
轟隆——
暴雨沖刷着大地,也沖淡了房間中的血腥味。
地上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奄奄一息的殘喘,像是瀕臨死亡的幼鹿,只是……那眼睛中還有些許光芒,因為女人每次施暴完都會一整夜抱着他。
母親的懷抱還是很暖,比這間常年照不到陽光的屋子暖,這是彷徨無助的黑夜裏唯一的慰藉。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抱着小小的身體,驚恐地流着眼淚:“娘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哭着哭着,女人的眼神突然變狠:“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麽不是女孩?”
女人來自一流的修真家族,更是難得的純陰體質,但她的身體不好生下晏逢卿之後就不能再孕,可惜晏家需要有純陰體質的血脈後代來繼承妖血。
“你知不知道你父親又要娶新夫人了?”女人的漂亮的雙眼裏仿佛淬了毒。
只有女兒才能有機會繼承母親的純陰體質,就算晏逢卿是變異的冰靈根,體質無限近陰,也不會成為合格的容器。
“不……你一定要成合格的容器,這樣你父親就會來接我們回家了。”女人仿佛魔怔般吶吶自語。
她雙手插入自己的頭發之中,眼神越來越渙散,突然受驚一般狠狠揪住自己的頭發,拼命朝懷中的孩童大喊到:“你一定要給我扛過去,你要死也只能死在妖血之下,成為容器你知道嗎?你一定要成為容器!”
女人用力搖晃着全身青紫的小晏逢卿,小小的身體仿佛是寒風中的落葉,除了瑟瑟發抖只能驚恐的看着女人。
“娘……我會乖,我會熬過去的。”小晏逢卿帶着哭腔,但他不敢真的哭出聲,因為這樣只會換來更猛烈的毒打。
“嗯,卿兒最乖了。”女人的神情一下子暖和起來,她溫柔地撫摸着小晏逢卿的頭,并且哼起了入睡的曲子。
這首曲子悠揚緩和,在女人委婉動聽的嗓音中更加優美,伴随着輕柔的歌唱,小晏逢卿緩緩瞌上眼睛,嘴角還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
突然,周圍的一切正在消退,房間又回歸黑暗。
無聲黑暗的環境讓其他感官更加靈敏,林衡聽到一個輕微的滾動聲,一只蠟燭停在他的腳邊,彎腰摸索了一陣,撿起蠟燭正愁怎麽點亮,一只冰冷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娘,我今天很乖,灌血的時候都沒有哭哦。”稚嫩的聲音十分清澈,像是歡快的山泉,自由地流淌。
“嗞——”的一聲,蠟燭被點亮,林衡驚得差點沒把手中的蠟燭扔出去。
此時的小晏逢卿整張臉都像是燒裂的瓷器,縱橫交錯的傷口,把皮膚分割成無數碎片,身體的每個角落都像是摔碎的花瓶被強行粘連在一起。
這些裂痕中沒有流出血來,只有淡淡的紅光,卻顯得更加恐怖。
小晏逢卿讨好的笑容讓林衡胸口一酸,他撇開頭輕輕的說:“不……”
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記憶中的母親總是溫柔的笑着,還沒有出學校門,就會快步跑來幫他拿書包,摸着他的高興的問他累不累,還會将提前準備好的新鮮果汁送到他的嘴邊。
但是在成年後一場車禍卻奪取了雙親的性命,回想起往事林衡胸口很難受……
美好的東西就算失去了,也會因為曾經的美好讓人留念,于是人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因為在胸口跳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種名為愛的東西。
可是從未體會過愛的人将萬劫不複永遠活在黑暗之中,終其一生都在過去的陰影下茍延殘喘,苦痛如影随形,仿佛沒有盡頭。
“你沒有錯。”林衡堅定的看着小晏逢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是晏家的錯才會讓晏逢卿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卿兒今天真的很乖,娘你抱抱我好不好,卿兒現在有點疼。”晏逢卿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我……”林衡感覺不是滋味。
這麽一個小小的孩子,還長得這麽漂亮,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被一個仿佛瘋掉了的母親日夜折磨,還要被晏家拿來當容器。
換做是他早就瘋了!
林衡蹲下去一把抱住晏逢卿小小的身體,軟聲安慰到:“不疼了,不疼了……”
說着說着他先崩潰了。
一拳砸在身後的牆上,還是不解氣,又砸了一拳。
“你流血了。”小晏逢卿用天真無邪的眼睛看着林衡拳頭上冒出的鮮血。
林衡甩了甩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一下,轉身抱起小晏逢卿:“哥哥帶你出去好不好,以後都不會疼了,好不好?”
小晏逢卿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盯着林衡。
半晌,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聲響起:“好。”
緊接着一雙小手攀上了林衡的脖子,摟住之後将頭輕輕靠上去。
“沒事了,沒事了,我帶你出去。”林衡一下一下地撫摸小晏逢卿的頭。
小小的身體一動不動地趴在林衡懷中,非常乖順,這讓林衡心口一揪,更加難受了。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林衡轉身推開房門,外面依舊風雨大作,被狂風暴雨打落樹枝靜靜地躺在雨水中,被沖刷了一遍又一遍。
可……似乎也沒有那麽冷了。
晏逢卿緩緩睜開眼睛,頭頂是一輪明月,滿天的星光熠熠,他爬起來轉頭看着還在昏迷之中的林衡。
仿佛身體上還殘留着這個人的溫度,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貪戀溫暖。
多久了?有多久了……有多久他不再在期待被人抱住,自從那個他稱為娘的女人死後,他再也不會去奢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從此他的生命只剩下報仇。
用一頓頓毒打換來的溫情其實很可笑……
“唔……”林衡一睜眼就趕緊爬起來,身上的冷汗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看見晏逢卿已經先一步清醒,他終于放心下來。
“大師兄你沒事吧?”林衡急切的問。
“嗯……”晏逢卿微微一笑:“沒事。”
這一笑差點把林衡看呆了。
一個大男人長那麽好看幹什麽嗎?
可惡!
“你……你沒事就好。”林衡撇開臉,耳朵微紅。
晏逢卿臉上鼓脹的黑色經脈已經消了下去,看樣子應該是完全沒事了。
“我……我覺得你得先煉化血煞刀。”林衡發現晏逢卿還在看着自己,突然感覺全身都不自在。
今天的晏逢卿感覺奇奇怪怪的。
“嗯……可是我走不動。”晏逢卿的聲音比平時柔軟,像一片羽毛在人心坎上刮擦。
“那……那我背你?”林衡自告奮勇爬起來,剛一站起來就雙腿一軟跌了回去。
就……他娘的丢人。
這不是變相告訴別人自己不行?
最後是晏逢卿扶着他來到房間裏。
林衡打量着間背光的屋子,不明白晏逢卿為何還要回來,找間客棧休息也比回到這裏好。
“我還有點要東西取。”晏逢卿解釋。
“可……可你幹嘛回這個房間?”林衡小聲嘟囔。
“你怕黑嗎?”晏逢卿握着一把蠟燭問林衡。
“黑到是不怕,但這……”林衡盯着晏逢卿手上的蠟燭,一時間不明白對方想幹什麽。
“這都是我小時候收集的,因為他們不給我蠟燭,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會點燃,等要睡的時候再熄滅,畢竟燒完就沒有了。”
林衡心口一揪一揪的。
這要是在自己的世界,這些人早就因為虐待兒童被抓起來了。
“那個……那個,我們快休息吧,明天好回萬劍宗。”林衡并不會安慰人,父母因車禍死亡後,他也是獨自一人舔傷口。
也因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獨孤的滋味。
“嗯。”晏逢卿點點頭。
林衡跟晏逢卿躺在一張床上,感覺有些怪異,雖然兩人各蓋各的被子。
上輩子又不是沒跟同寝的室友睡過一張床,有什麽好別扭的?
他轉過身,背對着晏逢卿,狠狠閉上眼睛,抱起胳膊,大有睡不着就掐死自己的架式。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問我攻為什麽身世那麽慘,因為說好的美強慘,我從不銷售假冒僞劣~~~~~
還有就是……我做到了,我再一次雙更了!!!
X尊牌海狗丸,走親訪友的必備佳品,你還在為腎虛乏力而苦惱嗎?還在為不能碼字而灰心喪氣嗎?還在為喜歡的大大斷更而憤怒嗎?愛她就送她X尊牌海狗丸,你好,我好,大家好。愛的選擇您值得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