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床異夢(微虐)
遠平江也被君知謙拖上了車,他還光着腳穿着拖鞋,眼鏡也沒來得及戴。
好在車裏暖和,遠平江不至于被凍成冰棍兒。
六七點鐘正是華燈璀璨,人群熙攘,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君知謙的車被堵到距離步行街幾百米的路上,就再也挪不動了。
這時候遠平江小聲地說:“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君知謙瞟了他一眼,無聲拒絕了他的建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可一連幾次,都沒有人接。
眼看着君知謙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因沉下去,遠平江連忙提議一起下去找找。
就在遠平江伸手向車門時,忽然聽君知謙問:“今天下午,他去哪裏了?”
一聽他問這種目的性極強的問題,遠平江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我和蘇宴去見了華悅的節目制作人,你也知道,蘇宴的身份不适合公開,我替他去談合同。”
君知謙依然面無表情。
遠平江嘆了口氣,垮下肩膀,只好承認:“确實,遇到個不待見的人,但我覺得沒什麽,真的!”
“陸展和Omega結婚你是不是也覺得沒什麽。”
君知謙冷冰冰地丢下這麽一句,不等遠平江反應過來就下了車。
遠平江怔怔地重複了一遍君知謙的話,涼意從腳底蹿了上來,游走在身體裏。
——
蘇宴是在一家夜店被君知謙“逮住”的,那時他正眼神發直地盯着舞臺上八塊腹肌的DJ看得起勁,手裏還不怕死地端着一杯Mojito。
就連君知謙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都不知道。
直到感受到背脊發涼,蘇宴才梗着脖子慢慢轉過身,對上君知謙不算太友善的目光。
“君先生?您怎麽在這兒?好巧啊……”蘇宴心裏一緊張,脫口而出的話更像是在開玩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
君知謙沉默着直視蘇宴,表情平靜。
蘇宴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放在吧臺上,咬咬唇,“……要不,我請您喝一杯?”
他沒有得到回應。
蘇宴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從椅子上滑下來,走到君知謙身邊,小幅度地拉了拉君知謙的手,做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樣:“我就是想出來娛樂一下…家裏實在太悶了……”
末了,蘇宴又小聲地嘟囔,“……你平時也不陪我。”
他沒敢看君知謙的表情,只能低頭念叨。
夜店舞池裏的氛圍開始變濃,音樂聲向上攀升,鼓點越來越躁動,各種味道的信息素混雜在黑暗擁擠的空氣裏,相互碰撞,融合。
蘇宴忽然有些頭暈目眩,他下意識扶住君知謙的胳膊,用手捂住嘴巴。
注意到蘇宴不對勁,君知謙立刻将他打橫抱起,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馬路上。
一直跟蹤保護蘇宴的人倚在路燈旁,看老板抱着人出來,都打算上前幫忙,卻被君知謙一個眼神制止了。
蘇宴在君知謙的攙扶下在垃圾桶旁吐了個昏天暗地,他感覺自己的胃都要被挖出來,手腳陣陣冰涼。
君知謙一只手攙扶着蘇宴,另一只手輕輕幫他拍着背,匆匆趕來的遠平江都看呆了。
“怎麽回事,用不用叫救護車?”
君知謙直起身體:“不用,是信息素的問題。”
遠平江抹了把汗,語氣中的緊張少了許多,“那就好,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過了會兒,他才發現不對勁:“诶——你是從夜店裏找到他的?”
君知謙對他的猜測不置可否,遠平江又開始叨叨起來:“都說了你現在懷着孕不能亂跑……你看看你,惡心了吧,難受了吧,自己一點兒都不注意身體……”
“行了……”蘇宴聽他叨唠的心煩,嘔吐之餘還不忘回怼,“你快閉嘴吧,聽你這話像你懷過孩子似的……”
遠平江聞言一愣,伸出去攙扶蘇宴的手頓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這一番折騰下來,蘇宴原本有的力氣也被消耗殆盡,只能全程窩在君知謙的懷裏回家。
車上滿是君知謙為了療愈蘇宴而釋放出的信息素味道,把遠平江給熏了個夠嗆。
——
回到家,君知謙把人從衣服裏剝出來,扔進浴缸的熱水裏燙了燙,又挖出來擦幹淨,最後還給他換了身寬松舒适的睡衣。
看着人在深色的被子下沉沉睡去,君知謙才放心地離開卧室。
關緊門,他來到隔壁書房。
不出他意料,遠平江正等在裏面,表情惴惴不安。
“找我有事?”君知謙随手拿起椅子上倒扣的書,坐在了上面,睡袍下兩條長腿自然地交疊在一起。
遠平江也穿着睡衣,只不過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顆,一塊皮膚也不多露。他對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啓齒,君知謙看出他的窘迫,再次開口,“蘇宴今晚不是故意的,你別放在心上。”
遠平江眼神黯淡了一下,“沒關系,我不介意。”他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我來找你,就是想問問你說陸展結婚的事情……是真的假的?”
“真的。”君知謙回複的很果決幹脆,“陸家已經在搜羅合适的Omega了。”
“那,那個孩子,他們打算怎麽處理?”遠平江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因為過分擔心,他提高了語氣,“是不是可以把他還給我?”
這次,君知謙也沉默了下來,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是……不可能的意思嗎?”
遠平江一直挺直的脊梁變得彎曲,身體沒精打采地蔫了下去,整個人有些恍惚。
他的這副反應在君知謙的意料之中,陸展從來不是個會心軟的人,尤其對遠平江。
兩人的孽緣時間久遠,君知謙看在眼裏,又不能随便插手,他輕輕嘆了口氣:“我幫你争取一下。”
遠平江眼眶通紅,不住道謝。
臨離開書房前,遠平江想到蘇宴,轉身向君知謙:“……你和他,是認真的?”
君知謙依稀記得這個問題遠平江以前也問過自己。
他扶着門邊的手指握緊,“他懷孕了,我的孩子。”
“那就是因為責任?”
“一半吧。”
君知謙說話向來簡約,絕對不多說一句廢話,遠平江對他的意思心領神會,點點頭,轉身向客房走去。
随即,君知謙關緊了書房的門。
聽到關門聲,躲在卧室門縫後的蘇宴才徹底松了口氣。
放松之餘,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君知謙說“一半是因為責任”,那麽另一半是什麽,蘇宴完全不清楚。
他現在甚至比開始偷聽到君知謙說根本不喜歡自己還忐忑。
因為如果兩人之間完全沒有感情,那麽分手時可以痛痛快快的拿錢離開,之後彼此再無瓜葛。
可現在蘇宴的心髒卻因為君知謙的話語被猛地牽動,他摸了摸眼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濕潤了。
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像個傻瓜一樣被情所困,另一個人依然無動于衷。
就像現實中一樣——蘇宴那持續多年的暗戀也是這樣無疾而終的。
名為“愛情”的戲劇本是有兩個主角的喜劇,如果改編成獨角戲,那注定是一場無可拯救的悲劇。
蘇宴心情墜落到了谷底,冰涼的手指覆上軟軟的小肚子,他猛地一哆嗦,關緊門轉身爬回了床上。
大約十一點,君知謙才從書房回到卧室,進門時他聞到門邊停留的香氣。
那是一股淡淡的,悲傷哀婉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背對自己熟睡的蘇宴身上,不懂蘇宴為什麽在門口站了那麽久。
躺在蘇宴身邊,君知謙擡手關了床邊的臺燈。
房間裏雲朵狀的小夜燈散發着幽暗的光,星星點點的,有種浪漫的氣息。
蘇宴在君知謙進門時一直睜着眼睛望着一盞小夜燈,可直到他眼前看得發黑,君知謙依然沒有發現他還醒着。
失落感湧上心頭,蘇宴眨眨酸澀的眼睛,偷偷轉過身去。
君知謙背對他躺在床的另一邊,蘇宴小心又小心地伸長胳膊,丈量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的手指和手臂全都伸直,都沒能觸摸到君知謙一分一毫。
蘇宴的淚忽然抑制不住地湧了出來,模糊了視線。
明明兩人有過結婚契約,有過腺體标記,有過忘情擁吻,甚至做過所有愛人之間都會做的事情,可是依然算不了什麽。
他們不是情侶,如果非要給一個定義,蘇宴更願意稱兩人為“合作關系”。
中央的溝壑深不可測,對面人的心思也不可揣摩。
蘇宴屏住呼吸收回自己的手,他覺得這樣伸手試探君知謙的動作醜陋極了,好像他在迫不及待的告訴君知謙——我很喜歡你,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我很想讓你多跟我幾句話,我求你看看我,求你別不理我,求你別放棄我……
蘇宴做不出這種事情。
他的意識中,全力追逐一個人太累,兩個人的感情應該是平等的,而不是因為所謂的“責任”而承擔不愛的後果。
現實和虛拟世界的撕裂感讓蘇宴快要崩潰,他捂住自己的嘴,背對着君知謙,無聲地啜泣起來。
眼淚好像怎麽抹都抹不幹淨,自我調控能力化成了零。
【作者有話說:我不是故意在平安夜虐的!真的!相信我!
其實也不咋虐(小聲逼逼)
大家平安夜平平安安呦~提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