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後來(二)

第59章後來(二)

不在乎了,什麽戰神。都不在乎了。只希望他是安好的。

無旬已經被除去戰神的神力。什麽生來是戰神,都是笑話。沈水也是,無旬也是。當神器譜又回收了一把神器,僅存的戰神也沒了。這神府會不會惋惜。

無旬倒也自在。他脫下了麒麟竭色的衣袍,因為不屬于他了。無旬穿上了仙童的衣衫,仙童的服飾平平無奇,卻無什麽負擔。因為就算你有鋒芒,沒有神仙會注意。

“也許,當年讓你去取紫檀星是正确的。”無旬來到了藤逍閣,試圖尋找他存在的痕跡。

“可我還是後悔。”無旬坐在庭院裏的石凳上,是呀,他也會坐在這兒。無旬用手觸摸石桌的邊緣,思念之情随着觸碰而爆發。

“你是跟着小小六而去了嗎?答應我,要和我聯系。”無旬擡起頭,只是漫天星辰,可惜了,沒有寄托思念的明月。

無旬在這了無生機的藤逍閣坐了好久。不對,那是一個生氣勃勃的藤逍閣。他看見沈水在與他的徒弟們說笑,小六在準備五河美味,自己也看到了沈水朝他微笑示意:你來了。

我來了,我總是來。起風了,無旬走出藤逍閣,回頭望了一眼。你會回來的,對嗎?

無旬現在住在酒仙處,酒仙還是照舊,一點沒變。

“無旬老弟,又去沈水那裏了?”

無旬點點頭。

“想喝酒嗎?”酒仙是随身帶酒的,更不用說他在自己的地盤。

無旬搖搖頭。

酒仙嘆了口氣,真的是罕見,酒仙也有嘆氣的時候。這一口氣都是為他的老朋友們嘆的。

“不知什麽時候,我們三個能夠再一起痛快喝酒。”酒仙像是在自說自話。

無旬沉默了好久,說:“會的,一定會的。”

酒仙喝了一口酒,覺得這酒多了份苦澀,少了份潇灑。

在酒仙的地方做事,清閑得很,最多就是去檢查酒窖而已。

酒仙拿出一本圖冊給無旬看。“神府美男圖鑒,我沒興趣。”無旬瞧了一眼标題,直接推開。

“六娃娃可喜歡看了,沈水小心眼,不讓她看。”

“小小六還對這個有興趣。”無旬就接了這本圖冊,一翻開,就是酒仙的畫像。

“六娃娃一直盯着第三頁。”酒仙提醒道,無旬當然不想看到酒仙的畫像。

無旬直接翻到第三頁,穿着麒麟色長袍,熟悉的“瑤花眼”,那是沈水。無旬仔仔細細地看着這幅畫像。

鼻子一酸,無旬說:“他可是左戰神啊!”

酒仙拍了拍無旬的肩說:“你翻到第二頁看看。”

無旬沒有翻。

“你可是右戰神啊!”酒仙說道。

酒仙的酒好像醒了,面對他好友們的變故,他的确也要醒醒了。

“我不知道其他神仙怎麽想。但是我,我期待當年的戰神雙子的歸來。”酒仙摔碎了一個酒盞,以表心意。

無旬盯着酒盞的碎片,出了神。

無旬跟着自己漂浮的心,走到了骊英宮面前。

骊英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鬧,這麽浮躁,這麽奢靡,這麽不堪一擊了?無旬知道骊英宮換主人了,那個最沒有用的塵佘成了戰神,真是悲哀。

“喲,這不是戰神嗎?”無旬站在那兒,沒有回頭,無旬在腦海裏勾勒千年前骊英宮的模樣。那時的沈水,還有他,關于骊英宮的,本該的樣子,現在卻不是了。骊英宮堕落了。

“對對,搞錯了,不是戰神,哈哈哈哈。只是個小小仙童了。你是酒仙讓你來給我送酒的?”

無旬聽得出在他身後的便是這陌生的宮殿的主人。他的得意忘形,無旬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和不甘,而是悲哀,一種止不住的悲,一種無法挽回的哀。那種悲哀,神府的大多數神仙是感受不到的。

氣數散盡。

無旬轉過頭,看到塵佘俗豔的裝扮,挽着一位仙子,身後還有說不出名號的幾位小神仙,都在看無旬出醜的模樣。

是啊,眼前的人是戰神,無旬忍不住想笑。但是他還是掩飾得很好。

“戰神說的是,我是來替我們家神者給戰神送酒的。”在這些紮眼的目光下,無旬不緊不慢地取出酒壺,呈給“戰神”。

“行了,看你如此乖巧的樣子,替我謝謝酒仙了。”塵佘讓他的神侍收下酒壺。無旬的态度讓他十分滿足,摟着美人入了宮門。

無旬繼續漫步,遇到了雲見。

“雲見,你不該做這個決定的。”

“我已經對這個神府失望了。所以也不想當雨神了。我很好。”

“我剛才去了骊英宮。”

“這個神府,要完了。”

雲見也感受到了。這個神府已經搖搖欲墜了,可惜神仙們毫無察覺。繼續循規蹈矩,或者繼續醉生夢死。

“你頭上的花很襯你。”分別前,無旬說。

“謝謝。對了,他們會回來的。我有感覺。”

雲見露出堅信的眼神,無旬會意。

無旬想起了蔔神說的話,現在自己也參透了一些。

無旬的眼前有一瞬間是一個大戰的場景,不過就一晃而過,無旬都沒有看清楚。也不必看清了,這是必然的結局。

無旬回頭看,已經看不到骊英宮了。

“你有沒有想過戰神是幹什麽的?”無旬問。

“沒有,我醒來,他們就告訴我,我是左戰神。”沈水被無旬一問,陷入了沉思。

“戰神是不是就用來斬妖除魔的?”無旬想了想之前上戰場的經歷,總結道。

“不會吧。”沈水有些遲疑。

“可是神府的規矩就是見妖魔就殺。”無旬想起了那煩人的規矩。

“可是妖魔不一定都是壞的。”沈水說。

“我也是這麽想。可是我們都是與妖魔作戰啊。好像這世間的妖魔已經不存在了。”

“那是都被我們殺掉的。”

“我在想妖魔就沒有情感嗎?妖魔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我們殺嗎?”

“萬物有靈。”

“所以,我不明白,這神府的規矩。”

“我覺得戰神的意義,是為了正義,是代表正義的,而不是濫殺妖魔。”沈水對無旬說了一句極為嚴肅的話。

無旬慢慢轉過頭。

戰神的意義,是為了正義。“我們要對抗的從來不是妖魔二字。”無旬雖然看不見骊英宮,但他知道,沈水還在,他還在,那麽戰神雙子就還在。

因為,他們生來就是戰神。

無旬想自己也不能閑着,得做點什麽。

無旬想起了一位神者,就急匆匆去拜訪。

突如其來的拜訪,長者居然不意外,反而說:“我是要去拜訪你呢。”

“神者,是否有預感呢?”

“你說的是?”

“衰敗。”

“應該說是歸位。”

“在此之前,大戰。”

長者聽了這話,眯起了眼睛,說:“我也想和你說這事。”

“我怎麽才能拿回神力?神者可知?”

“你是天生的戰神,神力拿不走的,只要你想,便可。”

“謝謝神者。”

“但靠你。”

“我知道,我等他的回歸。”長者還沒說完,無旬就已經知道長者想說的話。

“你知道他還在?”

“他一定還在的,他還有他的使命呢,他也是生來的戰神啊!”

無旬告辭。姻緣神一拍腦袋,說:“剛才是李家小姐和陳家小夥一對嗎?老了,老了。忘了忘了。真好啊,神府還是有希望的。”姻緣神望着無旬的背影,不去擺姻緣譜,反而是給他的故人寫了一封信。

酒仙看到無旬精神抖擻的樣子,深感欣慰。

“想通了?”酒仙試探地問。

無旬拿走酒仙手中的酒壺,一飲而盡。

“你奪我酒壺,何故?”酒仙摸不着頭腦。

“我說,酒仙,如果,神府有一場大戰,你會站哪邊?”無旬喝完酒,說。

“你瘋了?”

“我認真的。”

“當然是和我的朋友們一邊。”

無旬笑了起來,也許是太開心了,那晚,他喝了不知多少壺酒。

他們說了很多廢話,對,廢話。如果沈水也在的話,說廢話的神仙又多了一位。他們覺得沈水就在身邊喝酒。但回歸清醒,他不在了。

閉關了一個月,無旬的神力基本恢複。

他總是去骊英宮送酒,當然送酒不是他的目的。他是與他帶的天兵聊天去的。

“戰神如何?”

沒人敢說。

“那我如何?”

也沒人敢說。

“那你們願意跟着他?”

天兵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也沒有說話。

“膽子小,還當天兵!”無旬戰神的威嚴絲毫沒有減退。

只有一個天兵說:“我願意跟着像戰神的戰神。”

其他天兵點點頭。

無旬覺得足夠了。

無旬又去找四散在神府各個角落的他的徒弟。對他們說的就是:“願不願意追随我?”

無旬其實不想聽到答案的,想到這場大戰會讓他們喪生。猶豫的他,都不像一個戰神了。

“師父,有什麽可怕的。師父不也在冒險嗎?”

無旬想起了焉離形容沈水是“神府的叛徒”。但是無旬認為做神府的叛徒沒什麽不好的。

我只是在履行戰神的使命而已。不是誰的戰神,而是代表這世間的正義。

“你說是不是?”無旬在對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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