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後來(五)

第62章後來(五)

原是神府不知哪位神仙從五河帶來栽種在神府的一棵槐樹,受仙氣感化,變為仙。他在神府流浪,遇見了某位神仙。

“如果不嫌棄的話,要不去我那。”那位神仙說。

他就去了。

“你有名字嗎?”

他搖搖頭。

“你本是由槐樹而來,那你的名字便是‘安槐’吧。”

“想什麽呢?”淏問安槐。

“沒什麽,只是想起了初見師父的時候。”

“淏和安槐快去和煦殿清掃。”領班神仙命令道。

淏和安槐也就休息了片刻,只得急匆匆跑到和煦殿去清掃。

雜役的生活忙碌而乏味,安槐總是倒頭就睡。若是幸運的話,可以夢見在藤逍閣的日子。

“安槐,在嗎?”一位陌生的神侍來找。

“在。”

“你和我去一趟藥神宮。”

“還不快去。”領班神仙推了安槐一把。

“你之前是在藤逍閣的?”神侍問。

“是的。”

“也就是會煉制丹藥?”

“會基本的操作。”安槐不敢誇大自己的能力。

“那就行,藥神宮人手不夠,我家神者想讓你來試試。”

安槐也不是沒有去過藥神宮,只是這次去,覺得藥神宮太熱鬧了,應該是現在的藤逍閣太過于落寞了。

“神者,我把安槐帶來了。”

藥神,安槐也不是沒有見過,但藥神和師父也沒有多少來往。不過整個神府喜和師父來往的,屈指可數。神仙們勢利,這安槐深有體會。沒有哪個師父會對本體是槐樹的他伸出援手,除了師父。

可能師父也是有這樣的感受,也可能師父覺得藤逍閣不夠熱鬧。總之,師父還是收他為徒弟。

安槐想師父雖然沒有師父的樣子,但是他是個重情義的神仙。安槐在流浪的時候聽到過師父的一些事跡,但左戰神的輪廓在安槐心裏并不那麽清晰。當安槐見到師父,那輪廓也不重要了。

“師父,你為什麽收我為徒?”

“你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因為師兄說是他求着你收徒的。”

“那可能是我心态變了。”

安槐看不透師父的內心。

“你就是安槐。沈水的徒弟。”

“沈水”這名字應該已經很少有神仙提起了。不過,藥神可能只是在确認,因為安槐的确是沈水而不是別人的徒弟。

“我這兒煉丹藥的人手不夠,你就幫忙吧。”藥神讓神侍帶他去丹藥房。

煉制丹藥,安槐絕對不會拖後腿的。安槐沉默地幹活,其他仙童則嘻嘻哈哈地邊做邊說笑。

“你說為什麽突然要這麽多丹藥?”

“不清楚。”

“好像是給主神補身子的。”

“主神?他怎麽了?”

“你忘了。他好像被欲魔傷過。”

說話的仙童故意瞥了安槐一眼。

“喂,那欲魔長怎麽樣?”一仙童戳了戳安槐,沒好氣地問。

安槐沒有理他,埋頭幹活。

“我看那欲魔一定是有妖媚之相,都能把那殘廢的神仙迷的一愣一愣的。”這仙童說完,其他仙童都笑了起來。

安槐知道如果遇到這番情形,他的師弟肯定會和他們打起來,安槐轉身,發現自己的師弟也不在自己的身邊。

安槐直接将爐火向那仙童的臉上晃動。仙童有些慌。安槐冷冷地說:“嘴巴不幹淨,就幹脆吞下這爐火,可好?”

“你別亂來。你只不過是一介雜役。我去告訴藥神。”

“告呀,在告之前,我先把這爐火塞進你的嘴裏。”

安槐的眼神吓着了那個不懂事的仙童。

“還有,活幹完了?在碎語什麽呢!誰再說一句,我就把這爐火塞進誰的嘴裏!”

安槐從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他一直和和氣氣的。不過,那個仙童的話刺激了他現在內心最脆弱的地方。他必須表現得更強勢,才能不被傷害。

“什麽嘛,不就一雜役,還對我們指指點點。”

“想試試爐火嗎?”

沒有神仙出聲了。

安槐只想做好手頭的活,也沒想其他的了。果然沒了閑言碎語,進度一下子快了許多。

安槐也到了離開藥神宮的日子。

藥神卻要和他談談。

“不愧是沈水的徒弟。”藥神贊嘆道。

安槐心裏清楚他用爐火威脅仙童的事,他肯定是知曉的,說不定,藥神就是來算賬的。但是,安槐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藥神還是不避諱。”

“有什麽可避諱的,沈水就存在過啊。說來慚愧,我沒有治好你師父。”

“藥神應是盡力了。”

“如果是梓逍的話,可能結果就不一樣了。”

“但事實已是如此,藥神就不必為此事傷神了。”

“你的本體是槐樹。”

藥神想了想,說:“你知道是誰栽種你的嗎?”

安槐搖搖頭,是誰已經不在乎了。

“我記得,那年,左戰神從五河回到神府,帶來了一株槐樹苗。”

藥神對安槐笑笑。

原來我是師父栽下的,安槐想。

“你很有天賦。和梓逍一樣。”

藥神的贊美讓安槐有些惶恐,自己怎能與先藥神相比。不過平日裏自己和藥神并沒有碰面,還是說藥神是在偷偷觀察自己?那為什麽不說那事呢?安槐不住地想。

安槐離開了藥神宮。

“淏,你是什麽時候跟師父了?”安槐問。

“從他被封為左戰神起就跟着他了。怎麽了?”

“那你知不知道師父曾種過槐樹?”安槐想知道細節,興許淏知道。

“知道,知道。”

“能不能給我講講。”

“那時閣主還是左戰神。他好不容易去了五河一趟,見一棵小槐樹将死,他于心不忍,說說不定神府的水土能養活它,就将他帶回來。當時很多神仙都笑它傻,它就栽在神府的西角,因為神仙們看不到它,也不會嘲笑它,它就會長得更好。你怎麽知道這事的?”

“藥神提起過。”

“對呀,當時這件事可成了神府的一大逸事。只不過後來,閣主病了,就不常去看,不過他有差遣我去看。後來他自己也忘了吧,他沒再提此事了。”

那是因為那棵槐樹已經在沈水的身邊了。

安槐忽掩面哭泣。淏不知他是在藥神宮受氣了,還是怎麽了。

“我想師父了。我想他了。我好想他。”

淏見安槐哭哭啼啼得像個受委屈的小娘子,便擋在他身前,不讓其他神仙見到。但老實說,淏也想閣主了。

安槐對淏說:“你可知我的名字裏有‘槐’字,因為我就是那棵槐樹。”

淏發愣了一會,他也理解了安槐剛才的舉動。

“我什麽也不知道。”安槐仰起頭說,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淏拍拍安槐的肩,說:“你現在不是知道了。”

之後,藥神讓安槐去他那兒做事。藥神好像給領班很多好處。

安槐與淏告別,又來到了藥神宮。

藥神宮的活清閑了許多,藥神會讓安槐旁聽一些藥理知識。

适逢十分空閑之時,安槐來到了神府的西角。那棵槐樹還在,只不過只剩下軀幹,因為靈魂在安槐這兒了。

如果沒有師父,就沒有安槐。

安槐摸了摸樹幹,說:“是棵大樹!”

“師父,安槐想你。還想師兄和師弟。還有小小六。”安槐在槐樹下黯然神傷。

還是得告別,安槐想象着年幼的自己被師父帶到神府的情形,再回望一眼,安槐就向藥神宮的方向走去。

藥神宮雖好,卻怎麽也不上藤逍閣。

好不容易熬到安槐全休一日。安槐的心之所向,便是藤逍閣。

“師父,我回來了。”安槐推開門。

雖然已是無神仙住的地方,但是安槐覺得分外親切。

但是安槐看得出有神仙來打掃這個地方,一定是戰神,安槐可以肯定。

安槐在院子裏呆呆地坐了很久。安槐去丹藥房,老習慣了,檢查所有丹藥。

安槐笑着,還是一絲不茍地檢查着。如果是平時,墨柅一定會來搗亂,不過放心,師兄會幫忙把他拉走。

“不對呀,缃溺丹怎麽那麽少了?”安槐又去數了數,的确少很多。

缃溺丹是小小六必吃的丹藥,還有神仙偷這個丹藥?難道是戰神?不對,戰神不知道缃溺丹呀。

安槐又去檢查其他丹藥,都沒有少,可唯獨缃溺丹少了。

安槐覺得有些不對勁,既然小小六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怎會有神仙偷缃溺丹?莫非是那個焉離?

安槐緊蹙眉頭。

忽然安槐的身邊起了一陣風,安槐跟着那陣風去,這風圍繞着他轉,轉得越來越慢,在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封信箋。

“這是?”安槐拿起信,是寫着自己的名字。這筆跡極為熟悉。是師兄!

太好了,師兄寫信來了。

安槐懷着激動的心情,控制這自己發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打開,生怕有什麽差錯。

安槐仔仔細細地讀了信。沒明白,有些懵。又讀了第二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再次讀第三遍,安槐無法冷靜。

他好像讀了無數遍。

藤逍閣也起風了,樹葉落在了院子裏。一片葉子慢悠悠地輕輕地落在了看信者的頭上。他毫無察覺。

當他将葉子拿下,他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完結。今日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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