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尋音一聽愣住了，心頭狠狠一震，面上一陣慌亂，手足無措地看着他：“我……我做錯什麽了嗎？”
他咬着下唇，濃眉緊擰做一團，唯恐被他抛棄一般，向來明亮的眸子裏滿是驚慌。
寒淩也被他的反應弄得愣了愣，蹙了蹙眉：“我想喝你做的排骨湯了。”
他輕聲說着，很小心地睨了他一眼，似乎說出這句話對他來講很是羞恥。
尋音怔在原地，許久沒回過神，待見他偏過了腦袋，才明白過來。
一邊拍着心口長舒了口氣，一邊跟上他問道：“那你是想喝濃點的還是淡點的？”
“平常的口味便好。”寒淩淡淡答道，轉身進了另一側鋪子。
尋音跟着他到了門口，左右環顧了圈這處的環境，雖是不放心，卻也難得見寒淩念着自己的手藝。
只得幾番叮囑了他自己小心，才不舍地離去。
臨開時仍是一步三回頭，留戀的模樣引人側目。
寒淩暗暗皺眉，瞪了他一眼，快步進了鐵鋪。
安尋音出了市坊，來到買菜的街坊處，稱了一斤大排骨，同屠夫講了許久價錢，又剃了筋肉包起來，才拎了回客棧。
客棧既是客棧，也供應飯菜。
尋音三番五次借用廚房，自是不便。
可巧今日客人不多，掌櫃的又知他同城主認識，便也寬待了，讓了半個廚房與他。
尋音閣搜羅天下奇珍異寶，靠着這名號，随意一條情報便能收賺不少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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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家中月錢，安尋音亦是囊中充裕。
将大骨放入鍋中熬了許久，趁機又添了幾道小菜，一直到快出鍋了，仍沒聽見寒淩回來的消息。
小二當他是個好說話的人，幾次交代也熟識了。遠遠就聞見了這大骨的香味，饞着嘴兒溜進廚房。
“安公子，今天做的菜好香啊！”他搓着手，朝鍋中探頭，被安尋音一掌拍回去。
“仔細将頭發掉進去了。”尋音從袖中拿出一串錢塞到他手裏，道，“幫我去市坊尋一下他。”
小二看着錢，點了點頭，盯着那鍋骨頭湯仍是不死心：“那可不可以分我一口？”
尋音挑了挑眉：“看你表現。”
小二連忙讨好的笑起來：“我這就去尋他。”
說着便也不管客棧中的事務，一溜煙跑了出去。
寒淩尋遍了整個市坊，都未曾見一塊合适的，正嘆着氣，忽然瞥見一條巷子的牆邊堆着一塊黑鐵。
左右等了一陣，沒見人來，才緩步走近。
那鐵通體發黑，比平常的鐵礦還要深，久置于空氣中卻不見紅，分明面上還鍍有一層別樣的物質。
他眯了眯眼，伸出手指試探性地摸了一下，身後忽然響起一喝：“你幹什麽！”
寒淩回頭，只見這人有些眼熟，正是兩人剛進市坊時遇上的那個小販。
他緩緩起了身，比那人高出半個頭。
“這是你的嗎？”他指着那塊鐵，淡淡地問道。
小販大概之前只留意着他身邊的安尋音，沒曾想近處一站，此人亦是帶着一種氣場，那清冷的語調便壓得他喘不過氣。
“是我的。”小販見他對石頭感興趣，便抱起肩，往身後的牆壁上靠了靠，“怎麽？你要買？”
“怎麽賣？”寒淩始終盯着那黑塊頭，沒注意小販的神情。
小販看他在市坊中來回了許多遍，如今問上了自己，定是中意這塊石頭。
且看這少年雖是冷淡，反而不像那位黑衣少年精明。
心思動了又動，最後挑了眉，沒好氣地道：“不是看不上我的貨嗎？怎麽又來問價錢了？”
最後一句話帶着分明的譏諷。
寒淩聽得微微皺眉：“你想如何？”
他也不廢話，直言道。
“也不如何，貨比三家是常态，那我給你出個價好了。”他抖了抖腿，伸出三根手指。
“不值這個價。”寒淩想都沒想便拒絕道。
“那你可以不買。”他說着，便彎腰要将石頭抱起。
寒淩一擡腳，穩穩将黑石踩在了腳下。
小販一下沒搬起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加了幾分力，卻仍是紋絲不動。
“你這是做什麽？！搶劫嗎？！”小販氣急敗壞地大喊，作勢要将周圍的人都引過來。
寒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丢給他一物，冷冷道：“将東西搬去無相鐵鋪。”
說着松了腳，小販一時不察，用力太大直接跌到地上摔了個人馬仰翻。
摸着腰起身，另一只手卻摸上寒淩丢下的物件，登時也不敢吭聲了，只能自認倒黴。
在這裏混的，知道有兩路人不能得罪，一是有錢人，一是行業霸頭。
無相鐵鋪就數後一種，他自是不敢開罪。
寒淩出了市坊，騎了馬回客棧，剛巧撞見風風火火沖出來的店小二。
“着急去哪裏？”他淡淡問道。
小二一見他，忙剎了腳步，接過他手中的缰繩，笑嘻嘻地躬了躬身：“正要去尋公子呢，不想公子就回來了。”
寒淩往客棧內掃了眼，目光落回他身上，只見他揣着腰包，歡喜地瞅着自己。
不由得一笑：“他答應你什麽了？”
小二連連搖頭，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還是選擇緘口不答。
寒淩也不追問，斂了笑進門，小二緊跟在他後頭。
安尋音等得着急，又怕竈臺離了人不行，只能坐在門口的板凳上發愁。
瞥見一道身影撩了簾子進來，眼皮一跳，忙擡了頭看去。
寒淩一掀開簾子便聞到了那濃郁的香氣，尋音迎上他，張了張嘴，硬是将一肚子關切的話壓下，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問道：“可買上了？”
寒淩點了點頭，人已經進了廚房。
安尋音忙又跟上，小二也快步蹭了過去。
大概是走了一日寒淩餓壞了，不等尋音過來，已經掀了蓋舀了一碗。
小二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安尋音深吸了口氣，心中埋怨這小子壞了他的興致，卻瞥見寒淩把着急盛上的那碗湯，遞給了那小子！
“我也要喝！”
他急忙喊道，寒淩聞聲，瞥了他一眼，翻動勺子，往一旁的另一只碗裏倒了一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