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的語氣忽然有些低沉。
“不過我雖是與他二人相交，這些江湖浪子的心思，誰也摸不透。”
寒淩目光清明，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才涼涼道：“那你明知今日有客，昨夜那般，是特地叫我難堪嗎？”
尋音聞言卻是一笑，擡指落在他的衣襟處，勾着邊往下拉了拉，露出被他特地藏起來的痕跡。
他壞笑了下，暧昧道：“不是難堪，是蓋章。”
寒淩被他那眼神一刺，青天白日的又鬧了個大紅臉。
尋音心情甚好的起了身，又替他拿來昨夜備好的衣衫。
果真是“良苦用心”，寒淩換上後，在心底暗暗咒罵了他一番。
可其他衣物都被他拿去洗了，眼下幹淨的，只有這一件。
換衣服和洗漱的空檔，尋音已經去了廚房一趟，将昨夜提前備下的早點上了竈。
又拎了茶具直接端到偏屋，當着蕭南湘二人的面，沏了起來。
那二人似也習慣了他這個樣子，坐在一旁不動聲色。
半晌之後，先前開口粗聲粗氣的那人問道：“那屋裏住的什麽人？”
尋音提着茶壺的手一頓，還未開口，一側的蕭南湘便緩緩道：“便是劍的主人吧？”
尋音颔首：“正是。”
“那想來也是個妙人，不然哪能得你這般上心。”
一旁的粗犷男子嘆了口氣，看向他，壓低聲音問道：“那你從前那心上人，可到底尋沒尋到？”
他話還未落，蕭南湘便看了他一眼。
自知問得有些過了，那大漢只得輕咳一聲，忙拱手跟他賠罪。
尋音見此，也不便一直揪着不放，便微微揚起一個笑，将剛沏好的茶遞給二人。
“二位清晨過來，可用過早膳了？”他看向二人，緩緩開口。
“路上簡單吃了點，暫且不餓。”大漢再開口，便開始留意尋音的神情了。
他們少年相識，當時意氣風發，自是不拘小節。
如今縱然不覺生疏，到底是因為尋音身份之差，有些拘謹了。
尋音聽言，微微點頭，起了身道：“那我還是多備一些，免得二位日上竿頭正是大展身手之時，卻又脫了力。”
大漢哈哈一笑，也沒推辭。
尋音便告辭出了屋，來到廚房準備收拾。
一入內，卻瞧見寒淩已經在了，此刻正往竈中添柴火。
見他過來，才起身後退了幾步。
“這個時辰只怕茶樓都未開門，一會兒咱們得同他們一起用膳。”
尋音輕聲說着，看了眼那側偏屋的方向，又轉向寒淩。
“你若不願意……”
“又不是你家中見不得人的婆娘，何必這般藏着掖着？”
寒淩冷聲打斷，擡手在缸中舀了勺水，澆到那還蒸着東西的鍋裏。
尋音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聽得“茲拉拉”一陣淬火的聲響，頓時哭笑不得。
寒淩看着那水汽翻騰了一陣後，便消散了，面上出現了一瞬的迷茫。
尋音憋着笑，将他拿瓢的手拉了下來。
“日後這事還是我來吧。”
他捏了捏他微涼的手心，輕笑開口。
寒淩察覺自己辦錯了事，面上稍有窘意。
卻因尋音未再提及，漸漸地也消了下去。
他垂着眼睑，凝神想了片刻，才道：“為何去無憂谷需要他們帶路？”
“那兩柄劍的行蹤是他們發覺的，原本他們并不打算插手此事，發覺閣主是我之後，才與我聯系的。”
尋音語氣淡淡，将前後之事簡單講了一遍。
寒淩又問：“那他二人是何來歷？”
“那稍壯一些的，曾是濱海部落的王子，因犯了罪，便從部落逃了出來，被蕭家收留。那位就是紫荊一富蕭家的小公子，蕭南湘。”
尋音看着偏屋的方向介紹，又轉向寒淩，緩緩道：“不過這二人的性子皆不大安分，便時常在外游蕩，家中難以管束，故而也算是半個江湖人。
“也就是脫去那層外皮後，裏頭的身份顯赫一些，不至落于尋常江湖人那般潦倒的境地。”
“倒也未必是全是錢財的緣故。”寒淩眼睑微微一垂，輕聲道，“他那周身的氣質，便不是尋常江湖人能比的。”
尋音聽着這話，心中不免一酸，連忙摟住他。
“我只怕你被他倆混球瞧上拐了去，你倒是妄自菲薄起來了。”
他說着一笑，在寒淩錯愕的目光中，把他按坐在一側的椅子上。
“幫我搭把手，将那托盤取來。”
寒淩剛走下，便忙又起了身，依言從身後的壁櫥中取下東西遞給他。
兩人将早點備好，才一齊到了偏屋。
魏明見到二人端着東西一齊進來，忙起身迎接。
蕭南湘的目光，幽幽地在寒淩身上打量。
察覺他的視線，寒淩側目回望。
目光一對，蕭南湘唇角輕擡，扯出一個他慣有的疏離的笑容，也算是禮貌打過招呼。
見到那個笑，寒淩覺得古怪。
此刻魏明已經上前來，從他手中接過了托盤。
他們少年認識，自由慣了，知曉此處不過是尋音臨時收拾的落腳之地，便也不客套。
在尋音準備早膳之時，已經将一旁的桌子收拾了出來。
此刻将托盤往上一擱，便熱絡上前，拱手道：“這位便是鬼烈大師的關門弟子，寒淩大師了吧？”
“不敢。”寒淩聲音清冷，略微錯開一步，不輕不重地避開了他那個禮。
魏明愣了一下，随即又摸着腦袋笑開了，看向幾人，特別地睨了眼尋音。
“想不到大師竟這般年輕儒雅，我這樣的俗人，肯定是入不了大師的眼了。”
寒淩不明他的意思，反問道：“你慣用的，是劍嗎？”
他問得真誠，聽着的另外兩人卻忍不住笑了。
“他不慣用劍，‘賤’倒是慣用。”
蕭南湘開口，雖是挖苦人的話語，卻也說得清清淺淺，讓人生不出厭惡之意。
寒淩心思透亮，不過片刻便明白了，垂下眼睑，也跟着低笑了聲。
掃向尋音的眸子裏，卻帶了幾分深意。
對上那抹視線，尋音渾身一緊，忙打岔道：“先用膳吧，旁邊的屋子昨夜我已命人收拾了，你二人連夜趕路過來，一會兒先歇歇，我與寒淩出去探探消息。”
“既是閣主親臨，想來那些人也不敢如何争搶。”魏明開口，視線卻一直黏在寒淩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