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的樣子，可是那個擔憂的自己卻透出深深的信任。她信任他，困境裏，他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草。此刻，淩钰只剩愕然。心底仿佛滋生蔓延出難言的情緒，說不明，卻知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她，她好像……喜歡他！
子陸俯身望她一眼，送去讓她安心的力量。淩钰卻還在錯愕中，這份道不明而又奇怪的感覺，難道就是一個女子對男子的喜歡麽？她不懂，不懂，慌亂移開目光，只敢将雙臂再握緊一點，攬住他的脖子。
他胸膛是強健有力的跳動，卻沒有她的一顆心跳得厲害！
嘩啦一聲水聲傳來，子陸已穩穩上了岸。輕輕放下淩钰，他長袍下擺都已濕透。
淩钰此刻落穩腳，回身望着那一條湍急的河流，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橫跨過來了！
“你去四處找找幹柴，不要走太遠。”子陸朝她說道。
淩钰巴不得此刻先離子陸遠些，好讓她調整好情緒。大步走開，借着月光尋到了好些幹柴。再折回身時，子陸竟已抓了好幾條魚。
在老者家中帶了火折，子陸生了火，脫下了外袍。他的外袍是老者的舊衣，裏層的裏衣早已沾血，也褴褛得很。淩钰瞧見覺得不忍，正想開口問他的傷勢如何，子陸已先道：“會烤魚麽？”
淩钰微愣，又點頭，“應該會。”
她才說完，子陸已脫掉了裏衣，走去了河裏。
淩钰急忙轉過身，看到他袒露的上身，已是臉紅大窘！
忙一門心思地烤魚，可是子陸身上有傷，怎可沾水。
“子陸……”半天，淩钰才支吾着道，“你身上有傷，別沾水。”
嘩啦的水聲停下，子陸聽她此言，回道：“無事。”又響起嘩啦啦的水花聲。
淩钰席地而坐，長棍上的幾條魚已透出香味，她饑腸辘辘，想吃魚，同時也想下河去洗一洗。她也奔波了多日，想洗去一身污塵，可惜沒有辦法，她自然只是想一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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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陸從水中出來，坐到淩钰對面。他沒有穿衣，裏褲被水沾濕，上身袒露，古銅色的肌膚，有硬朗的男子氣。
淩钰不敢多望，只遞過一條烤熟的魚，“好了。”待子陸接過，她也埋首吃起來。
“我們要一直走山路嗎？”
子陸道：“等出了這一片山，我們折換大道。”
“真的！”淩钰驚喜，“大道是不是快些，那會有魏軍嗎？”
子陸朝她點頭，“是快些，我也不知魏軍可會料到我會走大道。”
那還是有危險的。
淩钰忽然瞥見子陸心口處的一道傷痕，震驚，雙唇翕動好久，才不可置信問：“你心口……心口是什麽傷？”那一條長長的傷痕像令人恐懼的蜈蚣，深色的疤痕不是新傷，像是多年不愈的舊傷。淩钰震驚得瞪大眼，直直望向子陸。
子陸淡然地道：“沒什麽，舊傷而已。”
“可是怎麽會傷到心口？”淩钰還是震驚。
子陸微頓，聲音在此刻越發地低沉，“很多年前的傷，為救我的妻子劃破的傷。”他再一頓，黑色的雙眸裏沉積出清冷的光亮，“可惜我也沒有救到她。”
淩钰呆呆愕住，再一次聽到子陸提及他的妻子，她心底不知是何滋味，既是心疼子陸的傷，卻也好像有份酸楚。
“你很愛她嗎？”她的聲音很輕地響起，險些都被嘩嘩的水聲掩蓋住。
子陸沒有回答她這句問話，一口吃掉烤熟的魚，像是方才從不曾提及這個話題。
淩钰再無心思下咽，昂首遠着夜空，雲層散開，月光些微，星辰卻是透亮。頭頂一顆星辰雖小，卻散發出奪目的光亮。淩钰昂首遠望，喃喃道：“你瞧，又是這顆宸星。”
宸星，她起的名字，她最喜歡的一顆星星。
“子陸，所有的苦難終有一天會過去。你瞧天空的星星，即便雲層掃來，陰霾散後，它們依舊可以再放溢彩！”她說得堅定，凝望來望子陸，微微一笑。
子陸凝她一瞬，輕笑，“阿钰，你也如天空的星辰，身上有屬于自己的光彩。”
這是子陸第一句誇贊她的話了！淩钰驚訝，心底卻不由歡喜，竟然有些羞赧起來，“我不過是普通的農家女罷了。”她身上有屬于自己的光彩？從來沒有聽人這樣和她說過呢！
望着子陸，淩钰忽然心情輕快。她喜歡看子陸微笑的樣子，即便只是輕輕抿唇，卻如天空陰霾過，綻放晴朗。他本就生得俊朗，天生的好皮相，卻一直這樣冰冷，不茍言笑，憑空與人隔出許多距離來。淩钰道：“子陸，不管你經歷過什麽，其實你都不該失去屬于自己的微笑。”
子陸聞聲再次看她，安靜凝視。
淩钰放緩聲音：“你心中肯定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天下，可是為了這片天下，你都失去了好多笑容。”這一刻，淩钰已不再羞赧，而是堅定地望着子陸，綻出清淺的笑，“你長得這麽英俊，為何不多笑，多說話？”
非常直白的誇贊，完全不加修飾，她是出于真心。
子陸定然能望清她的真誠，凝她好久，緊抿的薄唇終于綻開，竟給她一個難得的笑容。
013 趁亂出境
這一夜的晚風格外溫順，星辰也分外明亮。
被子陸的微笑感染，淩钰心情輕快。原本的倦意與疲憊在此刻消散，混沌的大腦倒是越發清明。淩钰又道：“子陸，你家中是做什麽生意呢？”
子陸笑容漸漸斂下，一時沒有回她。
淩钰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我跟你去了可以幫到你什麽。我只是一介農女，我會的東西或許都幫不上你。”
子陸安靜凝望淩钰，“阿钰，我并不是商賈出生。”
淩钰一愕，疑惑。她從前也覺得子陸并不是商賈出生，只是後來因為子陸的聰明，她漸漸開始相信。此刻子陸又解釋他不是商賈之家，淩钰一時難以接受，愕然望他。
“我也不是胡國的兵。”
淩钰更加啞然。
子陸忽然輕輕一笑，“不過也與兵無異。我是胡國的将，回了胡，我會告訴你。”
淩钰瞪大雙眸，将？子陸是胡國的将軍？怪不得魏軍大費周章地捉他，原來如此！
此刻，淩钰卻才開始後知後覺，自己的警惕太輕了，一個兵怎麽可能讓魏軍費這麽大的力氣捉捕。她沒有細細思考，一心以為子陸只是兵呢。今後再遇什麽事情，這兵荒馬亂裏，她應該打起警惕的心才行！
“盡管我對你好生疑惑，可是子陸，我相信你是好人。”淩钰認真地說，“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的。”她眸中皆是信任，睜着如月的眼睛望他，微微一笑。
子陸道：“你于我來言不一樣，你是我落魄時候的恩人。阿钰，亂世裏，我必當撐起一份安穩與你。”
他向來都是不茍言笑的人，這幾日與她說過的話越來越多，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漸漸在拉進。聽到此刻他的承諾，淩钰心底竟然出奇地安靜。她心中溫暖，蔓延出無盡的感動。這個男人終于給她承諾了，亂世裏，她今後不再是孤身一人。
此刻她也終于明白，她喜歡他，喜歡這個比她大太多的人。或許是因為爹爹早走的緣故，她希望今後陪伴她的那個人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或許是因為孤苦無依裏他給她的溫暖，讓她信任，讓她想要牢牢抓住。
總之，她明白心底的感覺了：她喜歡他。
凝眸緩緩望向子陸，淩钰由衷綻出微笑。
子陸的面目那樣鄭重，凝望她，朝她肯定道：“回了胡，我收你為我的義妹。”
霎時，淩钰愕然愣住！
仿若當頭棒喝，腦袋嗡嗡直響，卻是一片空白！
義妹，義妹，他說收她做他的義妹！
原來是她多情，是她想歪了心思。他只是想将她收為義妹而已，他這樣優秀的男子，又有過正妻，怎麽可能喜歡她這個什麽都不懂，也一貧如洗的農家女！
呼吸在此刻瞬間變得艱難，淩钰頃刻垂下眼臉，心口也被大石壓住一般難受。她躺倒地面，昂首望着天空那顆耀眼的宸星，又側身閉着眼，低低道：“有些困了，我先睡了。”
原來渴望的東西不屬于她，原來亂世裏她終究只适合孤身一人。為什麽要在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後迎來這當頭棒喝……
子陸在胡為将，是将軍，而她只是農女，兩個人身份天差地別，怎麽可能會在一起，他怎麽可能會喜歡她這個小小女子。
罷了吧，趁這喜歡還淺，就讓她親手扼斷！
經受過苦難的女子，更懂得自己需要的是什麽。她此刻依舊想要：亂世裏的一片安穩。
行路的日子依舊這般坎坷乏味，兩人終于不再盡走山路，折換成了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