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便睡去。
因她腳上有傷,陸?原本已定下的教學只能落下。他有來看過她,只是匆匆停留小半刻鐘便會離去,樓夫人與瑞夫人也相攜而來,皆面露關切。
瑞夫人又是心疼又是責備,“怎麽不小心些!”
樓夫人在旁接道:“是呢,怎麽不小心一些,害君上從姐姐房中趕來,親自抱你回殿。阿钰,你也是磨人呢,讓君上這般操心。”
只是瞬間的功夫,王宮裏所有女人皆已知道陸?親自抱她這個義妹回殿的事。淩钰朝樓夫人笑道:“也是阿钰自己不小心,害義兄從瑞夫人房中出來。義兄雖擔心阿钰,卻更挂心瑞夫人,送了阿钰回殿,便已匆匆離去了。”她再轉頭朝瑞夫人溫言,“瑞夫人,昨夜是不是吵你安寝了。”
“魏女不要挂心這些,快快将身體養好,不要叫君上與我們操心。”
“阿钰謹知。”
殿外又響起通禀聲,王宮中的妾室們也來了。淩钰第一次正視這些女人們,她們個個都有姿色,也有風韻。因她是陸?的義妹,所以她們都在此刻送來關心。
婷妾道:“聽聞魏女受傷,我們特意過來看望,魏女可有大礙?”
安妾笑言:“魏女還有說有笑,想來應不是大害了,魏女要快快好起來,明日便是中秋了哦!”
身後還有好幾個妾室都在朝淩钰送來關切,淩钰一時難以記住她們的長相容姿,只知她們都是美麗的女子。瑞夫人看出淩钰的疲憊,只将她們都打發出去。
瑞夫人與樓夫人也起身欲離開了,“對了,魏女。”瑞夫人忽然道,“君上那件青色的大氅是否在你這裏,那是玉夫人親手為君上所制,你可要命人浣洗好了送還給君上。”
淩钰心中咯噔一響,愣住,“玉夫人是誰?”
“君上的正妻呀,你竟不知。”
淩钰臉色刷地慘白,瑞夫人與樓夫人已經離開了,大殿只剩她與四角靜候無聲的宮人。她拽住心口衣襟,呼吸在此刻變得急促。她的腳心被碎石割破好長的一道口子,原本是坐在椅上,此刻卻刷地起身,朝寝殿走去。
可是每走一步,她的腳心就像踩在炭火上,灼痛難忍。這份痛傳至心頭,讓她的心都疼得顫抖起來。
Advertisement
037 農女詩賦
那件大氅安靜地擺放在淩钰的衣櫃裏,青色的厚實錦緞繡紋繁複,可見手工之精湛。淩钰死死握在手心臉色慘白得不成樣子。
她第一次遇見陸?時,他口中喊着“玉兒”,那是他亡妻的名字,而她卻誤當成了是在喚她。
玉夫人……他們之間相愛麽,他們之間還有過孩子,他曾為了救他的妻子而讓自己受傷,他心口那一道長長的傷疤讓人觸目驚心。淩钰猛地放下手中大氅,腦中忽然閃過一份疑惑:瑞夫人為什麽要這樣說,難道她知道自己對陸?的喜歡,所以才這樣刺激她?
瑞夫人是溫婉的女子,怎會如她所想的這樣有心計。淩钰琢磨不透,更覺煩躁。
這一日匆匆而過,轉眼第二日便已到了中秋佳節,只是王宮并沒有大肆操辦着過,依舊只是如往常一樣的一場家宴,之後便去庭中賞月。
晚風中,盞盞宮燈搖曳。游廊檐下,迤逦而來群群宮婢,她們将糕點擺放妥當,又悄聲翩翩退下。月正當空,八月桂花香滿園,這一次的家宴讓淩钰見清了陸?王宮裏所有的女人。其實真正算來,統共不過十二三個,比起其他王侯将相,這已算是再平常不過。但是淩钰心口卻是悶得慌,她們都是千姿百媚的女人,而她不過只是一個不經人事的丫頭。
陸?只道這是家宴,難得一聚,希望後/宮和氣。樓夫人與瑞夫人率先放開拘謹,她們笑談起近日趣事,大家漸漸忘記這身份拘束。
年輕活潑的安妾說道:“今夜月明,樓夫人才藝俱佳,可願對月吟誦一曲?”
樓夫人掩嘴低笑:“這有何難。”她與瑞夫人坐在陸?右手下方,轉頭問向陸?,“君上,您想聽妾誦詩,還是想聽妾奏曲?”
陸?昂首飲下杯中的酒,道:“皆可。”
樓夫人笑得妩媚多姿,她昂首望了望夜空明月,又低頭冥思片刻,“吟詩一首吧!秋空明月懸,光彩露沾濕。飛螢卷簾入,悠思近咫尺。”吟誦完尾句,她朝陸?投來一瞥,送去秋波頻頻。
在座連連叫好,拍手稱贊,陸?也抿唇一笑,颔首道:“你的才藝又進步了。”
“多謝君上誇贊。”樓夫人目光閃過一抹得意,她朝陸?盈盈行了一禮,起身時,忽然朝淩钰這邊掃來一眼,“魏女,你是君上的義妹,不如也來做一首詩?”
觥籌之聲一時停住,衆人臉色皆有凝重。誰都知淩钰乃農女出生,又怎會作這詩詞。樓夫人笑道:“這是魏女來卞耶過的第一個中秋,魏女可不要介意呀!”
淩钰未言語,只安靜望着樓夫人目露得逞的樣子,她已知樓夫人是在為難自己。
陸?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不如命人來奏曲吧。”他在替她解圍。
“義兄,阿钰在想該做什麽詩呢。”淩钰起身,朝樓夫人笑言,“淩钰粗陋所作,樓夫人可不要見笑。”她低低冥思着,望着杯中那輪圓月微漾,輕輕開口,“庭槐寒影疏,溪側夜聲急。佳期曠何許,望望空伫立!”
庭槐寒影疏,望望空伫立!她所作之詩正是與陸?相遇的場景,也正是她心底此刻的情緒。多孤寂,多落寞,也多逞能!
這其中感情,他又能否懂得?
此詩一作,在場之人皆是驚訝,她們自然不想一個農女也會吟詩,自然詫異。
連陸?都不由微怔,他凝眸直望淩钰,目光裏有着探究。淩钰只将目光移開,安靜落座:他能知道她這一份心思麽?
樓夫人幹澀笑了幾聲,“魏女原也精通詩賦,只是這詩未免太凄涼了些,今日佳節,這文風似乎有些難合。”
陸?未開口,樓夫人更覺尴尬。然而淩钰這詩一作,也沒有聽到陸?的贊嘆。他只吩咐身側秦全:“招樂師作曲吧。”
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淩钰似覺一道目光罩在自己頭頂,她擡眸暗掃,卻又不知是誰在看向自己。目光掠過陸?身上,他的手指輕輕在案上敲擊,似是在凝思着什麽。
待亥時一過,這一場家宴也就此落幕,各人躬身告退,淩钰也準備回澄華殿。她轉身邁出幾步,身後卻傳來一聲尖細的嗓音,“魏女留步。”
淩钰回身去望,正是秦全。他人已中年,是陸?父王身側留下的宦官,因而陸?待他也十分看重。他微有些發福,小跑着上前來,有些氣喘,“魏女,君上有诏。”
“義兄有說是什麽事情麽?”淩钰心中一動。
“奴也不知呢。”
淩钰轉身往宮宴之處走,她忽然又停下腳步對身後辛喬道:“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稍後回來。”不知為何,她喜歡單獨與他在一起。
再次回到宮宴的地方時,陸?依舊坐在空蕩的庭院。他頭頂上方有一輪圓月,這讓他周身皆氤氲着月光的清輝,只是這層淡淡的銀色微光也讓他的身影透出無盡的落寞之感。淩钰驀然停在腳,秦全帶她來了這裏,已悄聲退了下去。這空蕩的深庭只有他們二人,他依舊在把酒獨酌,淩钰怔怔望了好久,緩步走近陸?身側,拿過他即将入口的酒杯。
“還我。”陸?沉沉一喝,不悅皺眉。他顯然已是生怒,已忘記說“孤”這個稱謂。
“義兄,不可再飲了。”
見淩钰不還酒杯,陸?不由伸手抓住了淩钰的手。淩钰微驚,忙将酒杯拿得更遠,“義兄,你不能再喝……”話未說完,陸?竟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一帶,她便已撲入他懷中。
他悶哼一聲,她的額頭将他下颔撞疼,“阿钰,陪我喝一杯。”
“你……”淩钰擡起頭來,卻已失了神。他黑色的一雙眸子全是落寞,硬朗的輪廓在此刻覆上柔色,他也怔怔望着她,完全已抛開往日那些身份距離。
“子陸,不要喝了,你醉了。”
“我沒有醉,我只是借此節日多飲了幾杯。”
“你醉了。”
“說了我沒有醉。”他的聲音含怒,越沉,“阿钰,你為什麽要作那樣一首詩?”
“我……”淩钰啞然。
“佳期曠何許,望望空伫立!你可知,這世間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空望空守。”他也是這樣空影孑立,他孤寂了二十五年,因為肩頭重擔,他不可輕易動心,不可輕易容許任何走入他的內心。
垂眸,陸?安靜凝視着懷中的人,她在發怔地看他,他緩緩道:“今日也是我亡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