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節
第 65 章節
人,确實如他口中所說的美麗。穿過幾座宮殿,前處的燈火更盛,煙斜霧橫中,有婀娜女子晃動着纖柔身姿。前處殿堂布置華麗,搭建起了高高舞臺。他們走得近了,那歌聲更加清晰地傳來。
“看舞會麽。”淩钰有些明白了。
“是,但也不是。”梁肆啓一直挂着笑,淩钰琢磨不透,這本來就是一場舞會呀。
走進大殿,梁肆啓攜她的手入坐中間的位置,舞臺上一直都有美麗女子舞動曼妙身姿,又有伶人登臺唱曲。胡國的曲調與魏國不同,魏國大多婉轉溫柔,而胡則更多铿锵之意。淩钰初聽這樣的曲子,不免感了興趣,樣子極其認真。
等一曲作罷,伶人正待退下,梁肆啓突然出聲,“慢——”他側眸來問淩钰,“你喜歡她唱的曲子?”
淩钰點頭,“人雖略顯單薄,嗓音卻別有一番浩然之氣,我也喜歡。”
“那好。”梁肆啓朝她一笑,轉頭道,“讓她再唱。”
那伶人得了令,又唱出一首曲子。淩钰聽得喜歡,不由也低低哼唱幾聲,但她一向歌喉婉轉,也唱不出這樣的氣勢,遂一心靜聽了。一曲罷,又再起,等下一曲唱完,梁肆啓仍不讓伶人休息,“再唱。”
淩钰隐隐察覺不對,“天子……”
“你喜歡就多聽。”梁肆啓回身對她溫柔一笑。
這笑讓淩钰心中發慌,“天子,她的嗓音都啞了。”從清脆到嘶啞,伶人的歌聲越發幹渴,桑心啞得難聽。
“你喜歡她的曲子,寡人自然要她多唱給你聽。”
“可是她已經唱不出來了……”
“那就殺了吧。”梁肆啓輕一擡手,立馬有宮人上臺将伶人押住。那伶人只是年輕的女子,不停唱着曲子,已耗損了精力,此刻早已反駁不出力氣,只用驚恐而祈求的目光望着淩钰。
淩钰被這目光刺到,不忍再看,她回身決然說道:“天子請不要濫殺無辜,她也是有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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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唱不出你喜歡的曲子了,留下來又有什麽用呢?”
“可是她沒有過錯,為了博您歡心,她早已經盡力過了。”
梁肆啓盯着她望了好久,終于說道:“哦,那就不殺了,那把沒有博得你歡心的都殺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淩钰已錯愕得傻住。她呆呆望着他,張唇欲言,卻已忘記自己該說什麽。
四周的舞姬與其他伶人都驚恐得哀求起來,梁肆啓卻已不管,連看都不會去看一眼。淩钰終于回過神,“你……你怎麽這樣!”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輕在笑。在這醉态的笑意裏,他卻一點都沒有醉酒的樣子,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已經不見了方才的清明,已是她再看不懂的色彩。
一瞬間,宮廷爆出連聲的驚叫——這叫聲太吓人,仿佛是鬼魅受煉獄之刑的哀嚎,尖俱而恐怖。
淩钰失了神,一點一點挪回頭去望,沒有任何舞女伶人的影子,只有唯一一個她求下來的伶人顫抖着身體站在空蕩的舞臺。四周沒有血腥,沒有暴亂,卻讓淩钰感到壓抑,不敢呼吸。她舉得這空氣裏都是舞女們的氣息,她們已經在瞬間被宮人拖走,奪去了生命。她們好像在此刻化作了厲鬼,魂魄飄散在空氣裏,想要鑽進她的身體報複她。
這一切都因她而起,都是因為她。
“你……”只是罪魁禍首卻是身前這個男人,淩钰顫抖着雙唇,臉色慘白,久久才說出一句話,“瘋子——”
“你罵寡人!”梁肆啓臉色一沉,怒視她一瞬,突然輕輕一笑,“算了,寡人不愛和你計較。”
淩钰“騰”地站起身,轉身欲走。梁肆啓一把将她拉住,狠狠帶入懷中,俯身,霸道的深吻鋪天蓋地襲來。
“唔……”不料他突然的放肆,淩钰已是花容失色。
她抵抗不了,掙脫不開,這個男人将她緊緊圈住,本分都不容她後退。唇舌間的纏繞不再溫柔,是從未有過的狠烈。淩钰呼吸紊亂,臉色漲紅,一雙手抵擋在他胸間,卻被他牢牢捉住。
他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每一個吻都似欲将她的肺腑吸入身體裏一樣。
這要人命的難受中,淩钰的思緒漸漸模糊,耳中隐約飄過一個聲音,“不是什麽大事,這種叫聲只是天子尋常的戲曲罷了,陸公不必親自前來的……”
陸公,陸公,是陸?!
赫然睜大眼,淩钰猛地将梁肆啓推開。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唇角微微上揚,眸中狡黠而得意,“連你也怕寡人麽,寡人即将是你的夫君,你……”
梁肆啓在說什麽淩钰已再聽不到,她腦中只有由遠及近的那個聲音不斷響起,“陸公不必親自前來的,天子正與珍妃在觀戲呢。”“陸公真是忠心耿耿,那這邊……”
錯愕好久,淩钰不再看向梁肆啓,轉身邁出飛快的步子。倏然一瞬間,她以從來沒有過的驚人速度離開了這宮殿,胡亂擇了方向奔去。不知跑開了多遠,淩钰終于累得氣喘停下。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能與陸?撞見,就會看見他了!可是真的沒有心态去面對他!
“珍妃?”
突然爆出的一個男聲,淩钰吓得尖叫,猛然擡頭去看,才止住了這份驚吓。
圓肚立正站在她身前,詫異道:“奴吓到珍妃了?”
搖頭,又點頭,淩钰喘着氣問:“什麽事?”
“天子請珍妃回去,珍妃為何突然走開了?”
“我不回去——”淩钰脫口而出,陸?在那裏,她如何會回去。
“天子之令奴不敢違,珍妃,随奴回去吧。”圓肚躬身朝她行禮,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
082 旁敲側擊
淩钰不想回去,不能回去,她提高語調,不悅道:“我不想回去,為什麽要我回去,你退下。”
她已是真的生了氣,圓肚不敢再來阻攔,“那奴要如何與天子說……”只能無奈空手而歸。
只是圓肚才回身走了沒多久,又被前處急急走來的宮人喚住,“圓肚大人,珍妃還沒有找到麽!”他的聲音着急,“天子一直在喊珍妃的名字啊。”
淩钰相隔不遠,一絲惱羞從心間閃過,不願再回去,轉身便走。
圓肚聽聞宮人的話,撩起長袍箭步跑來,展開雙臂将淩钰的路擋住,“實在不得已,珍妃見一面天子又有什麽呢。”
“天子……”淩钰啞然,見一面确實沒有什麽的,她确實沒有理由再拒絕下去,“可是天子與諸侯有事相商。”
“誰說有事相商?”圓肚詫異道,“是陸公與陳公過去看了天子一面,之後便已走了,此刻夜深,又值大婚期間,天子不忙政務的。”
“走了嗎?”淩钰小心問道,“天子一個人在那裏?”
“是的,珍妃請去吧,見一面并沒有什麽的。”
終于不能再拒,淩钰只能折回身再去。
她依舊有些心驚肉跳,其實明白相見不過早晚的事,明日的婚禮上絕對會見到陸?,她其實早該理出一個心态來。折回去時,空空的殿堂确實只剩梁肆啓一個人坐在那裏。他挺拔高大的身軀有些寂寥,夜晚本就寒冷,淩钰見到他的身影更覺得冷。
她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天子,您不冷麽?”
梁肆啓驀然轉過身來,猛地大步上前将淩钰抱住,“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你是心疼我的,怎麽舍得丢下我……”
他的語氣宛如一個受了傷的嬰兒,淩钰懵懵愣住,“天子真的喝醉了麽。”她喃喃自語着,他沒有在她身前自稱“寡人”,竟用了尋常人的身份,看來果真是喝醉了。
梁肆啓的身軀卻在她話音落下那一刻一滞,他靜靜望她好久,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在夜色下更望不清楚,“不冷,阿钰啊。”他的回答太奇怪。
“那就回去吧。”淩钰也無心再問。
“你送寡人。”
淩钰點頭,梁肆啓的酒勁已過,能自己站穩走路,淩钰在他身旁也只虛扶幾把。他們一路安靜地往宮殿回去,淩钰這一段路上一直在出神,心裏想着明日的婚禮,明日得見到的人。
她一面出神,一面已不覺問起來:“明日大婚會見到五國諸侯麽,妾是說妾,妾會見到他們麽?”
“自然要見,他們得向你行禮。”梁肆啓下颔微昂,“你是寡人的女人,他們不得放肆的。”
“妾不是怕他們放肆。”
“你是擔心局面拘謹?”
想搖頭,淩钰終究還是點頭,心底的理由自然不可能說給梁肆啓聽。
“哈哈。”他卻是一笑,“你是寡人最寵的女人,這世上的人你都不用再怕了,有什麽好拘謹。”他又認真地看着淩钰,“哦,除了寡人。”
淩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