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兇徒
第100章、兇徒
這好像還是她們第一次分開那麽遠, 在商從舒周一到周四都選擇留宿在學校起,風忻一直沒緩過來。
還沒有撫平好不适,再一次分開, 那麽遠那麽久。
風忻這段時間,一個人的時候, 總是會不由自主想起那個, 凍死在冬天的中年商從舒, 她覺得現在的日子好虛幻, 不真實,好像随時都會驚醒。
【寶寶, 我好像在做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風忻眼尾微微濕潤。
商從舒:【唔, 要是夢醒了怎麽辦?】
風忻看着上面的問話,一字一字敲下:【去橋底下找你, 撿回來, 繼續照顧你。】
她恐懼那暗無天日, 絕望麻木的生活,像生活在海底裏,沒有氧氣, 沒有陽光, 冰冷刺骨。
可她做不到丢下商從舒,如果真的是一場夢, 醒來後她會那樣做,只會那樣做。
商從舒:【老婆,你是不是喝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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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忻似乎比商從舒更怕提起, 基本上不在商從舒面前說, 突然反常, 多半是喝多了。
醉醺醺的風忻, 像個小孩,說不定聊着聊着就哭了,商從舒想陪伴風忻,都做不到,發的表情包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她有點後悔了,應該讓風忻早點睡的。
風忻:【嗯。】
商從舒:【快點裹好你的小被子睡覺。】
她也想睡,她睡不着,閉上眼睛都是過往畫面,身處炎夏,卻還能清楚感覺到,雪花打濕她的靴子,冷風刮在她松弛的皮膚上,好冷。
風忻想起商從舒靠在窗邊,看外面飄雪的模樣,好像從舒的世界只有這麽小,這麽小。
被圈在屋子裏,沒有人帶從舒出去玩,沒有人帶從舒感受春夏秋冬,眼睛看到什麽就是什麽,窗戶外面的景色,那小小一塊方地,就是從舒了解到的全世界,日複一日。
風忻心裏難受,現在的日子過得再甜蜜都不能釋懷。
她不能原諒自己,為什麽那會沒有抱抱從舒,為什麽在從舒問愛不愛的時候,要默不作聲。
急景流年的人間,她是厚厚的冬日積雪,是徹底壓折商從舒的兇徒。
風忻看不清手機屏幕,滿目都是朦胧光暈,她寫下,【寶寶,我好愛你】
也不知道發出去沒有,困倦得睡過去了。
次日風忻起來,是被酒店外面刺目的太陽照疼了眼睛。
正當正午,昨晚睡前風忻沒開空調,現下這會有些熱了,她打開冷氣,給前臺撥號,叫服務員送餐上來。
她們的三餐是工作室包的,跟酒店訂了,先前有交涉,撥個號表示可以送餐了就行,不需要溝通。
風忻掀開被子,在床縫找到滑下去的手機,習慣睡醒給商從舒回信息,她解鎖手機,屏幕停在她昨晚和商從舒聊天的頁面。
入眼就是一張機票截圖,商從舒買了最早的航班,要來法國,這會已經起飛了。
風忻愣了幾秒,确定商從舒真的買了機票過來後,她是又喜又怒,打了幾個字又删掉,打算見到人再好好說說。
都那麽大個的人,怎麽做事一點計劃都沒有。
商從舒的病,一定要有足夠的睡眠,在飛機上能睡好嗎?半天一夜不睡,不知道多傷腦。
風忻洗漱好,吃了點東西,突然想到國內最近播出的普法節目,上周視頻app有推送發過預告,應該是播改編的商從舒這期。
她點開視頻軟件,特意訂閱了,蹲首播。
當時開庭的時候,沒有證據證明商從舒的精神病是車禍間接造成的,在發生車禍之前,商從舒在國外的一個網站寫過日志,很早就開始産生過幻聽,和輕微被害妄想,但自身對病情沒有認知,不覺得自己精神上有疾病,才會長期沒醫治。
所以商從舒的車禍,羅穎是教唆犯,教唆他人故意傷害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司機被判了十年。
商從舒好像不太意這些,把那幾篇被羅穎偷過的稿子,置頂在微博,現在一天天的就盼着這個普法節目播出,讓更多人知道這些詩文出自于她。
到了傍晚,風忻去機場接人。
遠遠就看見商從舒一襲紅色裙子,穿了雙玫瑰金細高跟,她頭一回看商從舒打扮這樣小性感美豔,印象中的商從舒,停留在同一個階段,是文藝風的小淑女。
她上前拿行李,被商從舒一把抱住。
”有沒有想我?“商從舒問,蹭在風忻胸口,聲線雀揚,聽起來心情不錯。
風忻把商從舒手拿開,聲音不大,很嚴肅,“你怎麽答應我的?說不熬夜,會按時吃飯吃藥睡覺。”
商從舒又把手放風忻腰上,反駁,“我睡了,我在飛機上睡得老香了,睡了好多好多個小時!”
“……”
風忻拿商從舒沒辦法,“你以後不能這樣,我要工作不能陪你游玩,出差的次數還有很多,你總不可能老跟學校請假。”
“哪裏有老跟學校請假?”商從舒本來想給風忻一個驚喜,反被說了一頓,委屈嘟囔,“才開始這麽一次,你就假設我以後也三番四次亂來。”
那些日常上的小事,風忻都是聽商從舒的,現在風忻有自己的規劃,涉及工作态度,風忻不是很喜歡商從舒這樣自作主張。
風忻皺皺眉頭,“你都知道我是來工作,不是來度假。”
她倒不是嫌商從舒麻煩,是她騰不出時間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放心商從舒一個人逛。
話剛出口,風忻突然怔住,商從舒寒暑假經常一個人在國外旅游,去過的陌生城市,比她還多大幾倍,她好像根本不用擔心這些。
就算沒有她作陪,商從舒也能很好的一個人逛,一個人游玩,商從舒的适應能力比她強多了。
是她把商從舒想得太過柔弱,還停留在處處都被商從舒需要的心理……要細心照顧,百般呵護。
風忻瞳仁掠過一抹複雜神色,她心驚,晃了神,強迫自己收斂好思緒。
商從舒眼眶醺紅,聲音越來越小,“我想來見你……”
昨晚感覺到風忻心情不好,抱又抱不到,親也親不着,隔着網絡給予的溫軟太薄弱,她才會想要來見風忻,想陪着風忻。
商從舒拽拽風忻身上,那深灰色襯衫下擺,嗫嚅商量,“下次我來一定征求你同意。老婆,抱抱我可不可以?”
她仰頭,說話都是嬌啞哭腔,卷密的扇形睫毛撲閃,挂着小淚珠,鼻尖爬上暈粉,酸酸的。
風忻心頭一軟,又氣又不知道該拿商從舒怎麽辦,用力将人攬入懷裏,臉埋進頸窩,深深嗅商從舒身上柔軟馨甜的味道。
回去酒店。
電子門落鎖的下一秒,風忻把商從舒按在門板上,連裙子都沒撩起,就着衣布用膝蓋分開。
低頭急急吻住,昨晚讓她魂牽夢萦的軟唇。
身下的女人軟成棉花,難耐喘息,滿眸含春,圈住她脖頸,和她親昵交纏。
“姐姐……”商從舒低聲喚,高跟鞋面蹭着風忻腳踝,挪上打轉,催促:“快點,我要抱姐姐,抱緊緊。”
她握住風忻手,那指尖被她攥在掌心裏,放在自己身上慰貼,再次低聲,“想抱抱。”
風忻含住商從舒耳朵,呼吸紊亂,“嗯,抱的好熱,好緊……”
昨晚聽到的語音,風忻今天讓商從舒叫了個夠,從門口到沙發,窗臺。
浴室鏡子前,淋浴花灑下。
薄暮冥冥。
風忻給懷裏的女人穿衣服,打算帶商從舒出去吃飯,三個小時前才親手脫下的衣服,現在一件件重新穿上。
“老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商從舒晃着腳,看風忻給她穿鞋,故意腳尖在地毯上畫圈圈。
風忻握在手裏,拍了下商從舒調皮的腳心,“嗯?”
商從舒臉熱,說:“我剛下飛機那會,問你有沒有想我,你沒有答。”
雖然知道答案,商從舒還是想聽風忻說。
風忻低着頭,專注給商從舒把鞋穿上,擔憂商從舒待會出門走路會腳疼,貼了創可貼在腳後跟。
她答非所問,突然道:“從舒,我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忘掉四十歲的那段日子,會一直念着,每天都想多愛你一些。”
遺忘不了就記挂着,挂在心頭。
多愛從舒一點,并不會減少她的愧疚,她不是要贖罪,只是純粹的愛着從舒,給很多很多的愛,這就是她喜歡并且計劃一直完成下去的事。
商從舒眼眶滾熱,在風忻額頭上溫柔落下一吻,輕聲,“我就說,我老婆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一直在做很了不起的事。
上一世如此,這一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