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要你肯嫁給我

慕景辰拿着醫院遞給他的開銷單,各種手續,以及一張需要家屬簽字的同意書。

他看着上面那些觸目驚心的風險指數,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甲方乙方,閉上眼睛,疲憊地嘆了口氣。

“簽吧,早點兒動手術,語菲早一點兒醒來,你也能早一點兒解脫。”一直默默站在唐風鳴身後的喬安寧開口,祈求地望向慕景辰。

慕景辰點點頭,拿起筆在同意書下方簽上自己的名字,交給醫生。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唐風鳴問道,他這幾天真的很疲勞,一下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人措手不及,現在自己的好朋友居然躺到了醫院,到底應該說世事變幻莫測呢,還是該說自己過得太悠閑,從來沒這麽緊張地過日子呢。

慕景辰望着被推進手術室的慕語菲,眼神沉了沉,頭也不回地準備離開。

“景辰哥你去哪裏?”喬安寧追了出去,被唐風鳴攔住了。

“應該是去找我哥了吧,再不然就是去找夏晴雪了。”唐風鳴拿出手機,正好,唐風祁來電,他接起。

喬安寧茫然地看着唐風鳴的表情從疲憊變成凝重,再從凝重變成不可置信,待他放下電話,她連忙發問:“發生什麽事了?查出是誰幹的了嗎?”

唐風鳴捏緊了手機,像是想要将所有的線索打通一樣地用手指梳理着頭發,一向頑劣不羁的聲音中居然摻入了一絲驚慌失措:“安寧,你現在立刻回家……哦不!我讓我的司機送你回我家,你哥現在沒回國,你家不安全……這些天你不要随便出門,若是一定要出來的話,你就聯系我哥!快走!”

他怎麽了?

完全不知所以然的喬安寧愣愣地被唐風鳴推進了車子,他低下頭,吩咐車裏的司機:“帶喬小姐回我們唐家,越快越好!”

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麽喬家的小姐要送回自己唐家,但司機還是啓動車子,照着唐風鳴的吩咐做了。望着疾馳出去的車子,唐風鳴一跺腳,含糊不清地罵了句什麽,然後跳進自己的車子,朝相反方向的唐氏集團駛去。

天色轉暗,寂靜的酒吧裏,夏晴雪一杯接着一杯地将酒灌進自己的喉嚨,到最後,臉上也不知道是酒水還是淚水,妝容都花開了,她也全然不在意。

“慕景辰……哈哈哈哈……”夏晴雪崩潰一般地捂住嘴,讓哭聲堵在自己的手指間。

慕景辰,你怎麽能對我這麽無情?五年前趕走了慕語菲的是羅安安啊,這次殘害慕語菲的也不是我啊,為什麽我做對的事情你漠然待之,錯了的事情就要記恨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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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所愛之人無情地戳傷,堅持了五年的夏晴雪,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

酒吧裏的人很少,只有一個人在擦着桌子,還有幾個服務生趴在一旁補覺,而老板漫不經心地替夏晴雪滿上酒杯,沉浸在酒吧音響中流淌出的輕音樂中。

夏晴雪閉上眼睛,任憑自己的靈魂脫離驅殼,在這昏暗中恣意妄為,此時此刻,她無力再去維持A城第一名媛的形象,“再來一杯。”

她哭得嗓音都沙啞了,将杯子推到臺前。

遲遲沒等來自己的酒,夏晴雪憤怒地睜開眼,剛想開罵,卻看到懶洋洋的老板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面容清俊,眼睛上帶着一道淺淺的刀疤的男人。

徐然淡淡地笑着,沉默地站在昏暗的燈光下,他拿起酒瓶,慢慢地替她斟滿杯子,推到她眼前。

夏晴雪抹了抹全是淚水的臉,驚訝地湊了過去,盯着眼前這個男人的臉,問道:“你是徐然?”

“不然我還能是誰?”徐然笑着握住夏晴雪的手,将酒杯塞進她手裏,“想哭就哭吧,想醉就醉吧,但是切記,醒了後一定要面對現實,面對你自己。”

夏晴雪愣了一下,直到她終于把眼前這個男人和多年前自己在路邊見過的那個小乞丐聯系在一起時,她的手如同被針紮了一樣,迅速地從徐然的手中抽出來,整個人從高腳椅上彈了起來,後退了好幾大步。

徐然聳聳肩,并沒有因為夏晴雪的反應而生氣,他指了指自己左眼上那道淺淺的傷疤,說:“這個,你還記得吧,是你賞給我的。”

是的,夏晴雪咬住了嘴唇,那的确是她劃上去的。

有一天小學放學後,夏晴雪追着腳步飛快的慕景辰,朝學校門口跑過去,嘴裏愉快地喊着景辰哥哥。可小小的慕景辰似乎跟其他同齡的小男孩不一樣,他不像他們那樣成天捧着小禮物追在夏晴雪後面,嘴裏說着那些好聽的話。

小小的年紀,慕景辰就已經有了跟年齡及其不相符的深沉感。

夏晴雪有些失落,她本想将手裏精致的小刀送給慕景辰的,她知道他喜歡收集這些東西。

“混賬東西!”校門口傳來同班男同學的吵鬧聲,慕景辰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在意,反倒是夏晴雪,好奇地湊了過去,撥開人群,卻看到一個眼神清冷的小乞丐,擡手擦了擦額角上的血。

“這是誰呀?”夏晴雪小聲問周圍的男生,男孩們一見是夏晴雪,立馬畢恭畢敬,“這小子剛才在這兒鬼鬼祟祟地蹲了很久,誰知道他是不是壞人啊?”

壞人?夏晴雪蹲下身子靠近小乞丐,打量着他髒兮兮卻很是俊朗的臉。就在兩人的鼻尖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時,小乞丐突然間抓住了她的手,吓得她失聲呼救。

驚慌失措間,夏晴雪揮舞着另一只手,小刀子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正好劃在了小乞丐的左眼上。

一瞬間,血流不止。

孩子們吓得四散逃跑,夏晴雪尖叫着跑向慕景辰的方向,一把抱緊了他的手臂,慕景辰皺着眉望向那個小乞丐的方向,從兜裏掏出一張手絹遞給夏晴雪,讓她給人家止止血。

夏晴雪不肯,她剛被吓到,萬一那個乞丐為了報仇而再劃她一刀呢?她的臉這麽珍貴,一刀下去,她豈不是完了?

慕景辰的眼神很堅定,冷冷地盯着夏晴雪,她沒辦法,只能照做。帶着滿心的恐懼,夏晴雪顫顫巍巍地将手絹按在小乞丐的眼睛上。

“我叫徐然。”小乞丐突然開口,一雙隐藏在黑暗中的明亮雙眼直直地望着夏晴雪。

被他的眼神望得渾身不舒服,夏晴雪胡亂地說了聲“對不起”,然後飛快地逃跑了。

……

記憶到此為止,夏晴雪恐懼地顫抖着,生怕徐然來找她尋仇。

看着緊張到要死的她,徐然輕笑出聲:“放心吧,我是來找你合作的,小時候的流浪生活裏,你是唯一一個肯關心我的人。”

合作什麽?

夏晴雪仍然戒備地看着他,用眼神代替語言詢問。

徐然走出吧臺,一步步靠近她,她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貼到了酒吧裏塗鴉的牆壁,那錐心刺骨的冷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神經,條件反射性地一顫。徐然逼近她,和慕景辰很相似的兩片薄唇貼近她的耳畔,低低地說:

“只要你肯嫁給我,我就幫你把A城三大家族都收歸于夏家的名下。”

唐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慕景辰将自己丢進軟綿綿的沙發中,修長的手指翻着一沓厚厚的資料,他指甲修剪得很到位,不長不短,正好凸顯出男性手指的有力,卻又不失纖長的美感。

但是此時此刻,唐風祁沒功夫像往常一樣調戲自己的老兄弟,說他的手指跟個娘們兒似的,目前事态的嚴重性,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那一沓厚得跟字典一樣的資料上,一個帶着刀疤的男人照片清晰地印在上面,慕景辰瞟了一眼旁邊的名字,也陷入了回憶中,但不同于夏晴雪。

他二十歲掌管慕家,到如今已有十五個年頭,不論混的是政界還是商界,慕景辰很清楚,如果想要出人頭地占領一方自己的勢力範圍,必須對這個城市的歷史了解得如魚得水。

比如說,四十年前的那場腥風血雨,雖然他還沒有出生,但那時正值壯年的慕袁政,聯合唐家和喬家的掌門人,一起将有着相當競争實力的徐家拔了根兒。徐家當家人進了監獄,徐母跳樓,徐家唯一的血脈徐然,也被送進了孤兒院。

唐風祁将兩條腿搭在辦公桌上,一手轉着筆,一手點燃了叼着的煙,模糊不清地說:“這個徐然真的有兩下子,進了孤兒院後呆了不到一年就跑了,在街頭流浪了很久後,好像被咱們A城的黑幫收養了。語菲的這場車禍就是他設計的,雖然沒找到證據讓警察立案,但現場拍到的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據我估計,他肯定是想向三大家族複仇。”

說着,他拿起電話朝慕景辰比了比,補充道:“他剛才已經打電話威脅我了。”

慕景辰擡起眼眸,沒有看向唐風祁,而是轉頭望向了窗外。

複仇……是嗎?

回想起夏晴雪那段回憶,慕景辰輕輕一笑,原來徐然那個時候在他們貴族小學門口蹲了那麽長時間,就是為了打探他們三大家族的情報啊。

可是那個時候,慕語菲還沒有出生,她不該受這樣的罪,她也不應該是受罪的人。

慕景辰垂下眼眸,自顧自地點了一根煙,吸了兩口,而後又掐滅了。

唐風祁朝這邊瞥了一眼,慕景辰、喬宇晟和他,三個同歲的人,都是三十多年的好兄弟了,無需多問,只要互相交換一下眼神,彼此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

手機鈴聲突兀地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慕景辰接起,拿起外套準備離開。唐風祁坐起來,問道:“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不用,”慕景辰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子,“你還是回唐家吧,唐風鳴告訴我她把安寧送到你家了,你回去看着她,那個傻丫頭比語菲還不靈光。”

“那你去哪?”

慕景辰回頭,眼眸一下子明亮了起來,“語菲的手術做完了,我得去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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